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昆山支脉某个山头向远处眺望,可以看到各路人马旗帜高扬,源源不绝。
乔毓宁惊呼声:“好多人。”这下,惹的麻烦够大的了。
她发愁到时怎么跟汤少交待。
“愚蠢。”
身后突然冒出的声音打断她的忧与喜,乔毓宁不懂地回问句:“什么?”
那个身材高大的知音人刚解决了个禁卫营追兵,手里拎着半具撕裂的尸首,肉生生地血淋淋地备添恐怖气,乔毓宁被这一幕吓得连步倒退,差点滑下山去。
大汉扔了尸骨,同时,伸手拽回她,大掌抓着埙塞到她手里,让她吹。
乔毓宁大着胆子,梗脖子,不吹。
大汉眼睛危险地一闪,捏着玉埙,问道:“为何不吹?”
“我相公来救我了,你快走吧,我不告诉他是你把我抓到这里。”
大汉哈哈嘲笑两大声,道:“他自身难保,还能救你?”他很不屑地哼声,就算汤少没有麻烦缠身,他也不惧汤少来抢人。“他要能进来,本侯正好与他算算旧账。”
听说汤少有大麻烦,乔毓宁急问缘故,她威胁道:“你不说,我再也不吹它了。打死我也不吹。”
大汉看她一眼,神情怪异之极。乔毓宁不解,他那是什么表情。大汉收起戏谑之意,解说起山外人马来路。
昆山山脚如今聚集的人马,可不是寻常可见的三脚猫,而是闻讯而来各江湖大派魁首人物,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是江湖上成名数十年之久十数年前未曾现身的武林泰斗,年轻一辈敬畏他们的声名与传闻,高称一声:老怪物。
这些仅限于存在传说中的老怪物们,绝无可能被汤少的药丸功法奖励吸引,他们是被“拥有仙人藏药地地图的乔毓宁”勾引来的。
人心贪婪,没有一个成名枭雄会仅仅满足于仙药仿制品替代物。这些心思比年轻的汤少更狡猾更奸诈更深沉的大人物,利用汤少迫切的心理,从他口中套出他身上确实发生过只能用神迹来形容的秘事后,这些人得到了他们想要的结果。
他们认为,汤少如此紧张妻子安危不惜与皇室诀裂,根本原因在于乔毓宁身上有打开仙人藏宝地的钥匙。那个掳走乔毓宁的人绝对是奔着仙人秘宝去的,神秘绑匪不远万里将人从京城带到南方,其目的正是隐藏在昆山山脉里仙人留下的宝藏。
普通宝藏都能引得全江湖全武林翻天覆地大乱,这种可望而不可得的仙人宝藏则更加叫人疯狂了。不到十天时间,昆山山脚挤满来自五湖四海的救人者。名义上这些人是响应汤少的号召而来,实际上大家都奔着仙人宝藏去。
汤少重谈仙药这个禁忌话题,初初确实是要借势迅速聚集高手救妻子,但是,不知是他看高了自己对形势的掌控力还是低估人心的复杂,总之,如今的昆山形势绝绝对对地超出他的预期与计划。
“那现在怎么办?你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快说啊。”
乔毓宁急催道,大汉的眼神却不再清明,变得嗜血好杀,满身暴戾之气。乔毓宁很熟悉对方这个状态,大汉错乱的内力脱离他的制约,又开始乱窜了。乔毓宁赶紧拿起胸前的玉埙吹,大汉闻埙音神情渐渐平静,他端坐于山头调息。
片刻后,他蓦然张开眼,目光精湛。
乔毓宁奇,这次用时好短,心里猛然一惊,生起不安,待要逃,却已来不及,大汉一手扣住她脖子,提着她,从山顶飞奔向山外。
看在她会吹魔埙的份上,大汉一向对她“礼遇有加”,从来没有如此粗暴过待她。
乔毓宁痛苦得直蹬腿,双手反抠大汉,想要让他放开自己。却无法出声。
两边草木如飞影般倒退,大汉提着她,停在昆山山脚的界碑处。山外老怪物们压制着汤少,正在争论由谁先冲入昆山中,热议最先找到乔毓宁的人该分得多少仙人宝藏好处等等。
大汉掐着目标人物的脖子突然现身,惊得众老怪物哑然失声。
此绑匪武艺之高,远在众人之上,莫非这就是仙人功法?!老怪物们惊后狂喜,一定要得到它。
大汉对贪婪的人群冷笑一声,朗声叫道:“汤九家的,滚出来!”
被如此不客气地招呼的汤怀谨,面色沉着地转动轮椅,越过众挡路的老怪物,来到界碑之前,他先看一眼妻子,然后望向大汉,道“你放开她,你要什么,坐下来慢慢谈。”
大汉手指用力,乔毓宁几乎难以呼吸,忍不住面露痛楚。汤怀谨急道:“你是何人,若与我有仇只管冲我来,何故伤她?你要我如何,直管说。”
“我是谁?”大汉大笑道,“问得好。我是谁。”
汤怀谨怎么也记不起自己与这样一个武林高手结怨,还将对方砍得面目全非,毁容毁得估计连生养大汉的爹妈都认不出来。
大汉呸声:“安素堂。”
“是、你。”汤怀谨认出对方,神情愈发凝重,他道,“那些事与她无关,你放开她,你有什么怨气只管冲我来。”
“哈哈,折磨她能让你百倍痛苦,我何乐而不为?”大汉痛快地笑着,手里摇晃猎物。瘦小的乔毓宁在大汉手里,尤如只小猫仔,生死都由他。
汤怀谨心痛,欲强行抢救,身后几位老江湖伸手按住他的肩膀,轻拍,稍安无燥。
“这位少侠,”某个武林老宿向劫持犯抱个拳,打个江湖人招呼,“老夫观你面相,气郁于眉心,眸色沉而浊,谈吐断续不顺,老夫敢断言,少侠练功必有出岔。年轻人,练功可不能走邪门歪道,稍有差池,来个走火入魔,你这辈子可就毁喽。”
大汉回道:“你这老匹夫还有些门道,依你之见,本侯现下当如何?”
该武林老宿见他听自己的话,乐道:“当然是尽早散功,方有救。”
大汉笑一声,即而翻脸,断然拍出一掌,当场将武林老宿击毙。这一记重手,震得在场武林老手个个脸惊心惊,不敢卯然出手采取措施,比如他们之前商议的大家一起出手攻击绑匪由汤少趁乱救出人质的办法。
“汤九家的,”大汉盯着汤少,目光噬人,他喝道,“拿正本天心诀来换!”
乔毓宁惊而僵住,大汉疑转脸看手中人质怪异的动静。汤怀谨即时出声道:“正本天心诀?我要回去找找。”
“少装疯卖傻,”大汉顾不上管人质的心思,马上回头恨瞪汤少,“那本假天心诀不是你的杰作吗?本侯不怕告诉你,有十万禁卫修练这套假功法,你最好想清楚,是要你女人,还是让那些疯子活撕了她!”
身后议论声低起,汤怀谨面色惊白,手掌不可控制地紧抓轮椅把手,大汉狡猾地快意地残忍地笑了。
汤怀谨一闭目,复睁眼,道:“我确定手里没有你说的天心诀,若我有,一定给你。你先放开她,你我之间的恩怨,我们两个自己解决。”
“哈,看来你也没有那么舍不得她,”大汉嘲讽道,“在你心中,秘籍比这个女人重要多了。”
“你要是伤到她,”汤怀谨猛然直眼威胁道,“我发誓,我一定让那个人会过得生不如死。”
大汉震怒,脚下用力,踏碎碑面一角。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如闪电般劈向石碑。全副精神都集中在汤少身上的大汉,尤如背后生了眼睛一般,猛然转身,与来人对一掌。
汤怀谨趁机飞身夺人,然而,他万万料不到的是他无意中请来的武林名宿们会突然出手,与他抢人。
无数只手伸向大汉齐夺他手中人,大汉抓着乔毓宁只是做样子逼汤少交出正确的天心诀,哪能真让他们把人抢走,他还要靠她救命呢,大汉自然是死也不会放手把人交出去的,他性起怒拍掌,把敢于跟他抢人的老头子们个个拍回去。
现场乱成一团,大汉杀得性起,早忘了控制手劲。乔毓宁被他拎了小半个时辰,早已无力蹬脚摆手表达自己的意思,待大汉失控,她一阵窒息,脑中一阵迷糊,晕了。
然后,她又看到自己变成一团白雾,飘浮在空中。
她害怕地闭眼直叫:相公。
“阿宁!”汤怀谨惊叫。
“我+操+你+妹!”黑麦秆破口大骂大汉,又骂汤少,“你个蠢货,她要是被你害死,老子刨你祖坟!”
大汉回神一看手中人质,惊得忙松开大手,拍她脸:“醒醒,给我醒醒。”
比之汤少、黑麦秆,这位绑匪紧张怀中人的程度绝不在他们之下。他是如此专注,以至于连汤少、黑麦秆逼近都没有意识到,正正被二人一前一后打中。
大汉修练的本身就是被鬼医篡改过的错误功法,此刻被汤原二人所练的正宗天心诀功法所击中,顿时,体内那股子练岔的内力如同被点燃的爆竹,在他体内轰然炸开。
清明的神智被炸得粉碎,大汉只剩下求生的本能。
他气势猛涨,内力全放,震得汤少、黑麦秆以及一干逼近偷袭的人全数飞开。乔毓宁惊得直捂住双眼,不敢看。他速转身,紧抱怀中人,满目刺红,疯狂地杀人,杀尽一切靠近他敢于跟他抢人的人。
渐渐地,山脚倒下一地人。
大汉站在破碎的尸首中间,身上染满血,全都是别人的;汤怀谨、黑麦秆呼吸沉重,身上各自带伤,周身却迸出更强烈的气势,一定要把人从这个疯子手里抢回来;乔毓宁浮在空中,一会儿担心这个,一会儿挂心那个,倒忘了自己的特殊情形;几个还能站着的老江湖,皆是满脸惊怕,如此怪物如此身手,又眼露誓在必得的暗光。
众人看似战意浓烈,却无法否认,现时是血战的尾声,众人已是筋疲力尽,尽凭一股信念在支撑。
因此,当安喜带着禁卫营的人从藏身地杀出来时,众人已无力再鏖战。
大汉一嗅到安喜公公身上那股子味儿,就拔腿跑。
“追!”安喜公公下令道。
汤怀谨看到宫中人,想要清楚地了解乔毓宁被掳走前后的原委,他出手拦人。这一拦,可了不得,立马曝露出安喜公公所带之人修练了特别功法。
“原、来、是、你、们!”汤怀谨一字一句说道,顿悟盗走天心诀伪本的是哪边人。
也就是,他不过老皇帝手中一粒棋子,用来对付荣佳公主的棋子罢。
安喜公公见他悟透内情,也不惧他,指挥禁卫营人分出部分人解决掉汤少这个拦路的,其他人继续追。
汤怀谨可以不怕一个两个练错功的禁卫,但是,一群几百号人呢?而且个个都已经疯了。汤少招架不住,他被绊在昆山之外,眼睁睁地瞧着黑麦秆狡仗着熟悉地形猾地避开疯子群,从小道入山林。
“相公,加油,小心。”
乔毓宁盘桓在汤少头顶,边呼喊为他鼓劲,边提醒他留意黑手。
许久之后,汤少零损伤地排除了所有障碍物。乔毓宁臭美定是自己在旁边助威的缘故,她正想一路跟着汤少走,忽觉有一股神秘的拉力,拽着她闪移,眨眼间被吸入一个沉重黑暗的地方。
她觉得喉咙火辣辣地烧痛,她难受地想咳嗽,一咳嗽喉咙更痛,纠结得她好想砍人几刀出气。
她忍痛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某个山洞,大汉在另一头调息。她手悄悄地摸向鞋底,那里还有一对匕首,刃薄如蝉翼,能削铁如泥,那砍人骨头也不再话下了。
“啾啾~”
山中有鸟叫很正常,乔毓宁没在意,继续摸鞋帮,鸟叫声突然变成急促的“蛐蛐~”,乔毓宁心中一动,手指装着摸硌脚石头子的动作,拨开山洞里的碎石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