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前血红的亮光隐去,凌泪的笑容依然柔和,左手垂着,右手执起男子灰黑的手牵引他走向隔壁少了门没了窗的浴室。
遮蔽身子的棉衣早已化为碎片,便省去了脱衣这一项工序。
见男子闭着眼舒适地倚在浴桶里,凌泪便安心地去厨房烧热水,也不管臂上黑血汩汩的伤口。
少顷,伤口快速地结了痂,只是那黑漆漆的血痂很是可怖。
左臂上,依然剧痛无比。
水,也热了,凌泪便事先将热水与冷水混匀,直到水温刚好,才提了一桶又一桶的温水往浴桶里倒。
在温水里,男子惬意地呻吟了一声。
凌泪轻笑一下,回身去柜子里取出去垢的药材放入手中。
如洗碗般,用力地搓揉着男子身上的污垢,片刻,水已变成墨汁的颜色。
男子起身走出浴桶,身上已白净了许多,凌泪看了看水中上浮着的药材,心想果然强效,思及此,嘴角柔和的弧度显出了些许嘲弄。
再度打水清洗,如此往复几次,一个面貌俊朗的男子出现在凌泪面前。
"现在去睡觉,可好?"语气依然轻柔,虽是问话,却不可置疑。
意料之中,男子温顺地点头,由凌泪牵着进到另一间有窗无门的屋子,乖顺地在那张小床上躺好。
盖好被子,男子马上进入梦乡。
"枕流"中,也就只有这间屋子还可以住人,虽盖上了薄薄的灰尘,却还是保留原样。
这屋子,本是她的房间...
当年一切,依然历历在目。
身中剧毒只剩三天日子的她竭尽气力偷偷地溜出了凌府,不知道走到了哪走了多远,剧痛传来,终于负荷不住地栽倒在地。
醒来时,入目的是强烈的太阳光。
适应了太阳的照射,她猛地坐起!
睡了几天?现在在哪?
攀着墙壁,蹒跚着步伐走出敞开着的大门,外面,这是怎么一番景象?
鸟语花香、姹紫嫣红,真是人间之仙境!
忘了疼痛,迷失在这片美好中。
不知不觉,手向开得最是艳丽的大红花朵探去。
"别碰!"突地,一声厉喝止住了她的动作。
白衣飘飘如神仙,慈眉善目似活佛,她缩回手站起身定定地瞧着他,动了动嘴,许是不敢相信,依然没有问出那句"你是谁"。
白衣男子手上端着一碗黑糊糊的药,欺身靠近她,凌泪木然地站着等待他的动作。然,带着皮套的手却伸向她身后娇艳的花。
伴着花茎折断的声音,他笑着将红花拿到她面前。
须臾,红花枯萎成黑,花端冒出紫色的毒气。
凌泪虽诧异,但仍是镇定地立着,表情没有任何起伏。
悠然飘渺的声音就在耳边,回荡着,荡进她心里,"这花,名叫陀蓉,最是艳丽,却,也是花中至毒。"
目露惊诧,凌泪抬头迎向男子笑意盈盈的双瞳。
自己若是碰了,枯萎的那个必不是这至毒之花,定是自己这孱弱的身子。
然而,旋即笑开来,自己本就是将死之人,怎么死不都一样。
见着她的笑,轮到了男子讶异,后马上眼露欣赏,将手中黑糊糊的药递给她,"喝了。"
这药不止难看,还很是难闻,臭味更是敌过下水道的恶臭。
然,凌泪还是一手接过,一口气喝完,不语不怨地将空碗递回。
白衣男子整个身子颤起来,想说什么却还是没说出口。
"我睡了几天?"醒来后第一次张口,声音出奇的喑哑。
"今日已是第五天。"语气中尽是止不住的兴奋。
"你是毒王。"依旧没有起伏,喑哑的嗓音几乎是马上接下去说着百分百肯定的话。
白衣男子微愣,后终于大笑出声,"哈哈哈,你这娃不错!"
已然绝望的她在得到白衣男子肯定的答案后松动了,尤其在听到这个声音时,让她心里升起一丝期盼,也许,自己真的遇到高人了!
毒王褪去儒雅,显出几近疯狂的兴奋,"丫头片子,叫声师傅!"
白衣飘飘,俊秀异常,应该是高人。
凌泪也带着兴奋,醒来后首次绽开笑容,"师傅!"
"哈哈哈,好好,今后,师傅会把你练成一个特殊的体质!"
凌泪怎么也没想到,儒雅只是伪装,俊逸只是表像,毒王,终究是毒王,一如陀蓉,最为艳丽却也,最是剧毒。
从一个苦海中脱离,又坠入另一个苦海。
自此,她每天都被绑着扔进药缸里,各种毒沾染她的每个细胞...
"哈哈哈哈,成功了!"随着这声诡异地狂笑,凌泪的生活正式颠覆,"小丫头,从此,你百毒不清,也百毒不侵了!"
她,成了彻头彻尾的毒人。
一年的时间,每天与毒打交道,在药缸中承受着各种毒虫毒草的倾袭。
真的,死倒是利索了。可是,她不会允许自己就这么死了,除了之前的唐艳,还多了眼前这个近乎疯癫的俊逸男子——她的师傅,毒王肖索!
首先,她会让他尝到她尝过的痛苦,一丝,不漏!
出乎意料的是,毒王在给她喂毒之时,还打通了她的任督二脉、奇经八脉,他说她是难得的奇才。
哼,奇才?先在你身上验证!
至毒之身,这是什么概念?
手指划伤,黑血不断外冒,点滴的黑血便能在刹那间使得鲜花与嫩草尽数枯萎。这黑血,灼伤她的眼,刺痛她的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