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妈妈没成过亲,自是不知道这些,笑着道:“奴婢到是没听过,回头奴婢去问问焦大娘就是了。”
也不知道焦大娘是有心,还是无意,还真就让袁妈妈打听出一点赫连轩小时候的事儿来。
吴情当天晚饭前就听着了信,只可惜,对于她而言,这消息,只能算是平平,连点出糗的现象都不曾有过。
闷闷的拿着茶杯与齐瑞家的絮叨着:“我小时候也是这般规规矩矩,没有半分可挑剔的了?”
扑哧。
齐瑞家的禁不住失声,论起规规矩矩来,只怕吴家任意一位姑娘都能说上两位,只自家姑娘是说不上的。
不过齐瑞家的瞧着吴情的脸色,只能很好心的点头道:“姑娘虽然算不得中规中矩,可还算好吧。”
扑哧。
吴情被齐瑞家的极为勉强的口吻给逗笑了,话说,她也不是那么霸道的人吧。
“书槐姐姐还是这么会说话。”好久没叫这个称呼了,这样叫起来,到是多了几分亲切一般。
齐瑞家的也是一怔,眼眸突然一湿,好久没听过别人这么叫她了。
“少夫人真是的,总能在高兴的时候把人给逗哭,想必当初奴婢离开少夫人以后,少夫人也是气的大长公主连连跳脚吧。”
吴情被齐瑞家的感染,也想起了在静慈庵的轻松惬意,失笑道:“我们一向是互为彼此的乐趣,不是吗?”
齐瑞家的一怔,换而一想,可不真就是这么回事吗。
“什么乐趣?”赫连轩回来的时候已经习惯了不让丫头通报,掀开帘子也不过听了个乞求音。
齐瑞家的极有眼色的起身行了礼,便去吩咐管儿和彤儿进来伺候侯爷洗脸,净手。
吴情笑眯眯的坐在那,并没有起身的意思。
赫连轩换上了家常的襦衫,身上还散着微微的酒气,应该是没喝多少,不过还是饮了一些,而且能看出面色的柔和来,想来心情不错。
“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在说某人小时候尿床的糗事呢。”吴情眨了眨眼睛,很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
“你多大还尿床。”赫连轩显然直接把这个某人定位在了吴情身上,而且出口的话,还有那眼里的意味,都充满了极大的兴趣。
“说的是你,侯爷大人。”吴情压下心理的气愤,脸上装的一派平静,慢条斯理,不紧不慢的说着。
“我刚生下来?”赫连轩显然在回忆,而且很是配合吴情的思路。
吴情被堵的忍不住暗自抽了抽嘴角,这厮,就不能大脑短路一回,还刚生下来,就没见过哪个刚生下来的孩子不尿床的,除非你用的是尿不湿。
“侯爷大人难不成记忆好到对自己小时候的事还不忘怀?”吴情知道赫连轩很强势,很超人,可是再超人,也总有个发育期吧,从生下来就超人,那定是穿越的,不然鬼才信那孩子生下来尿尿拉屎都不用旁人代劳的。
“二岁以后。”赫连轩很是诚实的回道。
“那就是侯爷二十三个月半的时候,尿床了。”吴情有些强词夺理。
扑哧。
赫连轩嘴角轻扯着笑意,前撑了身子捏了捏吴情的鼻子,又把手从鼻子上挪了下来,放到吴情的肚子上,禁不住笑道:“今儿又抽什么风了?”
吴情吐槽,这话是她的原创经典,如今被盗用,她能申请版权不?
吴情还没开口呢,赫连轩又来了一句道:“听说你七姐来过了?”
赫连轩知道吴家姐妹并不亲近,当然,赫连轩对于吴情姐妹之间内部关系的事也没有想要探听的意思,不过吴情有拉拔吴家姐妹想法的事,赫连轩到也没反对,只要不是太为难的事,他都会举手之劳的去做,当然要是太过为难,也不是不能做,而是在他看来,吴情不是那种会为了别人来为难自己男人的人,所以赫连轩比较放心。
吴情思绪一个回转,扯过了刚才夫妻两个随意闲扯的话题,点头道:“过来说说话,我回来这么久也没跟姐姐们碰过面,来回都是下人走动,七姐姐有些想我了,就过来坐坐。”
赫连轩点了点头,这句话一句带过,主要是试探一下吴情的心情好不好,吴家人过来会不会给她造成困扰,如今见她没事,也就不在意了。
“你晚饭没吃呢吧?”
“你吃过了?”吴情睨了赫连轩一眼,虽然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可是作为五好丈夫的赫连轩还是从实招来道:“恩,被侯家表哥拉过喝了点酒。”
提起侯家,吴情也是有心想打听一番,可是也知道自己不过是八卦心理,想着问上一句罢了,要说帮忙,什么也帮不上。
只是对那位没见过面的侯家嫡长媳,有些担心。
“大表嫂?”
短短三个字,就让吴情住了口。
“算了,别人家的事,咱们也管不了,你要是没吃饱,就再陪我吃点。”
吴情要起身,赫连轩就先站了起来,上前拉了吴情起身,单手扶着她的腰,看着丫头都摆好了饭菜,便双双坐到了餐桌上。
两副碗筷,赫连轩挑着虾和鱼夹到了碟子里,一边动手剥了皮,挑了刺儿,然后才放进吴情的碟子里。
自打吴情有了孕,赫连轩做了许多以前两人在一起都不曾做过的事情,时常被吴情吃醋的取笑他只顾着儿子,不管儿子的娘。
每到那个时候,赫连轩就会忍不住眯着眼睛看着吴情跟自己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争风吃醋的样子,原来,女人的醋意不只来源于女人,也可以来源于孩子。
对于这个认知,赫连轩很高兴,所以做起这样的事来,越发的得心应手,就像现在,他一边规矩的把虾皮都放到了碟子里收好,而不是弄的桌子上到处都是。
赫连轩有些微的强迫症,或许与他带兵打仗有些关系,行军布阵从来都不能有半分的大意,不然损失的就是几千条,甚至是几万条的人命,发号施令,伏击地点,人马分布,从来都是深思熟虑。
之所以指挥若定,那种胸有成竹不是缘于赫连家的累世军功所积累起来的声望,而是缘于赫连轩带出来的兵,每次大仗过后都是死亡率最小的一支部队,能跟着这样的一位主子,把将士的生命,不看作尘沙,便是这些兵士们的荣幸。
赫边轩认真的做着手里的动作,两人已经习惯了吃饭的时候不用下人伺候着,除非是赫连轩不在家的时候,一般在家的时候,主屋,就是两个主人的天地,不经传唤,切勿进来,为什么?
为了不让自己长针眼儿,为了不受到侯爷那冷的能让你脱了一层皮的目光刮落,所以芳馨院的下人识趣着呢。
“赫连轩,我发现你剥虾皮的动作越来越顺了。”吴情一边往嘴里喂着虾仁,一边温柔的抱怨着。
男人不语,手上的动作依然有疗的进行着。
“赫连轩,你怎么知道鱼头下面一寸地方肉厚刺少的?”吴情一边往嘴里塞着刚被挑过刺儿的鱼肉,一边嘟着嘴不满的絮叨着。
赫连轩黯然,又挑了一筷子青菜放到了吴情手边的碟子里。
吴情闷头,一边吃着一边嘟囔着:“还知道荤素搭配,营养均衡,不赖啊。”
赫连轩抚额,都能想像到吴情下一句话说出来的是什么,瞧瞧,吴情开口的话果然与他心理想的成了重复。
一个人念在心理,一个人说在嘴上。
“宝宝,你瞧瞧,你爹啊,原来被人叫做什么冷面将军,人可厉害了,就是一张脸冷的跟冰山似的,可是如今啊,只怕冰山都被融化了,宝宝啊,你多幸福啊,你爹对你可好了,以前一块吃饭,都是娘给你爹挑鱼刺儿呢,你爹啊,是个怕麻烦的人,虽然不挑食,可是却不大吃鱼,讨厌里面还得挑刺儿,所以都是娘给你爹挑呢,你爹都没给娘挑过,宝宝,等你以后出生了,一定要学会给娘挑鱼刺儿呢,不然,娘就不喂你吃鱼。”
赫连轩无奈的看着怨念的小媳妇,一顿饭吃的憋了巴屈的,最后举手投降道:“以后吃饭,我都给你挑鱼刺儿,好不好?”
吴情眼里闪过一抹狡黠,像是小狐狸讨要了以后的福利一般,乐不可枝的连连点头,直让赫连轩觉得在自己面前的女子不是那个遇事冷静,心有谋略的吴情,而是换成了一副爱娇小女儿的样子。
赫连轩嘴角咧开了一丝笑意,他喜欢看自己喜欢的女人在自己面前表现的这样自在,随意,尤其当吴情在他面前露出越来越多自在,惬意的一面时,赫连轩觉得这个小女人,已经完完全全的在自己面前展露出来她越加副有风情的一面了。
夫妻两个用了饭,赫连轩就被赫连老太爷打发人叫了过去,走之前就交代了管儿和彤儿陪着少夫人多走两步,再休息。
吴情只拿眼睛睨着他,似乎在他的眼里,她成了小孩子一般,可是这种被人放到掌心里宠溺的感觉又是这样的舒服。
“好了,快去吧,一会祖父该等急了。”
吴情笑着用一只手不太用力的推着赫连轩,突然之间发现男人粘起女人来,总有一种不放心的感觉,吴情不禁失笑,她的心理年龄加起来,比赫连轩还大呢,可是天天还要在赫连轩面前演小孩子。
三多堂,赫连老将军的书房,赫连轩瞧着早就摆好的棋盘,只差了一个对手,便负手而坐。
祖孙两个并没有多说一句话,全副心神都放到了这盘棋上,你来我往,并不会因为对方是谁而起了相让的心思。
酣畅淋漓,久逢知己,赫连老将军哈哈大笑的收了手,看着棋盘上,黑子被白子杀的片甲不留,并不因为自己的失利而沮丧,反而有一种后继在人的庆幸与愉悦。
“小子,还以为这段日子生活安逸,让你的棋艺生疏了呢。”赫连老将军呷下了一口君山银针,唇齿间略带余香,一边咀嚼着嘴里的味道,一边笑眯了眼。
自打天气暖和以后,赫连老将军的身体到是越发好了起来,可是人生七十古来稀,赫连老将军虽然没迈进七十,可也不得不服,身体上一些衰老的症状在逐渐的出现。
“祖父的棋艺也没有退步。”赫连轩也拿过了一旁早就放好的茶盏呷了一口,与其说是在对奕,不如说是在驳战,棋之一种,不只能练人的心净,更能让人在变化多端的棋路中找到临战的感觉,为何上位者多喜于棋道,不只因为这种技艺能让心静下心神,更是因为一个好的棋者,必是一个心思内敛,而是深沉的人。
赫连老将军对于自己长孙虽然不算是夸赞,可至少没有鄙薄的态度,表示虚心的接受。
笑道:“不行了,人老了,脑筋跟不上了,有些东西早就该放手喽,不然这脑子一天到晚太累了。”
“祖父还是老当益壮,指挥若定,再说能者多劳,祖父还不到告老的时候。”
赫连轩眼都不眨的还击回去,对于赫连老将军话里的暗意并不急于接受。
赫连老将军瞧着自己的长孙,一晃十多年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赫连家的男人,尤其是长房,嫡系,从生下来,就注定了要走这么一条马革裹尸的路,他能生存下来,不得不说是庆幸,庆幸那一次次的战争中,他的精心策划,小心筹谋,可是他又是心酸的,因为中年丧子,长房嫡子,赫连轩最好的苗子,就在他的大意下白发人送了黑发人。
好在,长房还有这个嫡孙,这些年赫连轩的成长是在他的眼皮底下发生的变化,看着这孩子接受了人生当中最严厉的重创,失去了双亲,从那一刻起,他变的冷酷,变的不再相信,虽然没有说过,可是赫连老将军就是知道,赫连轩这小子,在赫连家,统共能信的过去的,不过就两个人,一个他,一个就是赫连池。
还得说是那个臭小子厚着脸皮硬贴上去的,不然这个标签都轮不到他。
可是打心眼儿里,赫连老将军是喜欢看到这样的赫连池的,至少让他看到了赫连家的小一辈还有亲情在,手足,枝叶,家族的昌盛,从来不是一个人,一句话就能做到的,那是需要手足相扶,那是互相撑起来的一片天。
独木不成林,更何况,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赫连老将军眼里闪动过泪花,可是又很好的隐匿起来。
“臭小子,你就恨不得祖父操劳累死,是不是。”赫连老将军假意瞪大了虎目,看着赫连轩一副你心怀叵测的样子。
赫连轩无语,听过女人怀孕胡搅蛮缠的,没听到人上了岁数也胡搅蛮缠的。
“祖父不老,是家里的定海神针。”赫连轩从来不是不会说话的人,只是能让他心甘情愿称赞的人不多罢了。
“切,臭小子,什么时候嘴巴说话这么好听了,不是让你媳妇调教的吧。”赫连老将军一脸不屑的打量着赫连轩,心理却想着这个长孙媳妇不错,只是两口子凑到一块怎么就跟个傻子似的,他都要放权了,两口子到好,一个不接,两个都不接,外边的事,不接也就算了,他还能撑几年,可是府里的事,这孙媳妇怎么也不接,这女人,掌了内院,才是实权在握。
“嗯,她说了,老人家喜欢听好听的。”赫连轩竟然很是大方的承认了,这一举动,完全出乎了老将军的预料啊。
“咝,臭小子,你不会是改了脾气了吧?”
赫连老将军一副你惧内的表情,很是鄙夷的看着赫连轩。
要是别人,估计赫连轩早就冷脸了,可是这人是赫连老将军,他的祖父,所以赫连轩的表情未有丝毫变化,只是轻眸时扫了赫连老将军一眼,那一眼,却是让老将军有些如芒在背,似乎有什么把柄要被扯出来一般。
果然,赫连轩很是不厚道的揭了赫连老将军的老底道:“上行下效。”
噗嗤……
咳咳……
赫连老将军更不厚道的把到嘴的一口茶全喷到赫连轩的身上,然后就是一阵不知真假的猛咳。
赫连轩直接黑了脸,可是又不能发作,那一副比面对吴情调皮还无可奈何的表情,可真是让赫连老将军偷眼瞄到而愉悦了一把。
只是这种表情被赫连轩如刀锋般的目光穿透的时候,赫连老将军就有些装不下去了。
好吧,他承认,他就是故意的,谁让这小子敢拿他的陈年旧事来说事。
“臭小子,尊老爱幼,你没学好。”
赫连老将军有申诉的权利。
“为老不尊,祖父没教好。”赫连轩一边拿帕子擦了擦前襟的水渍,一边漫不经心的回道。
赫连老将军本来很是不满赫连轩的态度,可是在看到那前襟擦不去的茶叶渍时,突然就乐了,笑道:“臭小子,一件衣服而已,回头让针线房再做两件送过去。”
心理却在腹诽着,赶紧让你媳妇把内院接过去,老爷子我也好轻松轻松。
赫连轩却是嗤道:“我还是喜欢我身上这件。”
赫连老将军眉锋一挑,老眼闪过精光,不怀好意的笑道:“这衣服,不会是你媳妇给你做的吧。”
“手艺不错。”在看到赫连轩微挑的眉峰时,赫连老将军连眼底愉悦的笑意都不想掩藏了,能够有机会捉弄捉弄这个嫡孙,看着他的面孔现裂缝,这事儿,不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