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暗处,她一抽一搭地,看着灯光照耀下,往来不息的人群的笑脸。
不远处,一个男人,枯立在角落里,呆愣愣地守望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哭得这般伤心,却并不见得能抵过男人此时此刻心中的伤痛。
终于明白了,她眼中的伤,心中的痛。
只是明白了之后,他的心,却也痛得将要窒息。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男人徐徐地走到女人的身后。
“你爱大哥,对不对?”
身后突然响起男人的声音,女人浑身一个激灵,猛地转过身来。
“二哥!”
“小玉,跟我说实话。你爱大哥,对不对?”男人逼上跟前,又问了一遍。
时间,点点滴滴,从两人的身边擦过。
泪水,滴滴涟涟,从女人的眼中淌下。
当意识到女人并没有打算给他答案时,男人淡然一笑。与此同时,他心中的那丝侥幸,也彻底破碎了。
“那,你有没有爱过我?”淡笑过后,他的声音再度悠悠响起。
女人逃避似地垂下了头。
向来,这是她最惧怕的问题。
向来,这是她心中最纠结的情愫。
“算了,就当我什么也没问过……”男人沉重地叹息一声。
两人面对着面,在早已破灭的街灯下,伫立了许久。
“小玉,跟我回饭店吧,大家会担心的。”
终于,男人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寂。
“可是,我这副样子……”女人嘟哝着说到。
看了看她红肿的双眼,的确,这幅样子回到众人面前,是有些不妥。
“那,我陪你回家吧。”
“嗯。”
她微微一点头。她也实在不想再去面对沈俊威和钟翠琦在一起的样子。
虽说心里早已做好了准备,可是,亲眼看到那两人在一起,还是让她……,忍无可忍。
自欺欺人也好,眼不见为净也罢,总之,她是不想再看到了。
韩信诚开着德利的别克车,将沈俊诃与沈谨玉两人,送回了沈公馆。
从去年八月开始,韩信诚已入住沈公馆半年。自打他兼职沈俊威的司机以来,德利的那辆别克车,便每晚停放在沈公馆内。
“二少爷,小姐,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韩妈迎上前来问道。
“小玉又犯病了,我先带她回来。”
“小姐,要不要紧啊?”看着沈谨玉仍然有些苍白的脸色,韩妈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韩妈,我已经没事了。”转过头来,她对沈俊诃说道。“二哥,我先回房休息去了。”
看着沈谨玉匆忙走上二楼的背影,沈俊诃怔怔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二少爷,你的脸色怎么也不太好?”韩妈问道。
“噢,我没事。”
“二少爷,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沈俊诃想了一下,说道。
“我和小玉都还没吃什么东西,你去给我们准备点简单的饭菜来。等一歇,送到小玉的房间里来。”
吩咐完韩妈之后,沈俊诃走上二楼,直接去敲沈谨玉的房门。
没过多久,房门便被打开。沈谨玉看了他一眼,似乎并不意外,什么也没说,她便转身兀自坐进了落地窗边的贵妃椅上。
沈俊诃将房门搭上,犹豫了一瞬,然后走到她的身边也坐了下来。
她的房中只亮着一盏床头灯。
昏暗的灯光,黯淡的夜色,交错在窗前一男一女的身上。
“你把我推给方芷若,是不是生怕我妨碍了你和大哥?”男人看着女人,淡淡地问道。
“当然不是。”
女人的视线扫过男人眼中的落寞,不敢多加逗留,便迅速移向了窗外的夜空。
“关于方芷若,当时我对你说的理由,全都是真的。我们俩,的确亏欠过她许多。”
男人脉脉地看着她侧面的轮廓,看着她左手腕上依然套着的,那串珍珠手链。
这个女人,这个他从小看到大的女人,越发让他看不懂了。
“其实,大哥和钟翠琦的事,是我劝大哥的。”
幽淡的月光下,女人款款地轻语着,却不知她的目光在看向何方。
“为什么?!”男人的虎眉微扬。
“为了我们沈家。”
女人将飘落在远方的视线拉回,转过脸来,对他说道。
“最近一段时间,你经常跟着大哥去德利,德利的财务状况如何,你不会不晓得吧?”
“你说的是,花旗银行的那笔贷款?”
“嗯。”
“那笔贷款的确叫人头疼……”男人沉声说道。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钟翠琦的大哥曾经亲口跟我讲过,钟老板有意出面做担保,让德利从花旗续借这笔贷款。但是……”
“但是,钟家想让大哥与钟翠琦联姻。”他直接把话接下。
女人垂下头,没有吱声。
“所以,你就把自己喜欢的人,拱手让给别的女人?!”说着,他突然扣住她的双肩。
“我……”
抬起头来,她无奈地看着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冷不防,男人将她搂进怀中,闭上双眼,心痛地说道。
“然后,你就傻乎乎地,躲在背地里哭个不停?!”
“我……”
不知何时,女人的泪水,早已染湿了男人的肩头。
叹息一声,男人轻轻拍了一下贴在自己肩头上的女人的后脑勺,轻言道。
“想哭,就哭个痛快吧……”
男人怀中的哭声,少了几分隐忍,多了几分放任。
男人的眼睛,也潮润了……
两人相依着,直到韩妈的敲门声,打断了这段静默。
两人安静地一起吃过晚饭之后,男人端起托盘,朝房门口走去。走出房门之前,他回过头来说道。
“刚刚发过病,你还是早点休息吧。”
懵懵地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发了一会儿愣,她慢悠悠地站起身来,朝浴室走去。
洗完澡,换上一身睡衣之后,她手里拿着一条浴巾,一边擦着湿漉的头发,一边打开了浴室门。
刚一打开浴室门,她差点吓得叫出声来。
床边上,正坐着一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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