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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章

李疏越想越是不放心。肃亲王和李作尘都是奸诈之人,惯会用旁人做梯子,踩着别人的血肉往上爬。这会儿兰家还不知道李作尘勾结肃亲王,只还当他图谋兰家产业,若是肃亲王对不负之事仍不死心,或者再弄个曼陀罗一类的事儿出来,自己不在,兰家怕是独力难撑。

而且算日子,兰麝产后快两个月了,想必二人已经合房。李作尘养的那两个外室只有一个省事,另一个以前就闹过,现在若是得了李作尘撑腰,怕更是要闹。

虽说自己给的方子,绝了那狸猫换太子,偷龙转凤的可能,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李作尘要是再弄一个来……

在房中思虑周祥,李疏默默的打点行礼,等到天亮后,就去了祖父的院子。

他这次出京需要掩人耳目,好在肃亲王已经认定他身患重疾,短时间内应该是不会再用他的。而祖父和父亲虽然暂时不能离京,但有他们在也好,能保住圣上太平。

“据孙儿分析,现在大致就是这么个情况。”李疏跪在李老太医面前,恭敬叩了三个头,“他们有张良计,咱们有过墙梯。现下,肃亲王在宫中勾结贵妃娘娘,在梅城县又使唤着李作尘。里外都有他的人,咱们没证据,又不能直接去圣上面前参他。所以,孙儿才想了这个主意。”

“你几次进出梅城,据你所说,又跟兰家人交好。”李老太医捻着胡须,微微挑起眉头,“我刚才听你的分析,和说的这番话倒是合情合理,你只去就是了,京中有我和你父亲守着。咱们两处用信鸽通着消息,有什么事儿,也可以互相照应。不过……”

“孙儿看上了兰家二小姐,兰桂。”李疏自知瞒不过去,索性大大方方的坦诚出来。

“她家不是要入赘?”刚接到消息也赶过来的李太医惊讶的问道。

“是啊。”李疏摸了摸鼻子,他此刻有些心虚。自己倒是好说,但祖父和父亲,能同意么?还有祖母和娘,这,怕是不成。

“人家小姐,可看上你了?”李老太医一句话直接闻到了李疏的命门上,李疏撇了撇嘴,虽然心里依旧虚得慌,但硬着脖子,死咬着说兰桂也看上了他。

“我看未必。”李太医了解自己儿子的德行,“人家要能看上你,倒是谢天谢地了。”

“不是。”李疏满脸错愕的看着他爹,入赘啊!怎么爹嘴里说起来,跟有人肯要自己,他就恨不得放炮庆祝一样。

“若是你真能入赘人家,倒也是好事。”李老太医叹了口气。

就在李疏以为祖父是舍不得自己的时候,李老太医转过头去,跟李太医说了句话。

只这一句,气的李疏起身就走,还是临出门的时候才想起要跟祖父和父亲告辞。

“等事情了了,多预备些嫁妆给他,希望兰家看在银子的面儿上,能收了疏儿。”

早起,李作尘便听见院子里丫鬟们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今日,兰麝生产已经整两月了。兰夫人昨晚已经吩咐下人,让他们今日趁李作尘去铺子的时候收拢东西,搬回到正房里。

李作尘心里志得意满,昨晚上又刻意体贴,弄得兰麝又是半夜没睡安稳。

这会儿他为了怕下人笑话,便刻意缓缓起身,先在门口叫人送温水进来,而后洗漱过了,漫步走到正房里。

兰姐儿还睡着,张妈在一旁坐着拍她,见李作尘进来了,张妈也没起身,只冲着李作尘点了点头。

最近几日,兰姐儿挪到了外间屋,李作尘知道这是为了他搬回来做准备,也就没操心。但兰麝心里不踏实,每夜除了喂奶,还总要披着衣裳出来看看。

昨晚上她没睡好,兰姐儿也闹觉,后半夜才踏实睡下,所以这会儿了张妈不愿意惊动姐儿,任凭谁来,都是不会起身行礼的。

李作尘心里微微不快,但不好说什么。

他径直走进里间儿,发现兰麝也是才起,正扶着瑞珠的手,弯腰洗脸。

“怎么了?”李作尘察觉有异,也过去扶住兰麝。

“小姐腰疼。”瑞珠不等兰麝说话,自己先开了口。小姐的性子她再清楚不过,只怕要说没事,以免姑爷跟着着急。

果然,兰麝皱眉瞥了瑞珠一眼。随后笑吟吟的看着李作尘,说自己没什么事,许是睡姿不好,有些腰酸。

“小姐别硬撑。”瑞珠嘴快,再说她也见不得小姐这处处体恤姑爷的样子。姑爷心里都不把小姐当回事儿,小姐凭什么还对他这么好?

“我听张妈许妈说过,妇人产后多少会落些毛病。有人落发,有人腰疼,待会儿我回了夫人,让大夫过来看看吧。”

“不用。”兰麝摇了摇头,“我自己的身子,我清楚。”

“看看也好。”李作尘飞快的扯了扯嘴角,嘴上虽然说得温柔,但心里颇为不屑。

好个金尊玉贵的大小姐,生孩子时候那么多人守着,又有李疏保驾护航。生下孩子后,也没用她伺候,屋子里丫头婆子一堆,就这还落了毛病,那些寻常人家的妇人便不用活了。

他又想起刘公公说起的那位公主,觉着人家是正经的金枝玉叶,自幼锦衣玉食,怕是也没有兰麝这般矫情。

“你可还有什么东西,是要她们仔细的?”虽然脸红,但兰麝还是开口问了一句。

李作尘在偏房里住了快一年功夫,寻常用的都在哪儿,现在要搬过来,兰麝怕万一有个不稳妥,再让他不开心。

“没什么。”李作尘笑着摇摇头。他最金贵的东西,如今都在小院儿哪儿存着。连兰麝床下银匣子里原来存的那些都已经搬走了,只兰麝还觉着这人是改好了不再藏银钱,还为此暗自高兴。

“倒是你今天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李作尘拿出自己哄人的本事来,笑吟吟的哄兰麝,“回来我带给你。”

兰麝摇了摇头,羞红了脸。

瑞珠抿抿嘴退了出去,在外间儿翻着白眼儿,跟张妈一起看着兰姐儿。

足有半盏茶的功夫,李作尘才跟兰麝一起从里间儿出来。

兰麝的嘴唇红润欲滴,脸上的胭脂看起来也比平日用的重。

瑞珠抬头打量,被兰麝一巴掌拍上了脑门。

“该去祖母哪儿了,看什么?”

“哦。”

瑞珠扶住兰麝的手,心里暗骂不休。她只当小姐是被狗咬了,再吃亏,也就是这一阵子。等外室的事儿闹出来,老夫人和夫人想必会让小姐把姑爷,不,把这狗休了的。

因为兰姐儿没起,兰桂兰蜜早起便觉着十分无聊。

她俩又不舍得去搅扰兰姐儿睡觉,姐俩合计一番,便一个磨着兰老夫人,一个涎皮赖脸凑到还没出门的兰夫人身边,说的话都是一模一样,就是想出门。

“你出门何曾请示过?”兰夫人鄙夷的看着兰桂,“要去就去,早些回来,别再钻那狗洞子,我丢不起人。”

“今儿主要想带着蜜儿。”兰桂摸摸鼻尖儿,合该自己上次倒霉,才爬进一半儿就撞见了娘。不过娘也是,大半夜不睡觉出来溜达什么?又不是爹还活着的时候,现在屋子里没人惹她不开心了,怎么还睡不着?

“去朱璃哪儿?”兰夫人问道。

兰桂先点了点头,又赶忙摇头。

“我不会带着蜜儿进胭脂苑的,只让素蕊和豆蔻陪她现在酒楼等着。我再去叫朱璃和阿玫出来,然后一处吃酒。晚饭前一定回来,保证不钻狗洞。”

兰夫人让她逗笑了,当下点了点头,还拿了些小玩意儿,让她带给朱璃和阿玫。

兰老夫人那边儿更是痛快,朱璃的事儿她已经知道了,只是没机会得见。至于阿玫,在李疏带着进府的时候,她就很喜欢那孩子。安静沉稳,心里有数,是个老实厚道的孩子。所以她默许了兰蜜跟阿玫的交往,对于兰蜜三不五时让兰桂往外给阿玫带东西,也只当不知道。

今日兰蜜过来磨,兰老夫人直接吩咐玉娘去库房里找了几件儿当日做给兰蜜,兰蜜又没来的及上身的衣裳,让兰蜜带去给阿玫。

“家里还有,但怕二小姐三小姐出门着急,所以就只找了这几件儿。和时气,颜色也鲜艳。”玉娘把包袱交给豆蔻,转过脸去又拿来条银珠儿链。

“这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东西了,三小姐不戴,不如索性这次也拿去给阿玫姑娘吧。这链子工艺精巧又不显眼,正合阿玫姑娘戴。”

兰蜜开心至极,自己的朋友虽然自己从不会低看,但能得到家人的认可更是开心。她当下替阿玫谢过祖母,喜滋滋的带着豆蔻跑了。

“你瞧见没有?”兰桂指着在一旁开心说话吃东西的阿玫兰蜜,又指了指自己面前的那个包袱。

“我娘,我祖母分明更喜欢你和阿玫。”

“你别心里不足。”朱璃眨了眨眼睛,“有人更喜欢你。”

“呸。”兰桂这会儿也是存心逗朱璃开心,她才不在乎这些,跟兰蜜一样,她也为自己朋友被家人认可而高兴。

“我说正经的。”朱璃勾着单边唇角,“要不然怎么有人大老远的跑来,不去找地方落脚,也不去胭脂苑找我,反倒一路偷偷跟在咱俩身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