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青早上醒来，床边早已没人。
听见卫生间里水声哗哗，她默默起床，捡起地上衣物穿好。
卫生间门开了，李政裸着上身，擦头发，见她起床，穿好衣服，把毛巾放一边，走过来先道歉，“青青，昨晚我喝多了，对不起。”
秦青听了这话，先是一愣，二话不说扇了个巴掌过来，“李政，你真把我当鸡？你想要就要，你不想要一句对不起就给我打发了？”
“不，青青，我是个混蛋！我不是人！”
“我知道！你昨晚上跟我上床的时候也这么说的，其实你早想这么干了，我说错了吗？”
秦青再怎么，也是对昨晚的事儿有心里上的障碍，毕竟，昨天是她的第一次，看见床单上那抹红，像一滩没人在乎的蚊子血一样。
“青青，我不会那么对你，如果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吧！”
秦青愣了一瞬，又笑了，“不要觉得有愧疚感，昨晚上的事儿，是我自愿，别搞得好像我要你负责一样，什么年代了？”
“别说这种话，明明不是那种女孩儿。”
“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女孩儿么？可笑！”
秦青反倒从包里掏出五百块钱拍他桌上，“昨晚上是我自愿的，算我的，这样好像比较符合你们这种人的做事风格。”
秦青夺门而出。
李政喊了一声，不见人应。
望着一屋狼藉，窗帘拉开，外头刺眼阳光大喇喇照进来，他眯了眼睛，见着楼下一个穿套装的女孩儿，气哼哼在太阳下暴走。
她走太快，崴脚了，高跟鞋被她干脆脱了扔一边儿。
随手招辆车，离开了。
李政坐在床上，打电话给家政来收拾。
床单上那抹红，又入他的眼，他，果真是个坏人。
秦青在太阳下暴走，一边走一边哭。
满脸眼泪，毫不介意马路上频频投来的目光。
回家以后，同屋女孩儿问她几句话，她也没答，把自己关进卫生间里，后来又想起什么，出来对那女孩儿说：“我很好，不用给我表姐打电话。”
那女孩儿点点头，不发一语。
秦青抱头在床上坐着，后又环抱肩膀，浑身都冷，好冷。
她衣服没脱，倒在床上，蜷缩身体。
身上还很疼，被他捏过的地方，留下了青紫印记，她的成人式，就这样完成了。
不止身上疼，她的下面也很疼。
昨晚上他虽然做足了前戏，可她太紧张，还是感到浑身难受，那里紧得要命。
他并没太过粗暴，也算有体谅和温柔。
只是不知道，这一夜的疯狂和温存，有多少是真的，多少是假的，或者，什么都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无穷回味而已。
李政电话打过来，她看了一眼，没接。
电话又响了几次，她不得已翻身起来接了。
“干什么？”她这番答话，反倒像与他有了感情，变作女朋友，在和男朋友撒娇生气呢！
“青青，是不是很疼？”
“没有。”
“我是认真的，我是说我的提议，你觉得当我女朋友怎么样？”
“因为我是第一次你来可怜我，给我一个福利么？”
“不青青，我是认真的，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机会？那我表姐呢？”
“青青，我和你表姐早就过去了，不可能。”
“可是你喜欢她。”
“我喜欢过她。”
“那现在呢？”
“现在在问你，愿不愿意做我女朋友？”
秦青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我不知道，再见。”
一夜之间，一切都变了。
陆千凝连中两标，在公司引起一定轰动。
她的工作能力得到认可，她的工作态度得到认可，她的产品得到了认可，一切，都在向着她想象中顺利进行。
千凝心想过，忙完这段日子，她就辞职，去别家公司，她不想在这里做这么个整天被人围观的人，这个想法暂时还没有和乔振东说。
他最近太忙，觉还是不够睡，白头发没少，只是，气色还不错。
早上，是她给他亲手换了衣服，打了领带，做了早餐。
他在她额头吻上一下，早早出门去了。
重头再来，他们还年轻，还有机会，最重要的是，她还愿意争取这个机会，他们之间，还有另外一种可能，谁叫她这么爱他。
公司网站上频频发布乔振东的媒体访问，镜头面前的他，微笑，从容，略有疲倦，可丝毫掩不住他的迷人风采。
第五轮融资成功完成，他们的婚姻果然被人深度挖掘。
小张不知道什么时候写了一份他们从认识到现在的过程，当然，其中有一些细节有杜撰成分，但总体看上去，是美好的，让人向往的。
风投公司了解详情之后，并无提出其他异议，又和乔振东前后交涉一段日子。
第五轮融资得到一笔新鲜血液，其余四笔来自追投。
陆千凝还记得那日，他携着她接受媒体访问之时，他正式介绍她给全国各大媒体认识，说：“这位，是我的太太，陆千凝。”
千凝就这样，正式进入媒体视线，一夜，多了一个身份。
上市之路比预想顺利。
乔振东和陆千凝在纽约证券交易所合影留念，消息立刻传回中国。
陆千凝的身份，一夜之间无人不晓。
那日的乔振东风采无人能及，至少在所有喜欢他的女人眼里，在立群所有员工的眼里，乔振东是一个非常优秀的老板。
上市之后的立群总部并未有大动作，依旧保持低调，只在一层入口屏幕上打出祝词，“热烈庆贺立群纽交所上市”。
乔振东办公室门口，则摆放了多个花篮，过往有交情的名字，顷刻充满整个走廊。
立群所有员工对这一日期盼已久，上市之时，更有人掩面而泣，激动不已，所有见证立群成长的员工都在为立群这一路的胜利喝彩。
立群的成功上市，也让员工的期权有了套现通道，普通员工持有的普通股价值近亿美元。
哪个女人不期待能够嫁个有钱人，那日，出现在乔振东身边在聚光灯下穿着黑色长裙的女人，是陆千凝，她简直就是现实版的灰姑娘。
而她的丈夫乔振东，身家更是一夜暴涨至四亿美元以上。
千凝仿佛一夜间，从一个丑小鸭变作一个真公主。
他们夫妻资产到底有多少，恐怕她这个智商，是算不过来的。
千凝忽然出现在电视上，全体立群员工都瞪大了眼睛，心想哪里冒出来这么一个是他老婆的女人，仔细一看，可不就是陆千凝，和他们老总传绯闻传得铺天盖地，云里雾里的那位ＵＥ吗！原来，他们是夫妻！
人群中发出嗡嗡声。
Ｒｕｂｙ啧啧几声，简直震惊到不能再震惊，她是怎么也没想到，原来他们老总结婚是个事实，而他老婆就一直潜伏在她身边。
相信在这一刻，那些女人的心碎了一地，人家不只是有女朋友的，而且是个有家室的。
奶奶在家看电视，有人为她讲解，家里亲戚哪懂这些，只是知道这是个好消息，奶奶只是乐得合不拢嘴，她真有眼光，选了这么一个好男人做了孙女婿。
远在荷兰的妈妈也打来电话，跟奶奶说起这个好消息，又把女儿夸了一遍。
大姨更是欣慰，毕竟曾经待她如亲生女儿，如今嫁个好人家，夫妻两个和睦，事业有成，实在再高兴不过。
秦青当日在家里看电视，妈妈高兴得如同中奖五百万，差点就在客厅里跳舞一段表示激动。
秦青在一边吃苹果，见表姐如此风光站在姐夫身旁，宛如璀璨明星，自是高兴的，她的表姐，修成正果了。
她，还在路上煎熬。
她表姐这个标杆儿实在竖得太高，太强，她只能仰望。
妈妈虽然没有过多念叨，但秦青心里清楚，他们都喜欢她，胜过她这个亲生女儿。
她看不下去，自己回房间上网去了。
妈妈发现女儿情绪不对，心想自己可能表现过了，女儿大了，千凝提醒过一次，当妈的，留了心，在她面前尽量少说，少比，免得她叛逆，可刚才实在激动，一时没忍住。
妈妈去厨房洗了水果，切好端进她房间。
见她在上网，不知道在写什么东西。
她一进来，她就把窗口关了。
“干什么呢？神神秘秘的？”
“哎呦妈！你进门不会先敲门啊？”
“都这么多年也没敲门，怎么现在毛病倒多了？”
“这是礼貌你懂不懂？”
“好好，下次敲门，行了吧？”
女儿不理她，开始浏览网页。
妈妈却没走，坐她床边。
秦青知道，她又有话说，也没理会，兀自吃水果。
“咳！青青啊！你最近工作怎么样？”
“挺好呀！”
“难不难？”
“这有什么难不难的？不就是工作！”
“妈也不懂这个，你表姐，表姐夫照顾你，还好吧？”
“嗯，还好，是我不让他们说，所以，基本没人知道我是他们什么人，我可不想让人觉得，我是个走后门的，没能耐没实力，就知道靠别人。”
这番话说得到位，妈妈很开心，拍拍女儿肩膀，“你这么想就对了，你这么努力懂事，以后工作经验多了，肯定会有好前途，顺带着，找个好男人，这事儿可别忘了，女人的终身大事，不要大意，也不要任性，妈告诉你的话，你都记住了就好。”
“哎呦妈！你又开始啰嗦了，我知道了，每天说，烦不烦！”
“好，好，我不说了，我出去。”
妈妈出去了，门没关。
秦青又去把门关了，回来继续写她的东西。
她最近在写小说，把她这段日子的所看所感，全都记录下来，这里面，记录最多的一个名字，就是李政。
重回立群，千凝并没有什么异样，照样进行日常工作，只是，她能感觉得到，所有人对她的态度，和以往不同了。
回国之后，又有一次新闻发布会。
会上翻译是大嫂左筱安。
她敛神静气，端庄贤淑，气质优雅，是谁都会多看几眼。
近来听说大哥睿东花了大量心血看着她，怪有意思的，早知道大哥是个占有欲特强又爱吃醋的人，现在才真见识到。
发布会才结束，筱安就被振东指派的司机接走送回家去了。
千凝说：“你和大哥这么看着人家，像看犯人似的，这是干什么？”
他凝神道，“事情可没你想的那么轻松，关乎许多人的性命。”
“这么严重？什么事啊？”
“你这种小孩儿还是不要听的好。”
“我怎么又变成小孩儿了？”
“不是吗？”他对她笑一下，笑得好看，只是面庞苍白。
“大哥对筱安还真是好，看得出来，他很爱她，又霸气又温柔，哎呀我要疯了，真让人羡慕。”
“你喜欢他？”
“谁不喜欢啊？”
电梯还没来，她站在他旁边一起等，总觉得镜子里头的他，看着有些不对劲，他额头有汗，眉头微皱。
千凝担忧，扶他胳膊，话还没等问出口，他便眼睛一闭，晕过去了。
她力气不够，没扶住他，好在身旁有人眼疾手快，他并未受什么皮外伤。
乔振东耳里有繁杂声音，有男有女，里头有他熟悉的，一下就能辨认的声音，他睁开眼睛，发现置身陌生环境。
他一睁眼，便有人迎过来。
是她。
没有别人，只有她一个人。
她刚挂了电话，发现他醒了。
她眼神里全是担忧谨慎。
“振东，你醒了？”
“我在哪儿？”
“医院，振东，你不记得了吗？你晕倒了。”
“我睡多久？”
“睡了两天了，医生说你过度疲劳，需要休息。”
他这才抬头看眼前人，她眼皮肿着，头发有点乱，“你几天没睡觉了？黑眼圈都出来了。”
千凝眼泪就要下来，却往他身上挥拳头，“你还说我，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有病。”
“我哪有那么弱？”
她吸吸鼻子，“以后不许这样，为了工作不要命。”
“知道了，我还没忘，我要跟你谈恋爱来着。”
她被逗笑，“谈个屁！这些日子你都在忙，我也在忙，上次去美国也没时间闲逛，你还欠我一个蜜月呀振东！你还还不还？”
“还，当然要还，你哭过？”
她低着脑袋，“嗯。”
“傻瓜！哭什么，我又不是醒不过来，心疼了？”
这么一说，她又掉眼泪，“你最讨厌，整天给我添堵，以后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不是说过不许生病的吗！刚说完，你就给我下马威，就知道你这人说话不能听，根本不算数。”
“又在指控我了？”
两个人如热恋情侣，就在病房里黏黏糊糊，卿卿我我。
秦青在门口敲门，里头两个人这才分开。
“姐夫看来你没事了。”
乔振东笑了一下，那笑容竟有大男孩的青涩，眉眼间都是满满的爱恋和满足。
千凝接过她拿的水果，问道，“你最近工作怎么样？”
“不错呀！我拿的薪水很多呢！再做几年，我能当主管了。”
“你有心，可以做得更好，别的地方也可以发挥你的优势。”乔振东说。
“姐夫你千万别给我后门走，你就祈祷我嫁入豪门吧！”
千凝洗了水果回来，问道，“听说你最近在谈恋爱。”
秦青皱眉头，“谁说的？”
“是秘密么？”
“总有人大嘴巴。”
“那就是承认喽，什么样的人，带来看看。”
“嗯……也不是恋爱，就是普通朋友而已，以后再说，你可千万别跟我妈说，否则她念叨死。”
“有人关心你，你还嫌烦，这世界还有天理吗？你这样的小孩儿，已经很幸福了。”
“又来了又来了，姐夫，她这个爱说教的毛病，你受得了么？”
“受着，小孩儿的话怎么能计较。”他说。
“你说谁小孩儿呢？”千凝不满道，脸却红了。
秦青笑说：“我这个傻姐姐，动不动就脸红，你们俩真是要羡慕死我了，姐，我问你，这个世界上，在有钱人的世界里，还有爱情么？哦，我好像问得不对，应该把你们两个分开来问。”
乔振东却说：“你相信就有。”
秦青哦了一声，从沙发上跳起来，“我走了，不打扰你们亲热，你们继续！拜拜！”
秦青走了。
千凝还在整理花篮，水果之类的东西。
心里转悠他刚才说的话。
相信，就有。
这是个好兆头吧！
他们两个，在恋爱了。
门口又有人敲门，千凝抬头去看，看见郝佳。
“千凝，好久不见。”
“郝医生，请进。”
郝佳走进来，往病床上望。
乔振东与她礼貌招呼，“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晕了，怎么累成这样？你这个不要命的劲儿什么时候能改改？”
他只笑说：“没事儿，睡一觉就好。”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很久。
再见都很和气也很客气，说话也都带着分寸，不多不少刚刚好。
过不多久，暮云凡也来了，倒是稀客。
“暮兄也来了，我这病得太轻了，大家却都来看。”他笑说。
暮云凡进来也没同郝佳打招呼，先同千凝招呼一声美女，就朝病床去了。
“你丫怎么就倒了？为了工作命都不要？要那么多钱干什么？你这身体素质，可是跟公司利益挂钩儿的，自己注意点儿。”
“暮兄说的是，你不是前阵子在美国？”
暮云凡俩手插进兜儿里，笑说：“回来办事。”
“办什么事？”
“这不，回来订婚的。”
“订婚？”
“嗯，我和郝佳，订婚了，今天刚好来了，就告诉你一声，红包可要大的，你都上市老总了。”
“这是自然，先说声恭喜。”
郝佳没说话，站在一边儿，只微笑着。
千凝弄好了水果，递给郝佳和暮云凡，也说恭喜。
暮云凡笑着，郝佳低垂眼眸，笑容温婉。
待他们走了，千凝出去倒垃圾。
见走廊里，暮云凡和郝佳一前一后走着，有段距离。
暮云凡在后面追她，她反倒走得更快。
千凝不再看别人的事儿，回房间里给他洗脸。
“你还没洗脸，我帮你。”她说。
“别了，还没残废呢！”
“别说不吉利的。”
“你不高兴？”
“没有哇！”
“多多。”
“嗯？”
“我们，生个孩子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