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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二章

兰桂还没听明白,李疏讪讪的从门外走进来,手上提着个包袱,但进门就往身后背。

“回来了?”朱璃勾着唇角,乜斜着眼睛看李疏。

李疏点了点头,手一直背在身后。

阿玫见他回来最是高兴,马上迎过来问候。兰蜜也走过来恭敬行礼,她记着大姐生产时李疏帮的忙,因此一直心中感激。

唯有兰桂,她楞在哪儿,直到李疏坐到她身边,她才恍然过来,用力给了李疏一巴掌。

“什么时候到的?”

“刚进城。”李疏见了兰桂,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脸。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但除了笑,又做不出别的表情。

“还没落脚是吧?”兰桂急的刚才朱璃说的话,当下自作主张,请李疏去兰府暂住。

“你在我家也不算外人了,过去住几日,咱俩喝酒。”

“哎呦~”朱璃拿帕子覆在脸上,“这话好没意思,怎么他就不是外人了?我是外人,我没人惦记没人心疼,可怜死了。”

兰桂这才觉着自己说话冒失,她赶忙转身去哄朱璃。

朱璃不依不饶,兰桂做小伏低,本来就是姐俩儿交好,但李疏心里有些吃味儿。他撇撇嘴,把自己带来的包袱放在桌上,从里面翻出包东西来,扔到了朱璃面前。

“给我买的?”朱璃故意拿腔作势,用两根手指拎起那包东西抖了抖,“好重的分量。”

“京城里的时新样子。”李疏没好气的白了朱璃一眼,自己夺回来,当着众人面儿打开。

那里面是一朵金丝穿红宝石的花,仿的是牡丹样式,连下面的点缀的叶片都是碧玉的,看着富丽堂皇,而且分量不重,带在头上也不怕脖子酸。

朱璃心里喜欢,可嘴上还要奚落李疏。

“上次什么都没给我带,这次也只好算你赔礼。”

“是是是。”李疏惹不起她,只能由着她说。

倒是兰桂看不下去眼,怼了朱璃几句。

朱璃得了喜欢的东西也不计较,当下美滋滋的戴起来,因为嫌自己带的手镜小,还叫来小二儿,让人去买面菱花铜镜。

李疏又捡出一盒泥哨给阿玫,他没给兰蜜买东西,面上不好看,原本打算在包袱里随便捡一个,但兰蜜机灵的很,当下说这盒泥哨算她和阿玫的,阿玫不小气,喜滋滋的跟兰蜜去一边儿分着玩儿,这才让李疏面上好受了些。

包袱里剩下的东西,就都是给兰桂带的了。

兰桂把包袱拖到自己面前,一样样拿出来细看。有鲁班锁,有九连环,有小巧的诸葛连弩,还有把弹弓,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做的,掂着很压手,上面系着牛筋索,又结实又精巧。

李疏还给她配了一个装弹丸的皮袋,里面装了满满的蜡丸。

兰桂喜欢的要命,当下就摸出一丸儿来,在屋里来回瞄准。

“我在花楼也有些日子了,见过送书送画的,见过送金银珠宝的,也见过送奇石盆景、四季花草的,但这送弹弓,我还真是头一次看见。”朱璃翻了个白眼儿,这李疏是真懂兰桂的心思,换别的,都不见得能让兰桂高兴成这样。

李疏咳嗽一声,又趁着兰桂没主意的时候,冲朱璃拱手。

朱璃今日拿人手短,决定暂时放过李疏。可她放过了,兰蜜还在那边儿等着。

“李公子。”兰蜜微笑着走过来,随手扒拉两下包袱,“您这是哄孩子玩儿呢?”

对兰家三位小姐的性格,李疏已经算是了解了。他知道兰蜜人小鬼大,因此也不在乎人家的奚落,只偏头看了眼兰桂,又冲着兰蜜笑了笑。

“桂儿天真烂漫,当一辈子孩童,也未尝不可。”

兰桂没听见这话,阿玫吹着泥哨,也没留神。朱璃听见了,但此刻兰蜜在,她不好接话。兰蜜端正脸色,上下打量着李疏。李疏挺直腰背,不闪不避的随她打量。

足足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兰蜜方才笑了笑。

“若是能说到做到,也好。”

李疏想张口回应,但兰桂已经找好了目标,正叫他过去。兰蜜走回到阿玫身边,随手摸了个泥哨,放在嘴边吹了两声。

她看着自己那没心没肺的二姐,和站在二姐身边笑的无比温柔的李疏,虽然没再说什么,但此刻在她心里,这李疏,已经远远强过李作尘了。

其实就算兰桂不开这口,李疏这次也是想去兰府做客的。只是他觉着直接跟兰桂登门入室的不合适,按照他的计划,他得先确定抓李作尘和肃亲王勾结的把柄,然后再去跟兰夫人详谈。

因此眼下,他更急于知道李作尘进来的情况。

“还那样儿。”兰桂摆了摆手,“他还在偏房住着,但今天好像是要搬回去了。”

“他那个小院儿,你没再去过?”李疏又问道。

“没有。”兰桂摇头,吃了李疏的药,那小院儿就闹不出什么大动静。虽然兰桂觉着祖母和娘肯定早有打算,她不愿意为难那两个无辜女子,所以也就没再去过。

“我倒是想去,伯母和桂儿都拦着我。”朱璃翻了个白眼儿。

李疏点了点头,如此就好,只要那姑娘还在,自己就还能借由她的手,找出李作尘勾结肃亲王的证据。

“我今晚还去胭脂苑住,过几日再去拜望伯母。”李疏算了算日子,桂儿刚才说李作尘今日要搬回正房,那必然,是要同房的。

俗话说久别胜新婚,李作尘再怎么风***力终归有限,所以想必这几日,他不会去小院儿,那自己就有机会了。

聂娘算着日子,知道这一两天李作尘要搬回正房。

她是过来人,也明白这几日李作尘不会过来,因此吩咐月影儿和莲花,让她俩白日也不可开院门,也不许出去买东西,只在家安安生生的守着,以免给李作尘生事。

“咱们倒成了贼,还得被关着。”月影儿狠狠的用剪子刮桌面,把好端端的漆面刮出了深深浅浅的伤痕。

莲花抬头看了她一眼,没出声。

她不知道月影儿近来为什么那么喜欢出去,明明以前买药这种差事都要推诿给自己,近来却抢着要做。

月影儿倒也没想着莲花能接话,她自己赌气扔下剪子,又在屋子里翻找一通,摔东砸西的,看什么都不顺眼,拿什么都不趁手,不合心。

聂娘人在正房坐着,因为两下都开着窗,所以多少能听见些。她皱起眉来,起身叱骂了几句。

“夫人。”月影儿索性跑过来,端着自己平日里做活的笸箩给聂娘看,“这绣线的鲜亮颜色都用完了,我正给少爷绣着荷包,您看,余下的线实在用不上。”

“那就过几日再做。”聂娘不抬眼,冷冷的说道。

月影儿用鼻子哼一声,转身出去了。

没多大会儿功夫,她又进来,给聂娘端了盏参茶,脸上也是笑盈盈的。

“夫人别怪罪,我刚才也是着急。这荷包是少爷上次要的,我怕耽误事儿。”

月影儿平日在李作尘身上用了多少心思,聂娘心里有数。所以现在月影儿这番说法她深信不疑,但信归信,不代表她能惯着月影儿耍脾气。

“都缺什么颜色?”聂娘抬起眼看着月影儿。自从在小院儿住下之后,她身上已经找不到当年那个受人欺凌还和声和气的李府下人身影,转而出现的是位端庄的夫人,而且渐渐带了威压。眼角眉梢的愁苦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自得和傲气。

当年,这也是李夫人身边的掌事大丫头,后宅妇人们的手段,她纵然没用过,但听也听了不少。她隐忍多年为的是儿子,现今儿子越发有了体面,她也不用再低声下气卑躬屈膝,自然就端起了架子,而且开始用当年听来或看来的法子调教人。

月影儿并不清楚这些,她一直以为聂娘是好性子老实人,现在听见聂娘问她,便喜滋滋的说出几样儿绣线颜色,而后满怀期待的等着聂娘开口,让她出门。

谁知聂娘扬声叫来了莲花,当着月影儿的面儿给莲花点了钱,让她去把月影儿要的绣线买回来。

“回去等着吧。”聂娘端起面前的参茶喝了一口,“等莲花买回来,你再做。”

莲花拿钱走了,月影儿恨恨的回了偏房。她气哼哼的坐了一会儿,终于咬着牙,自褥子下面翻出了一包东西。

“你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月影儿眯起眼睛,小心的用个银耳挖把纸包里的粉末舀出来,混合在荷包内衬的棉花里。

“所以,你才是月影儿?另外一位,原名莲花。”李疏长叹口气,一个名字而已,李作尘何必如此呢?

“我如今,也不在乎这个。”莲花笑了笑,“公子对我有恩,这事,我应下了。”

“保住自己最是要紧。”李疏伸手,拍了拍莲花的肩膀。虽然男女有别,但他心放的正,也知道莲花不会在意。

果然,莲花点点头,转身走了。

等她离开有一会儿了,李疏才缓缓走出巷子。这里地处偏僻,这会儿也无人经过,但他依旧很谨慎。

“五石散。”李疏嘴里念叨着,他倒是没想到,那位现名月影儿的姑娘,人生的不错,心思却如此歹毒。虽然莲花并不知道月影儿弄了那东西是要做什么,甚至她都不知道这东西的名字,只是偶尔发现月影儿藏了这个才暗自留心,刚才又在李疏面前详细描述了那东西的气味儿和模样。

“只怕是给姐姐,或者给孩子用的。”李疏眯起眼睛,他原本打算慢慢抓到证据了再去找兰夫人,但现在事不宜迟,无论如何,不能伤着兰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