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尘这两日来,半步不出房门,除了孝莲,谁也不见。期初时,他折腾得厉害。铜镜,洗脸木盆,瓷杯……能砸的东西,他是一个也没放过。前日有个侍从不小心闯进他房间里,差点被他生生将眼珠子给剜出来,还好孝莲及时赶到,制止了他。
船上的人谁都不待见他。奈何他是宋律和孝莲的救命恩人,他俩没说什么,下面的人哪敢开口。
“王妃,我们快到靖江城了。”牛二站在门口,畏缩着不敢进来。
“哦。知道了。”孝莲右手翻阅着书册,左手在羊皮地图上指指划划,口里喃喃自语着,“我们现处于靖江中游。嗯……这里。”
孝莲青葱柔荑向地图偏南移动,定在靖江城图标上,对照着书册,低声默念道。
“靖江城面临宽阔靖江。靖江上游陡壁万仞,河床怪石林立,江中水流湍急。此城背靠高山绵延千里直抵上游险山峭壁处,形成一道严密的战略屏障。此城后背高山有一隘口,以南是平原万里,水网密布,河流流经几大主要城市,可造就南粤巨大军事粮仓。据此,可破侵入者蚕食鲸吞之势。”
“可……”孝莲指尖移到靖江下游。连延高山在下游突然断裂,成了这道天然防线唯一的缺陷。
孝莲望向窗外绵延崇山,黛眉浅蹙。由于南粤特殊的民情,鲜少有人能了解清楚南粤真是的情形。她在京城读的书也是百年前的古物典籍,描述自然和现在的有些偏颇。与她对弈、赠予她书册的老叟倒显然对这里了解得一清二楚。他到底是什么人?
“孝莲。”落尘窝在床上,纤长的手指拨弄着蒙在脸上孝莲送给他的纱巾。见她看得入神,嘴里念念有词,并没有理会自己,他撅起绛红薄唇,不悦喊道:“孝莲!”
“嗯?”孝莲吓了一跳,急忙转过身,“怎的了?”
落尘手托着腮,瞥了她一眼,别过头,“没事。”
“哦。”孝莲一头雾水。没事,你那么生气做什么?她把书册合上,将地图卷起。
“孝莲。”落尘指了指孝莲面前的水壶,示意她给自己倒杯水。“我渴了。”其实,我只是想确认你是否会一直在我身边罢了。
孝莲将东西收好,给他倒了杯水,端给他。看着杯口袅袅升起的轻烟,她不由得嘱咐道,“悠着点,这水有些烫呢。”
“嗯!”落尘接过茶杯,定定看着她。待她恍然醒悟而转过身,他才撩起面纱,吹了吹气,举着茶杯凑到嘴边,呡了一小口。
“你去哪儿?”见孝莲抬腿,朝门口迈去,他急急支起身,坐起来,却被茶水给烫到,捂着嘴角嗔道。“啊!好烫。”
孝莲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去甲板透透风,你去么?”
落尘一怔,摇摇头,像个倔强的小孩。
孝莲叹了口气,拉了一把椅子,在他面前坐下,柔声劝说道:“你总不能避不见人不是。我们就快靠岸了,那时你莫非要独自留下?”
落尘深幽的眸子倒映着她清秀的脸。他又摇了摇头。
孝莲起身,却不期然被他拉住衣摆,回头,见他凤眼流露着那么真切的不安。
他面朝房门,吐气如兰,唇前的薄纱微动,“你当真不会再撇下我?”
“自是当真!”孝莲拉着他起来,面对着他,语气肯定,却忽略了门外那道纤长孤寂的身影。“因此,你不可再任性!知道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