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轩知道今天吴情要去大长公主府,临走之前亲了亲吴情的额头,道:“小心身子。”
吴情眨了眨眼睛,道:“马车你不都安排好了吗!”
眼里的信任尽显,一派的烂漫无忧。
赫连轩点了点头,道:“放心。”
赫连轩出了院子,在院门口停下了步子,不一会,袁妈妈也寻了借口出了院子。
“少夫人出门,让管儿和彤儿陪着,齐瑞家的跟着,你在院子里守着,不许放进去一只苍蝇。”
袁妈妈道了声是,然后目送着赫连轩离了府,心下知道,自己还是做对了,少夫人的顾忌多,而且又是在内院,不比侯爷办起事来方便。
赫连轩上朝转了一圈,没什么大事,散了朝,还没等安亲王世子等人叫住他呢,这人就没影了。
待重新回府的时候,吴情已经出门了,路上的安危他到是不担心,除了管儿和彤儿,暗地里他也准备了人手。
赫连轩大步的穿过院子进了屋子,然后就让厨房送了点心和茶水进来。
袁妈妈亲自守在了外面,不一会儿,就听见赫连轩叫人,然后就是脸色铁青的看着那一碟子点心,还有躺在地上的猫的尸体。
袁妈妈脸色一白,不用赫连轩开口,转身叫了院子里干粗活的婆子一块去了小厨房,把两个厨娘,还有一个烧火的丫头都绑了过来。
两个婆子不明究里,只是瞧着侯爷铁青的脸色,还有地上那只死猫,齐齐变了脸色。
一个青衣的婆子当时吓的眼泪就下来了,哭道:“侯爷饶命,真不是老奴干的,那点心是老奴亲手做的,面是老奴现和的,水也是新放的,当时冯婆子还在老奴身边呢,给老奴搭了手,老奴真是什么也没干啊。”
旁边的婆子一听,也磕头道:“侯爷,奴婢也是搭了把手,帮着递了个盆,拿了个碗,添了点水,而且都是在大伙的眼皮子底下干的,奴婢也不知道怎么这点心就出了这事了?”
冯婆子交代的到是比刚开始说话的婆子更细一些。
赫连轩犀利的目光扫向了两个婆子身后瑟缩的小丫头,目光微沉,却没有开口。
小丫头也颤抖的不知该如何是好,被袁妈妈推了一下,才知道要辩解,道:“侯爷饶命,奴婢……奴婢就是在厨房里烧火的,这种做东西的活计,也轮不到奴婢头上。”
小丫头颤颤的说完,头垂的更低了,那紧攥着衣襟的手都爆出青筋来,可见力气得有多大。
“都说完了?”赫连轩半眯着眼睛,扫过三人的目光冷刀箭一般的寒凉。
婆子和小丫头都颤颤的点了点头。
袁妈妈站在几人身后,吓唬道:“咱们侯爷想要审犯人可是有的是手段,要是真把你们压出去,只怕你们就算是想说,也没机会了,想好了,这会儿要是招了,或许你还能求个全尸,若是受了胁迫,没准侯爷高抬对手,还能放过你们,若是不招,就这么两句话,想把毒害主子的名声拿去,那可是不可能的。”
袁妈妈的声音里也带着狠戾,只是女人到底没有赫连轩身上那份冷意。
两个婆子和小丫头都磕头表示这事与自己无关,屋子里这么大的动静,院子里却是连点声音都没有,赫连轩满意的看了一眼袁妈妈。
“堵了嘴,拉出去仗责二十,若是还不招,就四十,直到打到招为止。”
赫连轩轻转着食指上的指环,那上面的宝石还在发出熠熠的光芒,就像是吴情在他心理的地位一般,永远是无可取代的,别的事,他能忍,也可以纵容,唯有这件事,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妻子,还有自己的母亲,如今又来算计他心爱的女人,还有他们共同的孩子,这么大的事,吴情没告诉他,不代表他不知道,这样的危险,他绝不会允许出现在自己的女人周围。
“奉劝你们一句,要说,就趁着现在的机会说,若是不说,只怕就永远没有机会了。”
袁妈妈有些可惜的叹道,末了还加了一句,道:“听说你们家里也有父母亲人,也有儿孙绕膝,想来你们还不知道侯爷的处事,即便是你们不说,回头你们的家人也会跟着受牵连,你们好好想想,是想自己受了,还是把全家人都牵连进去,机会就只有这么一次,若是过了这个村,就别怪侯爷无情了。”
袁妈妈盯着三人的后背,让三人如芒在刺。
前有狼,后有虎,这会儿可是比拼心理意识的时候,显然,最小的烧火丫头最先受不住了,突然之间失禁了。
哗哗的声音不禁使的赫连轩眉头轻拧。腾的一下起身道:“带下去。”
这是,不问了?
三人心理都没有侥幸,不问未必就意味着众人有好的结果。
青衣的婆子受不住了,磕着头求道:“侯爷,侯爷,老奴说,老奴说。”
赫连轩显然没有再呆下去的意思,那婆子伸来的手未等抓至赫连轩的袍子下摆,就被袁妈妈挡了过去。
恭敬的曲膝道:“侯爷把这交给奴婢吧。”
赫连轩点了点头,便去了内院的书房。
袁妈妈冷冷的扫过三人,对那个小丫头眼里闪过一分厌恶,最后把目光定在那个青衣的婆子身上,问道:“说吧,你想说什么。”
婆子刚要开口,袁妈妈又道:“你想好了,机会只有这么一次,就是不为自己也要为自己的家人想想。”
青衣婆子身上一个激灵,她全家都是将军府里累世的奴才,要不是这样,也不能得了这样的好差事,这还是她走了门子才进来的,听说侯爷宠少夫人,只要她多在吃食上用些心思,把少夫人养的白胖的,侯爷的赏钱还能少了去。
只是她可没想到碰上这样的事啊,连忙磕送道:“奴婢说,奴婢说,奴婢前天给少夫人做的点心,冯婆子让顺儿帮着添了一碗水,奴婢隐约瞧着顺儿这丫头当时好像从怀里拿出个纸包,然后背过身的时候胳膊抖动了两下,开始的时候奴婢也没在意,只以为这孩子没拿稳呢,这会儿想来,那个时候应该就是往点心里下东西了。”
冯婆子见青衣婆子把她摘出去了,自是连连点头道:“是有这么回事,妈妈是新来的,可能不知道,奴婢一家在这府里几代为仆,世代忠心,无论伺候的主子是谁,都从来没有出过背主的事,妈妈若是不信,只管拿了我当家的去问话,就是到了大管事那,还有焦妈妈那,咱们也是有话说的。”
袁妈妈有些好笑看着冯婆子,哼道:“怎么,以为抬出这些人,我就不敢动你,还是你以为你说的这些人,看到了这屋里的情形,还敢保下你?”
这种积年的奴才最是麻烦,盘根错节,府里的奴才跟奴才连着姻,说不定动了哪个就牵扯出了后面哪个主子跟前不大注意的奴才,没准什么时候就给你穿了小鞋。
只是袁妈妈也不是这些小角色能唬的住的。
“顺儿是吧。”
袁妈妈顺着青衣婆子的叫法,看着那个一脸模糊还有羞愧的小丫头,只是小丫头的眼里可没有半分愧疚,还有害怕。
袁妈妈心下暗道:到是个有城府的丫头。
顺儿低着头轻嗯一声,想不到都尿裤子了,还没躲过。
袁妈妈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一般,笑道:“怎么,这会儿不想装了,还是装不下去了,或者是自己也觉得那味道不好闻,忍受不住了。”
顺儿一个哆嗦,身子不自觉的颤了一下,模糊的双眼迷糊的看着袁妈妈,摇头道:“妈妈,我不知道妈妈说的是什么。”
袁妈妈上下打量着这个不起眼的丫头,到真是费了不少的心思啊,虽然不知道侯爷刚才特意点了他,可是袁妈妈心下有数这个丫头定是与之前的事有关了,再加上青衣婆子说的日子,可不就与她来的时候上的那碟子点心有关吗。
只是这个冯婆子,袁妈妈到是暗地里摸过,只怕也是个不简单的,这个院子里有两个洒扫上的小丫头与这个冯婆子到是走的近,听说冯婆子还许诺要给自家的小子说上一个呢。
“顺儿,听说你自幼父母双亡,被一个远房的亲戚收留方能存活,我说的可对?”
袁妈妈似笑非笑的挑眉看着顺儿,若是这丫头聪明,剩下的话就不必多说了,若是这丫头不聪明,那么袁妈妈不介意做的更明显一些,比如……
听了袁妈妈的话,顺儿的眼里果然闪过一抹慌乱,不过很快就压了下去,姑婆说了,不可能查到她的,她是赶在府里招人的时候正常的程序走进来的,就是在外面的小院子,也是挑着最便宜的租的,那对老夫妻也以为她是个孤女来着。
这般一想,顺儿心理就有了底气,点头道:“顺儿的确自幼父母双亡,收养顺儿的远房亲戚也是年迈体弱的,只是顾着家里的这一点骨血,才有一口没一口的把顺儿养大,只是还没等顺儿能孝顺呢,人就去了,顺儿求了乡亲们帮着埋了,又自卖进府,才筹得一些银子还给村里的乡亲,也算是感谢大伙对顺儿的多年照顾。”
“入情入理。”
袁妈妈禁不住拍手笑道,略微倾下的身子目不转睛的看着顺儿,道:“看来,我还真不能小看你这个小丫头呢。”
顺儿不解的看着袁妈妈,心下却又慌乱起来,因为刚才袁妈妈眼神里的明了惊到了她,她就像是木偶线上被人摆弄的木偶一般,等待着主人的救赎。
“听说二夫人身边的裴妈妈有个走失的远房亲戚,年纪吗?好像与你差不了多少,也不知道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我看,不妨让人押着你过去问问,毕竟裴妈妈也在府里多年,若真是她的亲人,妈妈我总要留几分颜面的,好歹让你保住这条命。”
袁妈妈一边说着,一边看着顺儿瞬间变的惨白的脸色,袁妈妈心下冷哼,这还是小意思。
“不过你也别高兴的太早,乱攀亲戚也是一条死罪,若是裴妈妈不认识你,到时候自然会有好的去处发落你。”
袁妈妈话音方落,就看向青衣婆子和冯婆子道:“给你们一个带罪立功的机会,可好?”
两婆子一愣,不过片刻就连连点头,听着这意思,与两人都没事了,两人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把顺儿这丫头瞪的死死的,要不是这丫头,她们两个何至于受这样的冤屈,还差点连这点名声都混没了。
袁妈妈扫了一眼顺儿,才对着两个婆了道:“你们两个力气大,随我压了她去二夫人的院子里,请裴妈妈分辨分辨,这可是她家的亲戚,若是,剩下的事就不用你们管了,若不是,你们两个直接扭了她到府门,自有人在那等着,直接押到大牢里去,毒害主子,就这一条,只怕她这小命,也要交待了。”
两婆子互视一眼,都知道这不是好差事,可是再差的差事比起性命来,还是性命重要。
青衣婆子最先起身,道:“妈妈先头引路吧。”
冯婆子也不甘示后,道:“妈妈,这屋子还得让人来收拾,可好?”
袁妈妈淡淡扫了一眼顺儿刚才跪过的地方,嫌弃道:“一会让匠人把那块砖起出去,换了新的就成了。”
顺儿浑身一个哆嗦,不知为何,就听出了袁妈妈话里的意思,说的并非一块砖,而是她要面对的命运一般。
突然之间顺儿挣扎道:“妈妈冤枉奴婢,奴婢没做过,妈妈这般押着奴婢,难不成是想冤死奴婢不成,还是两位妈妈早就是一伙的,想让奴婢顶罪?”
青衣婆子真不愧是厨房的婆子,力气是真有一把子,而且她心理恼顺儿牵连了她,差点搭上了身家性命,所以用的力气就更狠了一些,不然,刚才顺儿这一下子,到真挣了出去。
冯婆子也是个手狠的,欺负人专挑那看不见的地方,一只手掐着顺儿的胳膊,另一只的在顺儿的腰间狠力的拧着,一边还骂骂咧咧的说道:“你个心黑的小蹄子,咱们少夫人这么好的人,成日里的赏赐不断的,怎么就着了你的恨了,让你干下这些勾当,啊,这会儿还想狡辩,你真当袁妈妈在这逗你玩呢,告诉你,袁妈妈可不是跟你没事逗趣的,袁妈妈早就掌握了你的罪证,这会儿不拿出来,定是要到公堂之上让你心服口服呢,你要是识相的,就把老底掀了,到底是谁让你来的,你背后得了什么好处,都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只要你说出来,袁妈妈兴许还能给你留个情,要是不说,哼,要我说,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我可是听说过,那些大牢里关着的女囚们,可是有的是恶毒的法子来折磨人呢,还有那些看管的狱卒,要是没人打点,你这样的青汤小菜,也能塞塞牙缝不是。”
袁妈妈有些惊讶的看着冯婆子,只是面上却没显出来,不动声色的看着冯婆子不知不觉的主导了位置。
尤其冯婆子说的这些话,对一个小姑娘而言,其实死也未必那么可怕,若是她背后的人真的让她这般爱惜的话,她也就舍了这条命而已,可是偏偏有许多折腾人的法子,比死还可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才是真正的可怕。
冯婆子说的,就是这种滋味,要不是顾着是在侯爷的院子,冯婆子还有更下作的话说呢。
青衣婆子显然在这上头是个嘴驽的,只用力扭住了折腾的顺儿。
顺儿知道冯婆子的话不是吓唬她,而且那种地方她没去过,也不知道会不会就像冯婆子说的这样,可是她现在什么也不能说,来的时候,就是这般交待她的,至少背后的主子不会看着她受苦的,再说,都是官家,若是背后的主子肯给她求求情,或许她好好的呆上几天也能出来呢,再不济,一会去见了裴妈妈,只要裴妈妈肯认她,这些事就都不存在了。
顺儿就像是有了希望一般,也不挣了,老老实实的等着两个婆子压她出去。
袁妈妈目下闪过了然,心下却是不以为然,若是那人敢认,那就不是这么简单就能了的事了,只怕那人是断不会认的。
顺儿被两个婆子大张旗鼓的压去了二夫人的院子,同时,侯爷在府里差点误食了有毒的点心的事也传的沸沸扬扬,满府皆知,就连老太爷那边都得了信,打发了焦妈妈过来问问情况。
二夫人院里的小丫头大老远的就瞧见了这一幕,不知是哪个院子里的丫头犯了错,这是打算游街呢,还是打算干吗?
正看着热闹呢,却不曾想人一直往二夫人的院子过来了,小丫头吓了一跳,连忙跑到廊下回了二等的丫头,二等的丫头又报到了彩云姐姐那去,彩云看去的时候,人已经到了院门口了,打发了小丫头迎了过去,这才进屋里回了情况。
二夫人与裴妈妈是心下有数的咯噔一下,互望一眼,只是很快就收了表情。
彩云只低着头,未看见主子与裴妈妈的眼色。
不一会儿,小丫头在廊下回道:“裴妈妈,侯爷院子里的袁妈妈过来请裴妈妈出来认个人,说是有个丫头称是妈妈家的亲戚,只是这丫头犯了错,正等着处罚呢,袁妈妈说让裴妈妈看看,莫非是冒认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