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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众人的注视下,一个目光犀利、身材高大的少年走了进来,竟是姜一鸣。
原来刚才谦儿拉着姜一鸣,本想让他躲在衣柜中。可是打开柜子,姜一鸣看见衣柜里的衣物整齐得毫无瑕疵,若是有人躲进去根本经不起哪怕是肉眼的检验。恰好这间厢房是在走廊的转角处,也就是有两面墙都是朝走廊的,所以姜一鸣便从那群人已经经过的那扇窗户逃了出去。
刚才谦儿故作阻拦,不过是童心忽起,要戏耍那帮人玩,所以事实上并没有人为那个为首的人要开柜检查而紧张,令大家惊诧不已的,是姜一鸣这一刻的主动现身。
“造坛祈福,是惠泽百姓的事情,我们作为臷国的一份子,应该出一分力。”姜一鸣一边走上前来一边道。
“这位是……”那为首的公职人员疑惑道。
“这……”
老爷子刚想开口,便被姜一鸣打断,“我是老爷子的侄子,一直在异国求学。今日来拜访老爷子,没想到听到这位大人的高论,很受感召。我今年已满十八周岁,希望大人能带我前去工地为建造祭坛的事出力。”
“什么?!”不光是惊呼出声音的老爷子,在场的众人都惊诧莫名。
“哈哈哈哈,”那为首的人听见姜一鸣这么说,顿时神采飞扬,这下不光刚才的尴尬可以全部冲散,还有足以向上邀功的收获,“这位小兄弟年纪轻轻,没想到如此深明大义。如此做法,既合政令,又合情理,亭长大人想必不会阻拦吧?”
老爷子瞠目结舌,只好眼睁睁看着姜一鸣跟那群人离去。
不知他们几个开头很错愕,但是马上就猜能到,那是姜一鸣在窗外听到那人所说的话后想出来的进入王宫接近姜氏夫妇的办法。虽然心里都觉得这么做很不靠谱,但是现在阻止也已经来不及了。
众人送姜一鸣走到宅门外。
看着姜一鸣头也不回的身影,不知心里感到一阵难受。她再回过神来时,看见他们一行已经没入来往行人中,只是他们身后的脚下,似乎闪过一个小小的白色的身影。她猛然回过头来,果然身边已经找不见唐小白的影踪了。
“嗨!这个孩子怎么回事?”老爷子一跺脚,胡子眉毛都竖了起来。
“姜大哥他怎么了?”谦儿也嘴唇嘟嘟一脸难过委屈。
芄兰对他们笑道:“两位请包涵,我的这个朋友就是喜欢标新立异,做事出人意料。”
“可应诏修建祭坛这等事,又岂是儿戏?”老爷子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一旦应诏,就杳无音讯,祸福难料;我那儿子和谦儿他父亲,大半年前应诏前去,到现在还音书全无,生死未卜,人人谈之色变,还哪有自动请缨为奴的?”
“老爷子,别着急,”谦儿劝道:“姜大哥做事有主见,说不定能逢凶化吉呢。”
两人一边交谈着一边往屋里走去。
“不知,你跟姜公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芄兰对还看着姜一鸣和唐小白离去的方向出神的不知试探道。
不知一愣,“他……”
“他看你的眼神,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呢。”芄兰接着道:“姜公子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独断独行的男子魅力,但是只有在看着你的时候,才流露出令人嫉妒的、带着询问和试探的温柔,甚至表现出一丝依赖,好像如此孤傲不羁的他竟然还有离不开的人;但是最近,我似乎感觉不到这种感情了呢。”
不知迷离的双眼定定的看着芄兰,像是错愕,又像是困惑,“我……不太明白;我只是知道……他已经不记得我了……”
“啊?”芄兰吃惊不小,但是这个的确是足以解答他的疑问的最吻合的答案,“怪不得,那天我说羡慕他有不知你愿意不远千里地陪伴他寻亲时,他表现得好像第一次知道这件事的样子。”
“是我没用……”不知低下头,“到最后还是没来得及阻止遗忘之阵完成……”
“可是……”芄兰疑惑道:“他似乎没有忘记其他东西……”
不知抬起头苦笑道:“嗯,我想是法阵的效用刚要固定下来的时候就被阻止了,不过还是有一部分生效了,而那部分恰恰就是跟我有关的记忆……”
“啊……真是令人难过啊。”芄兰惋惜道。
不知用微笑来感激芄兰的善解人意,但是她又摇摇头,“也幸亏是这样。如果他忘记的是他十年来锲而不舍要寻找的爸爸妈妈或者是他自己是谁,又或者其他更重要的东西……我就更没办法原谅自己了。”
“其实,他所忘记的比你所能理解的重要得多呢。”芄兰看着不知微笑道:“不过,过错不在你,你不应该自责;然而,尽管过错不在你,你也要承担起帮他挽回损失的责任哦。因为,只有你才能做得到。”
“芄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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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十个从服饰和打扮上看身份各异的青壮年男子在士兵的看管下,被聚集到一处空旷的土地上。当中有个体格强健,身材高大,双目如鹰四处打量观察的,正是姜一鸣。
这似乎已经是臷国边陲的荒郊野外,只是周围被新修建起的一圈足有丈余高的围墙围了起来。围墙外守卫森严,而围墙内的这片地方又被清理成了空地。
空地边上搭建起了不少简单的房舍,看样是像是工人们的住所。空地中央有一个初具规模的三层圆形祭坛。祭坛的占地只有百来平米的样子,结构也并不复杂,姜一鸣不由得疑惑于它为何需要耗费如此大量的人力。
另外一个让姜一鸣困惑的地方是,据说几乎全国的青壮年男子都已经应诏聚集在此处,但是即便是围墙外所布置的重兵加上这附近他所能目及的几群工人,却显然远远不能与这一数据吻合。
正当姜一鸣还在偷偷四处张望时,带领他们的士兵开始喝令众人排列整齐。紧接着,从远处走来了几个人。
那几人当中,为首的一个军官打扮,体格魁梧,金甲红袍,刚须环眼,好不凶煞威武。
他在排成队列的众人面前慢慢踱着步,用欣赏猎物一样的眼神贪婪地打量着每一个人。忽然,他的目光和步伐都停留在了一个人的身上——姜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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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