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身上有了点伤口,她都要忍受百倍的疼痛,若千万只虫蚁在钻咬她的伤口。
然而,总在伤口迅速结痂时,毒王便会将特制的软膏给她敷上,就像扇了一巴掌后说对不起一样。
表面的伤口没了,可是,心里的怨,更深了!
仅仅三个月时间,她将他曾加诸在她身上的完全还回。
"为什么?"毒王不可置信地瞪圆了双目。
而凌泪,如若来自地狱的罗刹,将毒王捆到药缸里,再将各种毒草毒虫往他身上倒。反正,她是毒人,不再怕毒。
"你既然让我百毒不侵,我又怎么能白贪这种便宜呢,当然要与师傅一起分享啦!"
状似无辜与稚嫩的话,却如轰雷般击倒了半癫狂的毒王。
一样的材料,却是不一样的效果,凌泪百毒不清也百毒不侵,而毒王,是纯粹的,百毒不清!
只因,他本就与各种毒物为伍,体质与人不同。
一天,比一天癫;一天,比一天疯。直至,没了人性。
两年,在这比地狱还恐怖的地方待了两年,见证了"枕流"的巨变,人间仙境成了人间炼狱,或者说,这些都是她带来的。
然,她不后悔,她感谢他的救命之恩,但,不允许有人肆意将她试验,毒人,呵呵,可笑可悲的毒人,这个结果是毒王肖索赐予的,那她,必然奉还!
思绪回笼,站直身,眼掠过枯草败花,望向重叠的远山。
山的那头,是自己要去探索的地方,与"枕流",相隔千里。
自10岁与圣灵子打成平手开始,每月最后一日她便会来"枕流"看着毒王发疯发癫,却置之不理。
直到毒王更是疯狂地喝血,一如吸血鬼。身上的毒素也越来越密,甚至从皮表溢出,她才开始帮他洗澡做饭,然,这时她已经14岁。
往事如洪流,冲刷着她,她就这样面无表情地眺望远山,直至,夕阳落下山头。
活络了一下筋骨,走向厨房。厨房里的器具很是稀疏,而食物,只剩下几个地瓜。
点燃火,洗净锅子,便往锅子里加水,再将洗好的地瓜放入,盖上锅盖只等地瓜熟了。
香气飘出,毒王渐渐转醒,竟是睡了足足一天。
凌泪似是感知到了他的转醒,将地瓜尽数放在盘子里拿进卧室。
"今日吃地瓜,可好?"问是问了,实则毫无选择,只有地瓜可以下肚。
毒王眼中的血丝褪去,晶亮亮的双眼满是纯真地看着凌泪,像刚出世的牛犊,温顺地点头。
见状,凌泪将手中地瓜的皮剥了,挖下一点往毒王嘴里送。
小孩子般,"啊"一下张开嘴,凌泪含笑地将地瓜送进他嘴里。
毒王吧唧吧唧地嚼着,仿佛这地瓜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笑眯着眼将两个字拖长音,"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伸手温柔地抹去他嘴角残留的地瓜碎屑,再拿起另一个。
毒王学样地也拿起一个,同样将地瓜送到凌泪嘴边,"你...也吃!"
两人都笑起来,互给对方喂食。
吃完后,凌泪牵起毒王的手带他走出屋外。
两人迎着风站立着,望向远山,不语。
当年她五岁时,他也仅是二十出头。如今,他已过三十,而她这副身子,也长大了。
入夜,两人牵着手回房。
"困不?"温柔如水的嗓音似在催眠,醒来没多久的毒王再度点点头。
帮他褪去衣衫,让他躺上床,哄着他入睡。
随后,自己也脱了衣,余下亵衣亵裤。
继五岁那年后,这是第一次与他共眠。
两人依偎着,手放在对方腰际,沉入梦乡。
夜半时分,毒王倏地睁开清亮的双眸,动作轻轻地,望向近在咫尺的完美容颜,深深地笑开来,那笑中,是掩不去的忧愁与痴恋。
未有其他动作,只是更紧地拥住她,再度瞌上眼帘。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何况,这是他的泪儿...
多少年了,为她孤苦,为她疯癫,却,甘之如饴。毒人,确是自己害了她。
可为什么,今夜偏要转醒?是重温的旧梦吧!
曾经,他们可以很快乐地在此生活,自己偏就着了魔为创毒人而拼搏,直至失了心智失了她,这一切,怪谁?
这么多年来,他只认得她,虽然神智一直不清不楚,却独独习惯她的气息,本可了结了自己,却依然纠结着等待每月最后一天的到来。
他恋上了她,她的无情、她的柔情、她的狠心、她的决心、她的有仇必报、她的难以舍弃,深深地在他心里烙上不灭的印记。
明日之事,尤是镜中花水中月。今夜,容他贪婪地吸取她的体香。
静静地,与她依偎。
两人,皆无眠。
次日转醒,她穿上特意带来的白纱,女装打扮。也为他穿上跟第一次见面时一样的白衫,梳洗完毕,再喂他吃了早餐,而后领着他逛遍"枕流",抚遍一草一木,回忆从前的痕迹。
依然静立着眺望,远山幢幢,那片天空,蓝的净透。
一个白衣飘飘似神,一个轻纱飘飞似仙,两人如若神仙眷侣般迎着日头眺望。
"师傅,这是我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叫你了。"张望着远处,眸子却没了焦距。
"嗯。"她已明了他的清醒,所以,他也不必伪装。因,在她面前,他永远是最真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