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古言小说 > 替嫁王妃:策乱江山 > 第48章 瑟门言语惊窥人(2)全文阅读

彼时,许俊卿在一旁怔怔不语,良久叹息一句:“她也够可怜的……”

傅麟郡似笑非笑向他:“你倒可怜起她来,这几日见你形容,倒不不喜欢她甚多。”

“国破家亡,对她来说已是痛极,更何奈身中剧毒……”许俊卿深吸一口气,“只怕她活不长远。”

“什么?”傅麟郡大惊失色,闻此言立时提高了声音,“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先不说她好了么?”

“我对解此毒原也是没什么把握,先给她的药中加了一味虎橼,只为延她寿命。近日探她脉搏,那股子阴气却还在,恐怕……”说到此,他眸色迟疑,“原不想告诉你,不知她自身压得住压不住,如若压得住,便能活它个五六载,若压不住,能不能熬过三年却不知……”

傅麟郡闻言将手紧握成拳:“我不信,你别骗我!”

许俊卿面露自嘲之意:“我何曾骗过你?她若早死,对你来说不也是好事?这种人留在身侧终究是祸害。”

“我如此辛苦保她性命,你这样说,分明是不愿救她么!”他近前一步,死死盯住许俊卿,“我要你自己说……我信得过你么?”

许俊卿一愣,怅然而笑:“你这样说,真正是置我于何地!你曾说你我二人形同知己,再难他寻。我虽无君子之德,却从未生过害人之心,亏我与你相交至今!我生性淡泊,以害他人性命来保你对我的情意,这并不是我许某人的作派!”

“人心难测,何事不为?”

许俊卿闻言顿起怒意:“说得好!你原形容我二人是‘君子之交淡如水’,我还当了真。自此一刀两断,你信不过我,可走!”

傅麟郡闻言神色一凛,半日说不出话来。

正僵持之时,却听闻有人破门而入,却是荀卿的声音:“方才我睡在房内,听你二人像是在吵架,却不知是为的什么呢?”

许俊卿并不答话,傅麟郡沉容良久,方缓缓道:“原是我一时情急,想我为讨这药差点丢了命,终还是这个结果,却并无诋毁你的意思。只是如今,她的病你必得帮忙好好诊治,算我欠你的……”

许俊卿冷冷道:“不是我不愿救她,实在是这毒无方可解。早先与她说病好了也只是安慰,不想她自己伤心。我行医者自有医德,救不得人命也不会去害人性命,你先与我深厚,我原以为你明白这个道理。她时日不多,你叫她走得安宁是正经。”

荀卿跺脚道:“听了半日我也不明白,什么他不他的,谁得了病好不了了?”

许俊卿瞥她一眼:“一个友人,你不认得。”

荀卿忽恍然道:“我竟忘了,方才我一觉醒来,不见洛姐姐在屋内,你二人快些找她去!”

傅麟郡一愣:“她不见了?什么时候不见的?”

“我也不知道,进屋睡觉的时候她还躺在那里……”

她话音未落,傅麟郡便夺门而出了,许俊卿叹了口气,转首向荀卿道:“我去燃两根火把来,你在家里等我,千万别出门。”说毕,他便也跑了。

闻得房内无人,我方偷偷从柜子里头出来,时心灰意冷:原来这便是真相了,我西罗亡国竟然源自他朱彻的一时之恨!傅麟郡与许俊卿之间果是不明不白的情意,我便是满腔真情也将付之东流了。更何奈我西罗亡国,起因果真是那画……那画,竟然是你亲手所绘,难怪你见我看到那画轴会这样紧张,我便知道你是骗我的,只是我不愿去深思罢了!

我厌恶这种情意,为了愧疚之心与我在一起,与我嬉笑逗乐,你是好人,为这一个“好”字,竟然愿意为我去死!或你对我真还有一些情意在,我却再无须你这般虚情假意了!

彼时只觉意乱万分,忽一眼瞥见傅麟郡随身携带的短剑此刻正安躺在桌上,便冲上去一把拉开,慢慢合了双眸,将其抵在腕上。

刚切入肤中,忽听那头有人在叫“小桐,你不能死”,时心下一怔,忙转首去瞧,却是谁也没有,却见那门经风一吹,吱呀一声徐徐而开,外头有一两张残叶轻缓飘入,静静落在地上,不由得吓出了一身冷汗,手中的剑便应声而下了。半日回过神来往腕上看去,却见已有丝丝血水往外流了,因切得不深,倒还未破管,只伤了些皮毛,便不由自主伸手抚住伤口。

忽听得有脚步声自楼梯轻移而上,我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半刻听那边门吱嘎一声合上,方知是荀卿进了屋里,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我缓缓走出门去,行到外头,今日月明星稀,那深山阴风阵阵,拂得我一阵阵的辛酸,想起那许多过往,痛不欲生,好的坏的原只如梦魔一场。我沿着那路一步一步往下走,每走一步都是迷惘:天下之大,竟无我容身之所。

走了不知多少时间,看到前头有人提着火把往上走,火光映着他的面颊,却是许俊卿。我忙返身躲在了路边的草丛中,也不管荆棘如何扎手,只是一动也不动。

等他过去,我便离了大路,自往山深处而去,也不知行了多久,竟也不怕,整个人亦是恍恍惚惚。

突前头有人影挡在那里,心下一惊,猛地抬首,却见一颗千年松柏歪在那里。我顿觉全身之力皆去了,紧紧抱住了那松柏,含泪泣道:“缘何你一定要置我于此!”彼时,就这样一直恸哭,实难抑制,而后又是怔坐在那处。

我在那深山中待了一夜,迷迷糊糊也不晓是怎么熬过来的。

不知何时,天已破晓,日头东起,山中鸟雀啾啾,皆出来觅食了。我呆呆看着它们,见那处有个小鸟儿自树上跌落,那大鸟便直冲而下,将其羽毛轻抚,以口衔之,带回巢内。

我脑中闪过父皇母后生前的音容笑貌来,有锥心之痛,心下却渐有豁然之感:我不能就这样死,若我就死了,还有何脸面去阴间见双亲并申妈妈呢?思虑片刻,将泪水一把擦干,朝东方向深深拜了三拜:“父皇母后在上,原谅孩儿不孝,无法亲回去故地你二人坟头祭拜,望双亲在天之灵能保佑孩儿一遂此刻之心愿,届时再去阴间侍奉二老以尽孝道。”

无知无觉竟已定下心意,便腾地立起身来,远处传来他的声音,他果找了我一夜。我漫然而笑,将身侧的荆棘拿来狠心刺在臂上,登留斑斑血迹:“好,你来找我,我无处去,只能跟你走!”

他在远处叫我的名字,声音已是嘶哑。

我心下一动,应声道:“我在这里!”

他闻声往这处一看,面露欣喜:“洛儿!”时急急越了荆棘丛过来将我紧紧拥在怀内,“我还以为你已经……”

“你那样晚还不回来,我害怕你会丢下我。”

他眸光微动,将唇贴在我的额上:“我怎舍得将你丢下?”言及于此,将我手紧紧握住,我耐不住“嗳”了一声。他闻言一惊,忙去看我臂上,却见道道血痕,似生生刺痛了他的双眸,他痛心道:“昨日我不该出去,你身上都是伤痕,想来昨夜你受惊了。你不知听闻你不在,我怕永远见不到你了。我一心只想,如找不到你,我便也不回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