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颜昭此刻也是纳闷的紧,两个老家伙虽说不能酒踏江湖吧,可也不会只这么几杯就醉吧,归概结底,只能说今夜心情太好,酒不醉人人自醉啊。
玉颜昭无法,叫了小二结了账,总不能让两人就这般睡这吧,喊了一个小二道:“小二哥,你看这两位老伯都喝醉了,你们店里有没有帮忙送一程的,回头我给辛苦费。”
小二一乐道:“客倌,咱们铺子马上就打佯了,你要是能捎等一会,小的送你一程如何。”
玉颜昭点了点头,想了想两人还是不要一起走的好,对着小二道:“那这样,我这有一吊钱,一会你把这位送到漕帮去,我先带着我义父走了。”
小二点头道:“行,客官你放心吧,漕帮我知道,好找的很。”
青州不知道盐漕那就是瞎子了。
玉颜昭自是信了他的话,从怀里拿出一吊钱,拍在了桌上,然后起身扶了自已义父起来,盐帮老帮主迷迷糊糊之际还胡说道:“来,咱们再喝,我还能喝。”
玉颜昭耐着性子哄道:“义父,咱们回去了,你喝醉了。”
话一说完,见义父又没动静了,一瞧,呼噜都打了起来,玉颜昭只得把人背到了背上,往外走去,到了街上,天将微明,一阵凉风吹过,玉颜昭都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把背上的人稳稳的背好,才看准了方向要往回走,只是玉颜昭还没出巷口,就被一群黑衣人给拦下了,个个手里拿着武器,目标直指着他背上的人。
这些黑衣人打扮怪异,全身黑衣罩体,看不清脸,不过那健壮的体格,还有那眉间的狠厉,能看出这是一批圈养的杀手,或者说这些人很可能就是专职的杀手,玉颜昭自问青州地界还是没见过这样的人,那扯出来的刀锋都透着嗜血的光芒。
来人似乎没想与玉颜昭为难,抬手指着玉颜昭背上的老者道:“把人放下,你尽管离去。”
玉颜昭一乐,笑道:“兄台说笑呢吧,你背着你爹回家,被人拦了,让你把你爹扔了,你能干?况且又不是请你爹吃酒,你们这些人又是刀啊,剑啊的,想干什么?”
玉颜昭是想着天快亮了,自已一个人对付这些人也不知道有没有胜算,现在老帮主是指望不上的,不过也不能让老帮主受伤,所以玉颜昭在行拖延之策。
玉颜昭现在不得不怀疑,刚才那酒时是不是这些人做了手脚,要是这样,两位帮主能喝醉的原因也就出来了,不过要是这样,也能看出来这些人不想把事情闹大,不然刚才在酒馆里就动手的话,别的客人自然也能听到动静,这些人是在避讳,不想让人知道他们的存在。
那么他们会是什么人呢,一般的杀手,银货两讫,给钱消灾,自是不分场合地点,只要能完成任务就成。
可是这些人,却是挑在这僻静的小巷子,又怕被人知道,那么身份上就可疑了话多,到底是什么人呢,忽然玉颜昭灵机一动,想到了义父和漕帮帮主曹敬刚才说的话,盐漕的兄弟械斗中无意死亡的,还有那个都转盐动使司的小官,是不是与这些人都有关联。
玉颜昭眯眼打量着对方的人数,心理算着如何能尽快取胜,就算不能取胜也要搏出一条出路来,护着义父回帮,只要回了帮,这些人就不能奈他何。
一个,两个,三个……六个、七个,一共七个人,所有能逃生的角落都被堵死,玉颜昭把老帮主从背上轻轻的放下。
当先开口的黑衣人哼道:“小子,识时务者为俊杰,好好回去当你的帮主得了,以后少管闲事。”说罢手一抬,竟是为玉颜昭让开一条出路。
玉颜昭一乐,难得的露了笑脸道:“兄台,你不会以为我想弃父逃生吧。”
说到这讥笑道:“这样的事,只怕也就你们这种忘恩负义之辈能做的出来,我是做不出来的。”
黑衣人眉头深皱,瞪着玉颜昭道:“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要是再不走,可就没机会了。”
玉颜昭轻提衣袍,把它掖在了自已的腰带上,看着黑衣人笑道:“怎么,能做出来还怕人说不成,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有什么好怕的,我盐帮男儿个个顶天立地,上对得起天地,下对得起爹娘,从来做不出来那种数典忘祖的事,也干不出来让人在背后戳脊梁骨的事来,既然今儿碰上了,正好也让我试试各位的伸手。”
一席话落,也不给黑衣人反驳的机会,率先出手,占了巷子的死角,生生的将七个黑衣人拦在了巷子的入口处,施展不开。
原本躺在地上的老帮主不知何时已是站起了身子,这会还有一人立于老帮主身旁,那就是曹敬。
曹敬呵呵笑道:“这些年,费了这么多的功夫,总算是把你们引出来了。”
老帮主也道:“如今咱们总算知道那些枉死的兄弟该找谁讨命了。”
还不等玉颜昭开口,黑衣首领就冷声道:“想不到两个老家伙警惕性还这么高,竟然知道我在酒里放了东西。”
老帮主一乐,心道:只怕你们也不知道这家店的主人是谁吧。
曹敬哼道:“怎么,堂堂的都转盐运使唤大人竟养些鸡鸣狗盗之辈,学的都是些偷鸡摸狗的本事不成。”
黑衣人一个愣神,玉颜昭已是一剑转了过去,忙借着墙的反推,险险的从玉颜昭的剑下躲了过去,回身叫了一句:“好剑法。”
然后冲着老帮主和曹敬道:“你们两个老东西说的什么,我可不知道什么这使,那使的,只知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罢了。”
老帮主一乐,道:“那你们到是合作密切,连家丁的衣服都给你们套上了。”
黑衣人一愣,回身去看,原来是一个手下在打斗时被剑划坏了外衣,露出了里面的家丁服,盐帮老帮主与漕帮帮主都去都转盐运使府上送过东西,自然认得这身衣服。
他们本就是以家丁的名义被圈养在盐运使大人府上的利器,替盐运使大人执行一些上不得明面上的任务,这一次还是头一次被人看穿了身份。
行迹已露,再藏头露尾就没有意思了,再说,黑衣人的眼里,此刻三人已如同死人一般。
朝着玉颜昭哼道:“本来还想留你一命,只是你这义父太不厚道,竟然揭穿了我等的身份,想来盐帮又要重开大会换个帮主了。”
黑衣人当中有人凑趣道:“大哥,只怕不只盐帮,就连漕帮也得换一个了,咱们爷怎么说的,这次的功劳要是立下了,这个帮主也让咱们去争一争呢。”
玉颜昭却是讥笑道:“白日梦还是做得早了些,还是看看鹿死谁手再做打算的好。”
双方一时间刀光剑气竟是凌利无比,两个黑衣人借着同伙的掩护,已是从玉颜昭的剑光下脱出,而飞身到老帮主与曹敬身边,两人在道上混了这么些年,自然也会两下子,只不过比不得玉颜昭的武功精深罢了。
当然玉颜昭今天的表现也让老帮主大开眼界,这套剑法使得如火纯青,而且是在盐帮大会上不曾展现的,疏不知这是玉颜昭为了早点脱困,把看家本领都使出来了。
玉颜昭使唤的这路剑法叫做“风光霁月十八休”,乃一位剑术名家所创,倾一生之心血,绝不轻易相传,因玉颜昭是在五年前偶然得到剑谱才开始习得,而且正值那位老人家离世,玉颜昭曾亲口答应过,若非有危机性命的时候,绝不使出这套剑法,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是当时老者就是这般要求他的。
因为玉颜昭的日夜苦练,虽然还达不到那位老者的威力,却也叫在场的人心理直冒冷气,原以为是一个小任务,没成想碰到了大刺头,只怕今儿不交待两个兄弟,这次的任务是完不成了。
沉心静气,玉颜昭一个个的招式展现应对着,小巷不大,借地立优势,五步一转,十步一回,势甚险峻,因而将地势融入剑法之中,与五行八卦中的“八卦游身掌”有异曲同工之妙。这一路剑法原就练的是越盘越高,越行越险,这路剑招也是越转越加狠辣。
黑衣人感觉玉颜昭每一剑似乎均要在身上对穿而过,其实自始至终,并未出过一招。
黑衣中一人喊道:“老大,不可再拖。”
天色将明,这会已听到有早起的人敲着梆子要出早市了,黑衣人也急于解决眼下的困境,一改这前的躲避,而是劈身而上,下盘全开,竟是不挡不避,拼了命的打法。
老帮主一看,忙道:“颜昭,不可恋战,速速离去,莫管义父。”
曹敬也跟着嚷道:“快走,莫要都沉了去。”
玉颜昭迎了五个人,老帮主和曹敬一人对着一个人能将维持着不受伤,玉颜昭这边的情况刚开始还好些,这些人出来混自然也不想命丧于此,不过相比较于完不成任务受的惩罚,这会豁出命的打法却是让玉颜昭的压力倍增。
黑衣人一听,轻讽道:“现在想走,只怕是迟了。”一边说着一边攻向玉颜昭的招式也凌利起来。
不知何时,玉颜昭已被带得退回了巷子里,正好听到后面曹敬压抑着的惊呼,玉颜昭顾不得自已,回身正看见那黑衣人合刀劈向曹敬,曹敬已是躲闪不及,玉颜昭生生的转了身子拿着剑尖拦开了此刀,正好老帮主也来施救,一把匕首就刺进了那黑衣人的腹部,直接就丧了命,另一个黑衣人趁此就退了回去。
此刻巷子里就形成了三人对六人的局面,而且黑衣人当中已有两人挂伤,黑衣人首领眯着眼睛冷冷的扫过玉颜昭,哼道:“小子,还真有两下子,只是可惜投错了胎。”
话已落,几个黑衣人抬手要攻,却不想两方中间,突然一阵诡异的旋风飘过,紧接着一个带着地狱鬼使面具,穿着黑衣披风的男人旋转而下,及至落地,挡在了玉颜昭等人身前,看不清此人的面容,只见披风下面,一把漆黑的刀握在一只苍白无血的手中。
那刀正发出铮铮的声音,竟是嗜血般的向着几个黑衣人要飞去的样子,若不是还被这个戴着面具的男人握在手中,黑衣人不怀疑这把刀就能独自的杀起人来。
老帮主和曹敬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个人是敌是友,玉颜昭也回头看了两个老帮主一眼,两人均是摇了摇头,玉颜昭便知道此人两帮都是第一次接触,不过依此人的站势来看,应该是来帮助他们的,可是这人瞧着就不是一般人。
很快玉颜照的疑惑就得到了解答,黑衣首领忍住有些打颤的心,凉凉的看着带着面具的黑衣人问道:“你是幽冥使者?”
幽冥使者,四字一出,大场皆寒,都是混江湖的,虽然位置不同,可是幽冥使者的名号却是听过的,传闻幽冥使者是天下第一大杀手组织的头领,凡是幽冥使者出的任务,莫有不完成的,而且凡是幽冥使者接的任务,只做一次,若是刺杀任务,此人侥幸逃脱,幽冥使者将返还委托者所有的委托费,并且还会做出一倍的赔偿,当然这些年,自打幽冥使者在江湖上扬名,还从没失利过,也就是说凡是幽冥使者接的任务,还没有失败过的。
而且幽冥使者最大的特点就是这些年没人见过幽冥使者的真面目,只知道此人戴着一副地狱的鬼使的面具,苍白无血的手,和一把黑漆漆的刀。
黑衣人也不知道自已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就碰到了幽冥使者,再说盐漕两帮也不像是能请得起幽冥使者的人啊。
他们主子接到消息说是盐漕两帮帮主在二房巷子密会,让他们趁机行事,把两人分别抓来,若是不服管教,只管作罢。
本来以为轻而易举的事,没想到开始碰了玉颜昭这么个硬茬,后来又碰到了幽冥使者,在玉颜昭手里,他的这些兄弟或许还能有个走托,可是在幽冥使者手里,这些兄弟只怕是走脱不得,今儿少不得要把这条小命搭在这了,想到这,黑衣头领面容上紧,上前抱拳道:“幽冥使者,江湖素传幽冥使者不得令牌不出手,不知道这次使者可是得了令牌。”意思自然是可有人请或是保。
幽冥使者连眼都未抬,只那只苍白的手把刀往前一递,玉颜昭在后面只觉得眨眼之间,刚才或站或立的几人,已让幽冥使者从身前穿了过去,看着幽冥使者的背影一咱的在眼前消失,紧接着就是眼前几个人的轰然倒塌,竟无片刻的犹疑,而且刀刀不见血,众人皆还处在刚才的表情中,平静的睁着眼睛,只是那跳动的脉搏早就停止了跳动。
玉颜昭来不及多看,只想护着两人快些离开此地,老帮主与曹敬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放心,这样的人物,别说是他们,只怕就是都转盐运使大人也未必能请得动,而且敢公然与都转盐运使大人叫板,只怕他们今晚的托付起效了,那么这个能使动这样一个人的主子的身份也是呼之欲出了。
真没想到,静慈师太竟有这般的本事,真是太让他们开了眼界了,两人眼里慢慢的湛出了笑意,看来,那最后一步棋也能出了。
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静慈师太才从一处不起眼的屋檐上立起了身子,早在三人离了二房巷子,而被人跟踪的时候,静慈师太就对天空发出了信号,偏巧今天是幽冥当职,接了信号自是快速的赶了过来,这会早就被三人以为消失的幽冥,正立于师太一侧,不解道:“主子,咱们暴露的过早,会不会对接下来的事不利。”
幽冥除了面具,展现在静慈师太面前的就是一张苍白无血色的脸,静慈师太头也没回道:“幽冥,你是不是没服药?”
幽冥一怔,他身体里的毒已不像最开始发作的那样频繁了,这些年每每都是静慈师太寻了那珍贵的药引给他配药,不然他指不定早就在这个世上消失了,所以当年静慈师太问他是否愿意为她效力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这个世上,他这条命,已经没人在乎了,要不是主子,还有谁能顾着他这条命,就连他的亲父皇、母后,只怕也不知道他现在还存活于世吧。
没听到身后的回答,静慈师太也是难得的没有恼怒,只是叹息道:“幽冥,你不要想着这条命可有可无,那些痛楚让你能记得你如何的被遗忘,你要知道,承受这一切的时候,别人并不知道,真正关心你活的好不好的,只有阁里的兄弟姐妹们,你这样,会让他们跟着心疼的。”
幽冥一愣,没想到主子竟是猜到了他的心思,不过主子说的话却如一股暖流流进了他的心理,的确,与其说是在惩罚别人,不如说是在惩罚自已,让自已始终能记得自已如何的不被爹娘所期盼,如何的被抛弃,被喂毒,可是他忘了这些年在琴阁,与他风雨与共的兄弟姐妹们,琴阁,虽然是一个暗下的组织,可是这个组织里活下来的人,却是最有人情味的,能把后背留给对方的组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