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世上有一种爱,便是久久地等待。
——水玥颜呓语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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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程妙音,却发觉她的脸,就算不用香粉堆砌,也很是苍白的。连平日里合身的衣裙,也显得有几分宽松。
“妙音小姐,你这是……”水玥颜略显迟疑地看着她。
妙音苦笑着,用手里的绢帕拭了拭眼角的泪痕,轻声道,“玥颜姐姐,今日妹妹厚颜登门,实是因为有件事想求你。”
“你我本就是朋友,哪儿用这么客气。”水玥颜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努力压下心中的不快和烦躁。“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自当尽力相助。”
“玥颜姐姐,前几日的事情,都怪我。”程妙音红着眼睛饱含歉意地对水玥颜解释道,“我只是和家里说想嫁给二公子,却没想到,他们竟跑到姐姐这里惹出那么多风波。”
“那是因为他们真心在意你,只是,用错了方式。”水玥颜有些沙哑的声音,令人心不自觉的泛起温暖。“更何况,他们对二公子说出那样的话,实在是……实在是太伤人了。”
“我娘亲说,二公子在外面惹下了不少风流债,什么百花楼、群芳院、牡丹楼……都有他的红颜知己。若是想嫁他,必先杀杀他的威风,让他知道程家的厉害。”程妙音哭泣着,声音黯哑。
“所以,为了你的爱情,你默许了家人的行为,对么?”水玥颜叹息地看着她,当初,程妙音骄傲的像个公主,如今,她像只被人遗弃很久的丑陋的猫。“可你知不知道,爱一个人是一件事,和相爱的人白首偕老是另一件事。你可以爱的自私,爱的无我,爱的疯狂,可面对心爱的人,你该珍而重之,慎而又慎。何况,独孤山庄虽非钟鼎之家、书香之族,但家规甚严,那些话若是传到独孤庄主的耳中,只怕又要惹出不少事。”
“我知道错了,我真得知道错了,可二公子他……他却不肯再见我。”程妙音跪坐在地上,捂着脸大哭。
水玥颜轻轻拍着她的背,嘴角有些温柔的笑意,眼神也如这笑意般温柔,“如果你是他,你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么?更何况,卓姑姑说过了,你与二公子虽年纪相仿,却差着一辈,与礼不合。”
“没关系,哪怕为妾为婢,我也想留在他身边……”泪水止不住的流着,程妙音轻声抽噎道,“玥颜姐姐,我也不怕你笑话,自我与你们在建元城一别之后,整日里寝食难安。白日里想得是他,夜里梦见的还是他,此生若是再也不能见到他,倒不如让我去死。”
水玥颜虽是不喜欢程妙音,可程妙音情真意切的话,却让她心中微惊,对天白,她可曾有过这样的思念。为何要质疑呢?不论是在藤城,还是在安远县,甚至只是他负责国试不能回家的那几日,她不都是日日夜夜想着、念着、恐惧着、忧虑着。
后来,后来呢……
水玥颜摇摇头,指甲几乎扎进掌心。《惜柳小札》已经写到第三本了,她希望这样一直写下去,却又怕只能这样一直写下去。玛瑙银簪就在她的袖笼中,她却不敢戴在头上。可即便如此,她仍是默默地想,如果不是定疑小心收藏,也许天白送她的第一件礼物,就这样失去了。
心里,繁杂一片。可眼前,还有个人等着她解惑,捂着额头,水玥颜叹息道,“你该知道二公子正在治病,他需要静养,所以暂时不能见客。”
“我可以照顾他!”妙音的心阵阵抽痛,表情又是悲哀又是凄楚,“我可以端茶,我可以送水,我可以替他上药,我可以……”
“可你不能替他疼,替他病!”水玥颜有些无奈地看着程妙音,“妙音小姐若是真心为二公子好,不若再等些时日。你现在这样贸贸然去,将家人置于何处,将二公子又置于何处?”
有如被大锤狠狠击中胸口,种种情绪交杂出现在妙音脸上,她张开口,声音却是嘶哑的,“玥颜姐姐,我真得想为二公子做点什么,哪怕是再繁琐再低贱的事情,只要是为他,我做什么都可以。”
“毋园之中,不论是侍女还是小厮,有的是。何况,二公子身边还有一位忠心耿耿的仁伯。”水玥颜忍不住蹙了蹙眉,耐心地劝道,“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二公子的病,除非是天大的事情,否则,你忍心他在强忍疼痛之外,再为你分心么?”
“他……他的腿会好么?是不是特别痛苦?我家里有好几根千年雪参,我,我现在就回去,取来给他。”程妙音说着话,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暂时用不上。”水玥颜摇摇头暗自叹息着,“即墨是天一阁的阁主,卓姑姑又是医神,他们手边若是没有足够的药材,绝不会贸然施救的。”
“那我……那我还能做些什么?”
恬静的脸上绽放温暖的笑容,水玥颜抬起头,微笑着仰望无边无际的天空,喃喃自语道,“等待。”
有时候,除了等待,别无选择。纵然过尽千帆,望穿秋水,纵然用尽一生去等待,若有一日,他能再次牵起她的手;若有一日,她能在午夜梦醒时,看着他在灯下纹枰打谱……
渺渺尘世,茫茫人海,她愿为他等待一生。
无论是醒是梦,他始终在她的心里,他永远不曾离去,他永远不会离去。
永远……
蓦然间,水玥颜想起独孤静辉离开毋园前,那双被淡淡的薄雾遮掩的眼眸。终究,她没有推开他,没有用刺人的话拒绝他。反而任由他悲恸的言语,蓦然间,铭刻在心上,不停萦绕在耳畔。
如果他像那夜一般的疯狂和霸道,也许,她没什么不敢说出口的。可他那样卑微的哀求,和看破一切的寂寥,却让水玥颜的心,柔软,甚至是绞痛。她不知道能为他做什么,或许,一直以来,都是他在默默的付出。
“姐姐,玥颜姐姐……”
“嗯?”水玥颜扬眸看着程妙音,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端起面前的茶盏,缓缓地送至唇边品尝着,良久,才吐出一口气,轻笑道,“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太听清。”
“玥颜姐姐,你和我说实话,我……我还有机会么?”
“我不是二公子,所以,我无法随意地给你一个答案只为了暂时安慰你。”水玥颜想了想,浅笑道,“毕竟,能给你答案的只一人。”
“如果我像姐姐一样成熟就好了。”程妙音沉吟片刻,怯怯地问道,“玥颜姐姐,你,你是庶出的,对么?”
“啊?”这句话可是让水玥颜惊诧,庶出,从哪儿而论的庶出,从哪儿得出的庶出?前生今世,她都是家里的宝宝贝贝。就算这辈子,父母早逝,但是听天白说,她以前那种娇纵的性格,完全是被父母溺爱出来的。
“否则,以姐姐的聪慧,怎么可能飘零江湖,苦无所依。”程妙音深深凝视着水玥颜,犹豫了许久方才开口说道,“其实,娘亲和我说,姐姐也是二公子的红颜知己,甚至有人说,姐姐就是二公子的外室,只是因为身份不够高贵,所以为独孤庄主所不容。”
“咳咳,咳咳咳咳。”被茶水呛到的水玥颜,边狼狈地咳嗽边愕然望着程妙音,程家人是不是脑子进水了,竟然这么编排她。
“玥颜姐姐,对不起,我不该说你的伤心事。只是,看着姐姐的吃穿用度,还有姐姐行事的手腕,我已经想象不出,到底什么样的女子,才能被独孤庄主接受。”
“如果我爱的人是二公子,你自认会有机会留在他身边么?”水玥颜缓缓地放下茶盏,深邃的眼眸宛如月夜里一泓宁静的秋水,“我不知道你的祖父曾和你说过什么,但我想,一定是慎而又慎的劝过你了。”
“我……”
“回家以后好好想想吧,对你而言,最重要的是家人,还是爱情。如果这份情能算得上是爱情的话。”水玥颜站起身,放缓了语气,可嘴角却带着一抹冰冷的笑容。“如果,他的腿不能医好,你真能一辈子不离不弃的照顾他,哪怕是像普通妇人一般每天只忙着茶米油盐酱醋茶。”
“二公子那么有钱,只要有下人照顾他就好了。”
“既然有下人替他洗衣做饭,替他叠被铺床,替他驱寒送暖,那他还要你做什么?只为了延绵子嗣?”水玥颜唇角勾起讽刺的弧度,冷笑在无情的世界轻然回荡。“刚才你不是问我还有什么能做么?现在,我告诉你,除了等待以外,你去试试像个平凡女子那样生活,不依靠任何人。”
程妙音一脸迷茫的仰头看着她,表情哀婉悲凄,“我是龙虎门的大小姐,我的叔爷是漕帮的帮主,我的母亲是妙善真人的爱徒,我家有用之不尽的金钱,有数之不尽的奴仆。只要二公子愿意,他可以入赘,可以……”
“够了。”独孤静辉用手转动轮轴缓慢行驶到程妙音面前,淡淡笑道,“承蒙程大小姐厚爱,在下受之有愧。在下虽腿不能行,但脊梁还是有的。”
程妙音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嘴唇颤抖着,眼泪却一滴一滴的绝望的滴落下来。“我没有低看你的意思,我只是想,就算你失去一切,我也可以帮你……”
独孤静辉看都不看她,伸手拿起腿上多出的那件鹤氅,递给水玥颜,柔声道,“出来怎么不知道多穿些,还要我这个病人照顾你。湘月给你炖了鸡汤,已经热过好几次了,快去吃吧。否则,那丫头就要急哭了。”
“有那么夸张?”水玥颜将鹤氅披在肩头,然后又俯下身整理了一下独孤静辉腿上的裘皮,低声道,“她还是个孩子,宽容些。”
独孤静辉点点头,轻声道,“去吧,这里交给我。”
程妙音痴痴地看着独孤静辉,一双清澈深若碧潭的眸子扬起柔情万丈,胸中有千言万语,此刻却讷讷不能成言。
“自当年那场意外以后,我再也没有向别人面前提起过我的师承。”独孤静辉看着程妙音展颜微微一笑,恍如是天地混沌初开的那一瞬,一切都突然亮堂了起来。“但是,我的师傅毕竟与你的祖父平辈而交,你明白么?”
程妙音点点头。
“妙音小姐,你是个开朗且洒脱的少女,自由奔放才是你的本性。而我,惯于在尔虞我诈的商场间游走,得意时,家财万贯,失意时,穷困潦倒。”独孤静辉轻叹了一声,继续道,“就算没有辈分的差距,我无法陪你闯荡江湖,你也无法陪我盘点账册清点存货。”
“我认识字,我可以去学术数,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肯学。”程妙音急急地说,眼神中充满了希翼和坚定。
“你应该知道,独孤山庄的产业不止在玉螭境内,一年十二个月,我有大半时间在外奔波。如果你和我在一起,就要面对,我不能陪你过节,不能陪你过生日,不能陪你回娘家省亲,甚至……”独孤静辉抬起头遥望碧空,脸上的表情多了一丝黯然,“我家虽有兄弟三个,却无一在降生时就见到父亲大人。妙音小姐,我的话,你明白么?”
程妙音用力地点点头,柔声道,“没关系,我身子骨硬朗,不怕!”
“妙音小姐。”独孤静辉怜惜地看着她,似乎要看进她眼底的坚强,“我不愿母亲的悲哀重演,更不愿束缚你的自由。”
“可是……”
“嘘……”唇边带着魅惑人心的浅笑,独孤静辉的指尖轻轻点在她的唇上,温言道,“乖乖听我说。”
他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像是带有一股魅惑魔力,轻轻在程妙音的心湖上撩拨起一阵涟漪,她羞红了脸,一动也不敢动。
“我注定了要一世孤独,但你不是。所以,我宁愿看着你幸福的嫁给疼你爱你的男子,也不愿意你独守空闺寂寞哀怨的度过每一个白天和黑夜。”独孤静辉对女人一向都是以礼相待,常以温柔的态度对待接近他的每一个女人,就连娼寮妓馆的歌伎舞姬他也一律平等看待。但他的温柔没有夹藏任何感情,因为他生性飘泊,没有一个女人可以羁绊住他的心,介入他的生活,而他的温柔对待只是为了不伤害那些爱慕他的女人。
“二公子……”程妙音泪眼婆娑的凝视着男子温柔的俊颜,略显苍白的面容上有着困扰,而颊侧皆有泪珠流窜过的痕迹。
“我希望你幸福,虽然这幸福不是我能给予的。”
程妙音听他说完,芳心震颤不已,早已流下泪来,凝视着他那双盈满温柔的眼眸,她凄声道,“二公子,我还可以再来看你么?”
“妙音小姐,别离只是一时的痛苦。当你遇到那个你真正愿意为他洗手作羹汤的男子时,你会感谢我今日的拒绝。”
“我不懂。”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独孤静辉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我想你的家人一定在找你,早些回去吧。别让他们为你担忧。”
听着程妙音哭泣着跑走的脚步声,水玥颜从树后走出,赞叹道,“佩服,佩服,如此拒绝,只怕她心里会记挂二公子一辈子。而二公子既没得罪龙虎门,也没失了漕帮这个生意伙伴,高!实在是高!”
“哪儿有啊,我真是冤枉死了。明明是小水你说她还是个孩子,让我宽容些。”独孤静辉将木椅摇到水玥颜身边,黑色瞳仁里的柔情漩成闪动重叠旋绕的幽幽光芒,“你明明也是个孩子,为何不对自己宽容些?”
“那么你呢?听即墨说,你又把卓姑姑气跑了。”水玥颜揶揄地看着他,似笑非笑道,“你知不知道毋园有多少没头的兔子,再这样下去,只怕整个芦溪城的兔子都没有头了。”
“只差最后一个穴位了。”独孤静辉颓然闭上眼睛,半晌叹了口气道,“我明白自己这样很丢人,可我实在怕希望落空,怕我想做的事情,永远也没有能实现的那一日。”
水玥颜虽然无法体会,却能了解独孤静辉的心情,她轻叹一声道,“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轻言放弃。这样的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当真是甘苦自知。”
独孤静辉静静看着,突然道,“你会陪我么?”不知为何他的眼神里多了说不清的颜色,似寒露如风霜,仿佛胸口溢满了揪心的苦楚,只一声哀叹便可凿穿。
“我为什么不在呢?”水玥颜平静地看了他一眼,反问道。
“我弹琴给你听吧。”独孤静辉示意仁伯将琴奉上,他就那么迎着日光坐在案前。低垂的睫毛给眼睑投下一抹动人的阴影,光和回旋的尘埃在他四周舞动着。瞬间,修长手指一划,张落有致的揉按着素琴的锦弦。琴音袅袅如浸寒香,在空气中震颤着,似夜来微雨西风,又似无边落叶那声最深沉的叹息,横眸索笑,只因似水流年。
渐渐的,琴声如高山流水行云端,如溪水淙淙澈见底,时而辉宏如洪,时而声低如泣,时而明快,时而忧伤。
水玥颜下意识地摩挲着袖笼中的玛瑙银簪,喃喃自语道,“残泪尽纸灰起,凄迷无限。马迹车尘忙未了,任西风一曲,吹冷建元月。曲依旧,人相异,不敢低头,只恐临风泪数行。多少心事不敢忆,到头来,恍若隔世浑似梦。一树斜阳蝉更咽,空凄切……”她的声音飘荡在水面,似乎有着低低的回声,说不出的凄凉萧瑟。
愁多成病,此愁知向谁说。思及此,方才的迷离如草灰般熄散,随意勾动琴弦,独孤静辉轻轻叹了口气,“絮已为萍风零落,一片冷香损檀心。泪欲流,何处诉凄清。且对依斜阳,胜偎红袖。”
水玥颜脸色变了几变,手指抚上唇瓣,终于还是失声苦笑出来,垂下眼眸,眼底有大片阴影落下。“而今才道当时错……”
“小水,当时,你到底做错了什么?”独孤静辉的语气平静到听不出情绪,仿佛只是在简单的问她今天吃了没。
“哈哈……”无可遏制的笑声响起,在水榭中久久回荡,好似吹皱了一池平静的湖面,掀起点点涟漪。“零落琴音,曲意微凉,若和曲而歌,只怕尽成悲咽。”
独孤静辉抬起头,两道眸光深如潭水,冷冽刺骨,薄唇紧抿,勾出坚毅倔强的弧线,修眉入鬓,眉间阴翳重重。“小水,你实在是想得太复杂了。”他冷静无波的语调,含着隐隐怒火不容忽视。
“复杂么?也许复杂的不是琴曲而是人心。”水玥颜淡淡一笑,她低沉的声音慢慢的侵入到他的耳中,柔缓如溪泉,婉转如晨珠。“可叹我是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唉,实在是太失败了。”
独孤静辉打量着她,就那么看着她,仿佛要透过她的灵魂,看到她的过去。长风蓦然吹开来,水玥颜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五指慢慢捏紧,他垂下黯然的眼睫,低声说,“小水,我们回篁影斋吧。现在,我已经可以坦然面对即将到来的成功或是失败了。”
“好。”
水玥颜抬脚刚要走,却被独孤静辉一把拉住手。他温暖修长的指掌轻轻覆上她的手,慢慢收拢,幽瞳中流转着坚定与温柔。“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拜托别人代替我的手,帮助我前行。小水,我希望能由你推我去篁影斋,可以么?”
水玥颜没有立刻抽回自己的手,她默默地看着他,睫毛在风中轻轻颤抖。她想,如果这是在医院,如果他就是即将要去做手术的病人,此刻,身边应该围绕着无数的亲朋吧。可眼前,只有她陪在他身边,给他鼓励,给他安慰。
所以,她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放开自己,这才缓缓地走到他身后,轻轻地推着他的木椅。
“小水,说起来,我钓鱼可是很有一套的。下次要不要比比?”
“嘁,经过长时间的实践,我已经总结出了一整套理论和经验。弹琴什么的,我虽不在行,但是钓鱼这一项,我绝不会轻易就认输。”
“你啊,总是在不该执着的时候,计较输赢。”
“我怎么执着了!那是你没有看过我钓鱼的风范,告诉你吧,用四个字形容刚刚好。”
“哦?这倒要请教请教。”
“云淡风轻。”
“哦,原来你连一条小鱼都钓不上来啊。”
“喂喂,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是你自己说云淡风轻嘛!想来,鱼篓也是云淡风‘轻’的很。”
“我那是慈悲为怀,钓上来以后又把它们放了。”
“平日里也没少见你吃肉。”
“难道你没听说过,‘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这句话么?”
“小水,你这个叫诡辩。”
“才不是呢!我这是‘心无挂碍,故无有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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