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名叫江巨,乃是出自名门。十三岁的时候,就跟着父亲上了战场,当时北方异族常常骚扰边关,那一年的冬天风雪相比以前,有过之而无不及,对于周朝的兵卒来说,是要吃苦头的,而北夷则习惯了的,北方游牧民族,耐风雪,冬天少粮,要进关烧伤抢掠,对于边关的百姓来说,真是一场噩梦。”
好大一个开场白,白离眯眼一顿,好似追忆起什么,两小儿都认真听着,被这环境渲染所感,皆待着下文。
“北方有四处要塞,小少爷,你可知道是哪四处?”
被问及此,宋瑞颇为兴奋,大声道:“从西至东,分别是西凉关、长庆关、太庸关和太苍关。”
白离点点头,微笑赞赏,这小子虽然性子浮躁,倒是记性不错,想来对此也是大为上心,小小年纪就知道这些,身为荣昌侯现今唯一的儿子,还是挺争气的。
白离继而道:“不错,那故事正是发生在长庆关的。北夷人非常凶悍,又天生勇武,不把周朝人放在眼里。当时长庆关守备稀少,太守又是一个昏庸的人,吓破了胆子,想要讨饶。”
说到此处,宋瑞义愤填膺,道:“狗奴才!”
“小少爷可不知道,那是多危险啊,夷人挥着刀子入关,杀了好多人,到处都是鲜血,天气又冷,眼看着长庆关就要陷落,夷人也不是为了侵占国土,只是为了粮食,于是太守就想,他们要粮食就给他们粮食,只要喂饱了这些狼,他们就不会杀了自己,那么太守的位子和自己的性命都有了,岂不是两全其美?”
小姑娘瑟缩,但是也瞪着大眼睛,似乎在虚想那个场面,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宋瑞却不同,依旧辩驳道:“周朝那么大,怎么能怕了这些人,太屈辱了!”
“小少爷果然是忠勇,要是放入那个年代,说不定也能大放光彩,单单这颗心怀,却是值得褒奖的。”
被白离一赞,宋瑞有些红脸,到底是孩子心性,也对白离面色缓和许多,却别扭着脸。白离知晓要徐徐图之,道:“于是太守就准备了许多粮食,又强行征兆了一群女子,准备送给夷人。这个时候,我们的主人公,十三岁的少年江巨就出场了,他的父亲是督察使,也就是监军的。看着这一切,也觉得是最好的办法,算是默认了。但是哪里去找那么多粮食呢?北方本来就少粮,军营里面自己都要凑合,于是太守只能向百姓强行征收。眼看着这寒冷的冬天,本来就不够吃的粮食都要被搜走,那要怎么办?岂不是活活饿死?江巨在街上走动,遇见了强收粮食的周朝官员,就大骂说‘吾国子民活活死,岂能喂狼。待来年又是一番境地,莫非又是此作为?’意思就是,我们的百姓在寒冷交加中饿死,却将粮食喂了狼,那狼明年又要进犯,这样下去,会出现一个循环,我国越来越弱,而夷人越来越强,这个作法显然是不明智的。”
“然而他只是一个小孩儿,说这些是没有用的,也不会改变太守的主意。忠君爱国的江巨,就夜里潜入粮仓,将那些白日里征收粮草晚上胡吃海喝的人都杀光了。他一个十三岁的少年,却又一身好本事,夜里弯弓对着敌营射了一箭,箭法精准,送去了名帖说周朝是绝对不会畏惧的。这一下子可激怒了夷人,太守也是骑虎难下,想要抓了江巨送给夷人。”
宋瑞道:“那江巨就这样死了?”
白离摇摇头,喝了一口茶水,目光悠远,似是在思索什么,道:“没有。”
宋瑞提起了精神,两眼放光,道:“他做得对,长大了我也要像他这样,为父君征战。”
这小子兴致勃勃的,又道让白离快快说下去,白离却是停了下来,窗外站着一道墨蓝色的影子,侧首而听,俊朗的侧颜,眸光看着屋中的青衣女子,若有所思。
白离道:“奸人虽多,却也是有忠勇之辈,纷纷进言说江巨此举做得对,绝对不能将粮草送给夷人,万一夷人回头攻打他们,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于是周军士气大涨,见十三岁小儿都深明大义,自己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贪生怕死,如何面见妻儿?遂死守城门,军中有人取了太守首级,救出了江巨,江巨本来就是一个聪明勇敢的人,就决定用一小部分粮食诱使北夷。”
宋瑞面有疑问,道:“怎么又给粮食?”
白离道:“这就有不同了。夷人是有许多部落,虽然结盟,却始终不是一条心,不过因为少粮而结合,那么江巨就借着这个而让他们分散。江巨提出让人送给其中一个部族的首领大批的粮食,那部族收了好处自然也不想为难,就要散去,可是其他的部族还眼巴巴地等着呢,怎么能说退就退,那可是要散了军心的。这一闹,将火种散入了北夷内部,部落自己吵架,杀成一片,后来周军坐收渔翁之利,将夷人杀了个痛快,赶出了边关。”
宋瑞大大地舒了一口气,目光满是羡慕,果然少年人都崇拜英雄,问道:“那个江巨后来怎么样了?”
白离一笑,笑中却有凉薄,似是感叹什么,然而这些都是小孩儿没有办法明白的。
“这一说故事就去了许多时间,暂且散去,我明日里再给你们说他的结局。”
宋瑞撇撇嘴,似是颇为不满,这给一口汤却吊着自然有白离的用心在里面。然而白离没有说出口的是,少年人虽然用计驱除了夷人,周天子却是昏庸无能,后来北夷人与朝中大员串通一气,谗言陷害,江巨落得的下场,不过抄家灭族。
江巨死后五年,周朝分崩利息,诸侯崛起,周天子昏聩被近侍诛杀,周朝灭亡。
时至今日,诸侯国已逾五十三年,谁还记得,当初为了大义挺身而出的少年英雄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