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凝四肢被他控制,反抗无效。
他在她身上进攻,一次又一次。
他们纵有太多不同,了解不够,可身体却彼此真诚,总能找到最契合的节奏与对方配合,共同到达目的地。
这一次与以往都不一样,他不怜惜,他不顾及她感受,他似乎是在做一次忍了许久的发泄。
往日不得见的戾气竟在这样的时刻露出端倪。
他将彼此送到云端那一刻,他眉头紧锁,眼睛直盯着她看,让她整个人被他震撼,颤抖。
他可能累了,翻身仰躺在地毯上。
他衣衫凌乱,还未褪尽,手搭在额头上,闭着眼睛喘息,激情未消,呼吸急促。
她觉得,他在她面前一直是一个玩世不恭,什么事儿都不着急,从不发怒,不与她一般见识的男人。
可这段时日,她能感受得到他的隐忍和疲惫,他的白头发又多了,面无表情略有严肃的时候也多了,她就如同一个在后花园里玩闹的孩童,撒欢的,看着脸色,随意拨弄两株草,主人不生气,她就去拔,她让他开心让他高兴,他就摸摸她的脑袋给她两颗糖吃,她真像一个小朋友。
总想跻身大人的世界,总想盼望自己尽快长大,与他并肩,可到时候他又长得更大,从来不会等她。
她追她赶,依旧只能看见他的背影。
她想问的,他不想说,她再多问,他就会不高兴。
她于是不敢多问。
他刚才说的话,有一定的正确性。
他说,“是不是相比于其他男人,他才更可怕。”
她余光瞧他,他依旧躺着,没什么动作,呼吸渐渐平缓下来。
相比于其他男人,他更为复杂。
别的男人不需要她这般探究琢磨,他让一步,她就往前进一步,他高兴,她就更放肆,他不高兴,她就赶紧站回自己的位置。
曾经毫不在意他,曾经与他同住屋檐下却处处防着他,躲着他,恨不得永远不进这道门。
曾经就是曾经,曾经就代表着过去了,有过的,现在很可能不在那样了。
是的,现在,她再也不那样了。
她偶尔会想起自己当时莽撞大胆,处处与他作对的时光。
那时候她是那么无畏,她不爱他,她不喜欢他,她只是与他将就凑一对。
他爱她不爱,对她好与不好,她都不在乎。
她甚至幼稚地单纯地以为这是一场有趣的战争,她坚信,自己会有赢了他的那天。
可不过不多久的日子,她甚至不知道有多久,好像从来就是如此,好像,她生来就在与他纠葛,用了几辈子的时间,她的世界已经颠倒了。
如今她胡闹,她惹他,也都在他能承受的范围之内,从何时开始,她变得如此有顾及,。
珠珠说,有过这个男人,她才会成长为一个女人,她才会成熟,会长大。
那么现在呢?她长大了吗?
为何还是觉得距离他这个成人的世界这么遥远。
他现在心情不好,早就把要与她重头开始的事情往后挪,挪到想不起来的位置上了吧!
她当然不应该觉得有错,她也不应该觉得委屈,对于他这样的男人来说,总有事情是要比爱情重要的。这才是她喜欢的爱着的乔振东,他就是这样的人。
他当然不会把爱情的优先级排在最前面,虽然她不了解他,可在这一点上,她深信不疑。
而她的确想对了,乔振东这些时日忙得不像话,整天天上飞,哪里有闲情逸致陪小姑娘谈恋爱。一闭眼,眼前都是那些数据和股票。
方离问过他,“你这样拼是为什么?你老爹的产业够你们三代富足生活,你真是自虐。”
乔振东说:“想做一件自己的事情,我爸就是不信我,我非要做给他看,没有他,他这个混蛋儿子也能做出成绩,当然,现在公司已经成了规模,像我自己的孩子,我怎能看着它去死!”
“你是不是什么都要争个第一啊?”
“不是要争第一,而是要做第一,如果我觉得自己是可以做第一的,我就会去做,为什么不呢?”
“我服了你,你是超人。”
超人?不是,他是个普通人,会有心烦,会有暴躁。
他躺着忽然鼻子里哼了一声。
千凝躺在他身边,眼睛盯着天花板,光溜溜的,。
他的手放在她手边,两只手各自呆着,紧挨着,却不向那头挪上一分一毫。
她浑身酸痛,试着坐起来,给自己穿衣。
衣服破裂穿不上,重又扔回地上。
她背对他抱膝坐着,小小一个人缩在他跟前。
她很瘦,骨头能明显数出个数。
他手指头在她背上游走,不想起来。
“是不是弄疼你了?”他哑声问。
“有一点。”
“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她静默一会儿,忽然说:“振东,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不懂事,又不理解你?”
他的手忽然从她背上拿开,听得他叹口气。
“你听话一点就是懂事了。”
他从地上起来,走开了,似乎再懒得配合她。
回书房,馄炖已经凉了,可他实在饿,狼吞虎咽就给吃光了。
碗筷送到厨房水槽里,途径客厅,地上的空啤酒罐已经没了,想是她给收了。
他一夜没回卧室,就在书房里凑合一晚上。
乔振东不是一个暴躁外露的人,可他这天实在心烦,不想说话,不想和她吵架,也不想回答她的问题。
第二日,乔振东和几个股东在办公室里开了一个小型会议。
会后,想起一件事来,便打电话给郝佳。
郝佳接到他电话的时候正在办公室和病人家属讨论医治方案。
看见来显着实意外,他几乎不主动打她电话。
“振东?”
“郝佳,有时间见个面吧!有事情请你帮忙。”
“我?我能帮什么忙?”她笑说。
“这事儿还真得麻烦你,晚上我给你电话,你是不是有事或者很忙?或者你什么时候方便?”
“不,就今晚吧!挺方便的。”
“那好,我在左右俱乐部对面的川菜馆等你,晚上七点可以吗?”
“可以,到时候见。”
“好,再见。”
郝佳挂断电话,立刻和同事调班。
同事笑说:“哟!满面春风的,云凡兄回国啦?”
郝佳心里一愣,笑说:“他还没回来,是一个同学。”
“同学呀?那你这么高兴干啥?”
“一个……很久不见的同学。”
“哦,这样,好吧,我就和你调班一次,你也难得有个意外,从来都第一个来最后一个走,过分认真也是让人怀疑呀!”
“你别取笑我了。”
“哎呦,说你你还脸红了,我倒是好奇你今晚上和谁约会去?我好和云凡兄打报告。”
“你打吧,他也认识。”
“行啦!不闹你了。”
“那我先谢谢你啦!”
“别这么客气。”
郝佳回休息室坐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哦,刚答应给一个病人家属开药,忘了等他。
忙忙活活到了时间,她又匆忙换衣服,收拾东西,拎了包就直奔目的地去了。
陆千凝在办公室里研究产品原型,和几个技术人员共同商讨一会儿。
秦青打来电话。
“青青?”
“姐,我想结婚。”
“哦,好……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想结婚。”
千凝捂着电话去到走廊,又问一遍,“你说你要结婚?我没听错吧?”
“没有,我是认真的。”
“已经有了合适的对象了?怎么都没听你提起?”
“还没有,我想,姐你能不能给我介绍一个?”
“青青,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我就是想有个家,想在这个城市立足,想结婚。”
“青青,婚姻不是儿戏,不是说结就结,说离就离的。”
“这有什么,谁说结婚就不能离婚?合适就在一起,不合适就算了,有什么难?”
千凝扶额,“青青,你千万别这么想,婚姻……婚姻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她斟酌措辞,想找个理来说教她,却一时发现,她也并非一个那么懂得婚姻的人。
“有什么不简单的,是你这样的人想得太复杂了,都什么年代了,人差不多,条件好的,对我好,就可以了,不行就分,谁还能互相记恨,哦,那样磨叽的人我也不会嫁的。”
“青青,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受了你的刺激,反正你给我介绍一个对象,你们公司那么多男的,你给我看看。”
千凝叹气,“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对了前几天你生日,我都忘了,对不起啊!”
“没关系,你送了我一份礼物。”
“什么?”
“哦,没事,我要出差了,现在在火车站,我走了,过几天才能回来呢!你把我说的话当个事儿啊!先这样吧!拜拜!”
“喂,青青……”
那头电话干脆地挂断了。
秦青在火车站,掐断电话,眼泪忍回去。
电话落回衣兜里,她昂首阔步,托着行李箱往检票口走去。
郝佳喜欢吃川菜,这一点她和千凝倒是很像。
乔振东有求于人,选了距离她比较近的地点,正好有个川菜馆,索性这里吧!
乔振东利落西装商务打扮,一进门就透出非凡气势。
服务人员热情恭敬领他入位,他说等人,接着就开始品茶。
被他等的女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过不多久,那个女人来了。
穿了一身白色大衣,长发飘飘,长相清秀,是个美人,气质也够出众,她一进来,就直奔那个男人过去。
服务员接着就去点菜。
那女人的声音好听,很温柔,眼中总有水波荡漾,那男人倒是一直客气有礼,让她先点。
郝佳点了几样菜,都是过去爱吃的。
乔振东早知道她爱吃什么,她点的那几个菜,不出意料。
菜还没上,郝佳脱了手套,笑说:“这里价钱不贵,量很足,是个好地方,我也常来。”
“是!味道好一点的川菜馆,这里算是一个,可能老板资金不够,规模没起来,我刚才还想要不要赞助他开分店。”
他放下茶杯说。
“你还是这么有商业头脑,当年有个卖棉花糖的大叔,你还建议人家开店呢!大叔没钱,还笑话你年轻人不懂大人的苦楚,做生意哪那么容易?”
“这东西,不怕没钱,就怕没胆。”
“不知道那个大叔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真开了店。”
“开了,店面还不是很大。”
郝佳眼中露出光亮,“真的?他真开了?”
“嗯,如果他要开分店,我会赞助他。”
郝佳没有再往下问,那份记忆,如今能与他这般回味,足够了。
“对了,你说什么事儿要我帮忙?”
服务员开始上菜,几道菜很快上齐了。
乔振东不与她绕弯子,往她杯里倒茶,“立群的事儿不知道你听说没有?”
“我看过电视新闻,也听方离说过,美国那边来调查了。”
“对,股价大跌,已经有股票被卖出,我想回购,我现在需要资金和帮助,版权方面,现在也被人逼紧。”
郝佳思索一会儿,“我舅舅认识很多人,你是想找他吗?”
他点点头,“是。”
“我明白了,怪不得你会找上我。”
郝佳笑了一下,低头去吃饭。
乔振东瞧她一眼,开口说:“抱歉,这麻烦事儿找上你。”
“没事儿,我不怕麻烦,这算什么!”
她笑了一下,有些苦涩。
“我还从来没为你做过些什么,当初都是你在帮我,你甚至帮我妈付了医药费,那时候我和舅舅不亲近,我妈又死活不要舅舅的钱。”
前尘往事,竟如此遥远。
郝佳哽了一下,慢吞吞吃饭,“那些年,真要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真不知道……不知道要怎么办!都是我的错……”
都是我的错,没有好好珍惜你。
都是我的错,竟然就这么错过了你。
“谢就不必了,互相帮忙,如今我有事,还不是得麻烦你。”
她笑一下,“看来真是急事,你才会找我。”
再说又要绕到那个死结上,索性绕过去。
郝佳说:“千凝怎么样?听说她跳槽了。”
“嗯,跳了,跳到佟青恒手下了。”他笑了一下。
“佟青恒?隔壁班那个……死心眼儿?”
乔振东不置可否,只微笑一下,“是他。”
“咱们同学还都挺有能耐的,真看不出来,他那么一个人,怎么学会变通的?”
他挑挑眉毛,笑了一下,“人都是会变的。”
她点点头,对啊,人都是会变的。
他们两个一同吃完饭,像老朋友,平和温暖。
郝佳跟在他身后走出饭店,他依旧绅士,为她拉开大门。
“谢谢。”
她知道,身后那些服务生在羡慕她,其实,她也在羡慕,羡慕多年前不懂珍惜的那个自己。
他打开车门,说:“回家么?我送你一程。”
“不用麻烦,打车回去就可以了。”
“也不是什么麻烦事儿,上来吧!”
郝佳点点头,“谢谢。”
他的车里依旧挂着那个挂件,里头有千凝的照片。
她系好安全带,他的车开出去。
过不多久,他电话响,屏幕上是千凝的脸庞。
他挂上耳机,接了,“喂?”
“振东……”
“喂?说话。”
“振东,晚上……吃饭吗?”那头断断续续。
想是在家里厨房,那里信号一直不好。
“我一会儿就到家了,你信号不好,一会儿我回给你。”
“哦……道了……你……挂了。”
挂了电话,继续开车。
郝佳觉得自己坐错了地方似的,她觉得有些冷。
她搓搓手,被他看见,“车里很冷么?”
“哎呀!我手套落饭店了。”
乔振东皱眉头,说:“那回去取。”
“别了,我自己回去吧!现在还早,出租车很多,你回家吧,千凝还在等你。”
她已经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下去了。
“路上小心。”她低头对着车窗里头说。
他降下车窗,“你也小心,再联系。”
“嗯。”
他点点头,开车走了。
郝佳目送他离开,反方向走去,包儿里翻出手套戴上,慢悠悠往回走。
乔振东在后视镜里看她慢慢走,踩了油门开出去。
郝佳回家路上,去了一趟便利店,买了第二天早餐。
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她拿手机出来想打给暮云凡。
她全没留意,旁边蹿出来几个黑影。
那几个人她是认识的,正是前几日找她麻烦的病人家属。
他们对医院的说辞完全不能接受,赔钱太少,他们已经气愤爆棚,忍不了了,想起这个弱小的女医生就前来索要公平。
郝佳与人好言相劝,奈何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说话间,家属情绪已经激动,直接上来与她动手了。
“你们到底要怎样?”郝佳一个弱女子,打不过人家,只有躲,后退可退到墙上,再没出路,她把电话放身后,偷偷按了一号键。
“要怎样?要你赔一条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几个人中,有男有女,对她动起手来,女的抓她头发,不知道哪个男的在她胸口摸了一把,还不止一次。
郝佳受到奇耻大辱,哭喊求救,无力反抗,全无奏效。
乔振东见电话响,来电郝佳,她应该不会是在对他保平安吧!
或者有事和他商谈?
他接起来,却听那头乱糟糟的声音,郝佳的声音在其中,“振东!振东!”
还有别人的声音,是男的,“你喊什么?你喊谁也不管用!谁敢管!”
乔振东皱起眉头,立刻调头,油门到底。
在郝佳小区门口,人烟稀少,有几个男女围着一个人动手动脚,破口大骂。
乔振东刹下车跑过去,那群人见着有人过来还是害怕,又见他一个,能如何。
奈何乔振东根本不与他们讲话,上来就给为首男人打倒在地,其余几个上来帮忙,也都被他挨个儿制服。
他力气很大,下手不轻。
几个女人完全吓傻了,只喊道:“救命啊!杀人啦杀人啦!”
乔振东戾气围拢,吓傻了几个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儿,纷纷求饶。
乔振东并未听见似的,接连挥出拳头。
过不多久,几个人都已鼻青脸肿,力气全无,四肢软绵。
乔振东拎着为首那男人,送到郝佳面前,踹他一脚,“跪下!”
那人乖乖跪下,“放了我吧!放了我吧!不敢了!”
“磕头!”
那人即刻听话磕头。
乔振东一脚踩他头上,“再敢来找麻烦!我让你这辈子抬不起脑袋!听见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
“起来!”
那人赶紧哆嗦站起来,却被乔振东一脚踹了要害,痛苦万分。
“滚!”
几个男女慌不择路,如无头苍蝇。
他又喊一声,“我让你们滚着走,听懂没有?”
于是,几个男女,竟真滚走了。
乔振东手还握着拳头,回到郝佳这边。
郝佳站在墙边,头发乱了,大衣衣扣崩掉几颗。
眼睛盯着地面,愣着。
乔振东才走近,她便一下扑进他怀里。
“没事了!没事了!”他轻声安慰。
她趴在他肩头,终于放声大哭。
千凝在家等了一会儿,又等了一会儿,好几辆车开进院子都不是他。
沙发上躺了一会儿,他终于回来。
一进门那副样子,却让她吃了一惊。
“振东……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和人打架了?”千凝从沙发上跳起来跑到他身边,走近了,闻见一股味道,那股味道她熟悉,只是很久没闻过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