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娘的事情如此明显,稍微能明白是非的人都知道和李氏脱不了干系。因此这事儿对沈氏的打击不算是很严重,只赵氏这事儿,带给沈氏的打击是毁灭性的。沈氏万万没有想到,她那嫡亲孙子之所以会成为一个两个脑袋,三条腿儿的怪物,更是李氏一手设计,再有她这个嫡亲的祖母穿针引线造成的。
原来她对孙子的爱,却变成了杀害孙子的罪魁祸首!沈氏越想越不甘心,越想越恨不得将李氏掐死。三个孙子啊!即便是有十个李氏也不够陪葬的!
沈氏看了一眼儿媳的肚子,李氏坐在椅子上,七个来月的肚子凸得就像一个大球。李氏肚子里怀的也是她的孙子,沈氏伤心欲绝地闭上眼睛。为了孙子,她不能动李氏分毫,只能继续忍下去。
两行浑浊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一滴一滴地滴落在被子上,慢慢晕染成一大片。就像是看不见的哀伤,慢慢地侵蚀了沈氏的心。无力回天。
半晌,沈氏无奈而绝望地道:“你走罢,我再也不想看见你。”语气里是深深的妥协,她没有办法等到孙子出世了,没有办法再对李氏怎么样了。索性不见,不见也许就不烦了。
沈氏早就油尽灯枯,强撑着一口气到现在,不过是习惯了不在李氏面前示弱罢了。李氏不明白,见婆婆还是那副也不死也不活的样子,想起今日来的目的还未达到,如何肯离开?
李氏心思一转,起身走到塌前,抚着肚子,轻轻地笑道:“儿媳这里还有一件事情要禀报母亲知晓,只盼母亲千万要挺住才是。”
沈氏连眼皮都懒得抬,一旦撕破了脸,谁还肯维持表面的和睦?李氏俯下身子,凑到婆婆耳边小声道:“奴这肚子里的孩子,并不是马家的种!”
得意中夹杂着恶毒。
悦尘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透过缝隙,她看到李氏一双妙目顾盼生辉,水葱似的十指悠哉游哉地整理发鬓,再慢慢地抚平衣服上细小的褶皱,那神情就像是在后花园闲庭漫步。
李氏好整以暇地看着沈氏蓦然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盯着她。
这个消息仿佛是骆驼背上最后的那一根稻草,将沈氏彻底击垮了。沈氏原本蜡黄的脸色,逐渐变成了灰败的青灰色,指着李氏道:“你,你,你……”
悦尘音看不到沈氏的表情,只觉得沈氏身子一紧,被子下面,沈氏早已经失去知觉的下半shen居然动了起来。被子慢慢滑动,悦尘音忙拽住被里,免得被子滑落到地上。那样,后果将不堪设想。
悦尘音看不到沈氏的表情,只觉得沈氏身子一紧,被子下面,沈氏早已经失去知觉的下半shen居然动了起来。被子慢慢滑动,悦尘音忙拽住被里,免得被子滑落到地上。那样,后果将不堪设想。
强力的恨意并不甘心,化作了熊熊的烈火,燃烧了沈氏。她不知道从哪里涌出一股巨大的力量,一把扯住李氏的衣襟,以摧枯拉朽的姿态,将毫无防备的李氏拉到软塌前半跪着。厉声道:“我今儿就算是死,也要拉着你一起陪葬!”
李氏唬了一跳。双手像做俯卧撑一样撑着软塌的边沿,想要挣扎起身。沈氏此刻具有李氏不可抗拒的力量,李氏不仅没能脱身,胸部以上的身子反而都被沈氏拽到了塌沿儿上硌着,圆球一样大的肚子也顶到了软塌沿儿边,雕刻的云纹上。
李氏还没来得及换手,沈氏的双手已是换了地方,死死地掐住了她的脖子。李氏弯过两只手,企图将沈氏的双手拽里自家的脖子。
“救,救,命。”沈氏化身为大力士,李氏无法抗衡,只得扯着嗓子声音喊救命,指望站在院子里的两房心腹娘子能听见。
声带被卡住,李氏喊了几次,声音又沙又哑,根本就传不出去。
呼吸不畅,李氏张大了嘴拼命呼吸,长长的指甲在掐沈氏的手时已经全部折断,沈氏对手上深深浅浅的掐痕、划痕、血丝视若无睹,两只手就像两个大钳子一般,死死地卡住她的脖子,致死方休。
悦尘音冒着冷汗,看着李氏的眼神渐渐没有焦距,双手像是狗刨一样乱舞。突然,李氏身子往后一样,砰的一声摔倒在地上。
脑袋嗑了一个包,却捡回了一条命。良久,李氏缓过气儿来,摸着脖子上那一圈儿紫红色的勒痕,躺在地板上一面大口地喘气,一面咯咯咯地笑。
沈氏再怎么拼命,到底也是个垂死之人。适才那一刻力大无穷不过是回光返照,能持续这么长时间已经是生命的极限,此刻那里还有力气和李氏继续作战。
李氏休息够了,翻身坐起来,怨毒地笑道:“母亲,你何必这样着急?你放心,儿媳会替你好好享用这马家的一起的。对了,还有儿媳肚子里的孩子,那可是马家将来的爷呢。”
沈氏再也撑不住,一口血喷在李氏脸上,瞪着眼睛晕死过去。李氏盯着沈氏看了半晌,到底不敢上前去看沈氏是不是死了。沈氏这个模样,不给人来伺候,不给请大夫,还怕不死?
如此一想,李氏又咯咯咯地娇笑起来。只是这声音听得人毛骨悚然。笑了一会儿,李氏感觉到下身有温热的液体缓缓流出,伸手一摸,原来是羊水破了。
李氏这才感觉到肚子疼痛难忍,慌忙大叫:“来人啊!快来人!”
这一声喊话实在是中气十足。院子里那两位李氏的心腹娘子,立马就推开房门跑了进来。
如今,沈氏一半身子在榻上,一半身子悬在塌外,周围全是蚕豆大小的血迹,李氏躺在不远处,身下的衣裙被殷红的血水浸湿了泰半,下身汩汩往外流的血水、羊水,渐渐汇聚成一滩小湖泊。
两个娘子吓了一跳,忙上前扶李氏,道:“奶奶,你怎么了?”
沈氏扶着肚子,道:“好像是要生了。快,快抬我回房。再使人去找两个稳婆来。”两个娘子忙将抬了一个滕屉子的春凳过来,将沈氏抱到春凳上躺着,忙忙地往外抬。
刚抬到院子里,李氏忽然想起绿萝来,道:“将那老不死的扶回塌上好好躺着。找人将绿萝看起来,不准她夸出这个院门儿一步。”
正巧绿萝听见动静,穿了衣裳出门来,看到李氏这样,心里咯噔一下,想也不想就往上房跑。李氏连忙大喊一声:“绿萝,还不快去请大夫!老祖宗又不好了!”双手又推了两位娘子一把,道:“快去,绝对不能让绿萝乱嚷嚷!”
两个娘子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扔下李氏就朝绿萝撵过去。马家现在有泰半的人都是沈氏的人,一旦绿萝冲出院子,今日所做一切都白费了不说,她们只怕连命都要搭上。
绿萝头也不回一下,三步并做两步跑到上房,看见沈氏半个身子吊在软塌外晕死过去,忙上前将沈氏扶到榻上躺好,哭道:“老祖宗,老祖宗。”一只手就去扯被子,想与沈氏盖住心口。
形势逼人,悦尘音无法说话,只得轻轻扯了扯绿萝的衣袖,伸出手指摇了摇。绿萝心里大定,正要掉头去喊人请大夫,那两个娘子已是进了屋,抄起架子上的一个还插着花的胆瓶,径直朝绿萝头上砸去。
头破血流。绿萝当场就被砸晕了过去。
两个娘子相互对看一眼,忙不迭地缩手。道一声:“赶紧走。”不敢停留片刻,匆匆将门掩上,慌忙逃离现场。正巧冬梅、春兰两个丫头送人回来,看见李氏皱着眉头,捂着肚子,满头大汗地躺在春凳上,身下的地上已经流了一滩浅红色的水渍。
两人心里一紧,忙上前帮忙。李氏推开春兰的手,道:“春兰,你快去找几个信得过的,将绿萝带出府去看起来。还有,还有……”
李氏总觉得自己还有个什么事情没交代清楚,只是强烈的阵痛害她没有办法冷静思考,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奶奶,您还是先回去生产罢,这里有奴呢。”春兰只当奶奶是不放心绿萝,忙不迭地应承下来。
李氏疼得死去活来,又想了想,还是无果,只得摆手,示意将她抬回去待产。两个娘子加上冬梅,三个人将李氏抬回李氏的院儿里生产不提。
悦尘音察觉到院子里的人都已经走光了,这才敢掀开被子爬出来。一脸的冷汗也顾不得擦一把,绕过沈氏,想从沈氏脚边的空地儿溜下,离开。
刚撑起身,还没来得及走,悦尘音就感觉到手腕被抓住了。回头一看,却是沈氏一边瞪着眼睛看着绿萝,一边抓着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