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可知青洛果有多难得?这玩意儿跟铁树似的,想见到它开花结果,得凭运气,有的人种了一辈子的青洛树,也没有见过它开花。用它来做青红丝,食材难寻不说,口感也不如橙皮。橙皮酸、甜、咸俱备,这青洛果皮却有一股生涩。糖味将它掩盖住了,不过细细尝,还是能感觉出不对来的。”
鹤王妃跌坐在地,喃喃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费尽心思,用不易寻找、又不好吃的食材来做青红丝,除了害人,还能有什么目的?
鹤王爷已经下令了,“这云片糕哪里来的?抓那做糕的人来打死了!还有,厨房里的人都要细细查问,务必要问出幕后的人来!料想一个奴才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谋害主子,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
有那机灵的,听了便要去厨房里拿人,鹤王妃却是神色苍白,显得十分不对劲,鹤王爷也发现不对头了,亲自过去扶住了她,轻轻一拉便把她拥在了怀里,安慰道,“你别怕,江哥儿不会有事的,木大夫既然能查出这青红丝的蹊跷,自然也能有办法治好江哥儿的。”
鹤王爷并无意秀恩爱,这举动却让旁边的欧阳侧妃心里打翻了醋瓶子,恨不得把鹤王妃一把从王爷怀里推开。可她心里这念头再强烈,也不敢这么做,只能跟上去,顺着鹤王爷的语气安慰鹤王妃,只说江哥儿肯定会好的。
心里却是大恨,没想到木大夫这么命大,上回没能弄死他,以后是更加难弄死了。这青红丝隐藏得这么深,仍是被他找了出来,可见是个有真本事的。
木扶压根没要想到自己救人的同时还成为了欧阳侧妃的眼中钉,只管尽力救治皇甫江,比往常更尽一份心思,只因家里还有个重病号,累得自己都快虚脱了才抢救回来的一条命,自然不能让他在自己手里死了!
木扶把压箱底功夫都用上了,终于把皇甫江给救醒了,又另外开了个方子。观察了下皇甫江的情况,已无大碍,再三叮嘱,万万不可再沾上类似毒药,到时候,他也无能为力了。
木扶说得这样郑重,事关自己的儿子,鹤王爷自然不会轻易放过那下毒之人,待木扶一走,便大发雷霆,想要将厨房里的人全都杖毙,以敬效尤,却被鹤王妃给拦住了。
“王爷,此事怪不到厨房管事身上。厨房里的管事妈妈,那李成东家的,是妾身陪嫁的陪房,是可信之人,不会对江儿做这种事的。”
鹤王爷道,“不是他们,却又是谁?你呀,你别对别人太过信任了,你这样子,不仅害你自己,更加会害了江哥儿!下面这些人,不管他们是有心还是无意,总之让这些东西没有经过检查就进了留江院,就是他们的错!”
鹤王妃苦笑着摇头,“王爷,这都是妾身的错。那云片糕,是北堂二小姐送来的。”鹤王妃显然心里生了恨,连一句“我妹妹”都不愿意说出口了。
鹤王爷愕然,“怎么可能?”
鹤王妃亦是恨恨地,“是啊,怎么可能?可云片糕是她送来的,不会有假,还特意跟我说,是她知道江哥儿喜欢吃这个,送来给他压压惊的。”
上京**,鹤王府也受到了流兵骚扰,虽然人数不多,可配合着城楼方向映红了半边天的火光,也足够让小孩子们心神不安。
北堂弦歌怎么会给自己亲姐姐的儿子下毒?鹤王妃十分不解。她年纪比北堂弦歌大了十来岁,年纪上足够当她的母亲,对北堂弦歌也颇有一种慈母的感情,十分纵容溺爱,可这一回,北堂弦歌触到了她的逆鳞。
江哥儿向来体弱,北堂弦歌怎么忍心向他下手?关键是,害死了江哥儿,于她有什么好处?
半点好处都没有。
可这不妨碍鹤王爷立即气势汹汹地去找北堂尚书理论——北堂弦歌的爹,是礼部尚书。北堂弦歌当即被拎了出来,问清楚缘由后,北堂弦歌立即否认了。
礼部尚书也不愿意自己的小女儿莫名其妙地就背上了这么一条罪名,自然是站在北堂弦歌这边的。害人总得有个动机吧,说北堂弦歌要害皇甫江,动机呢?他们之间完全是没有利益冲突的。
本来这事情,若是北堂弦歌认了,鹤王妃说不定还不会怎么样,毕竟那是自己的亲妹妹,再说皇甫江也被救过来了。鹤王妃原先也只是打算从此将北堂弦歌列为拒绝来往户,不许她再上鹤王府的门,这件事也就翻篇了。
可偏偏北堂弦歌极力否认,尚书也一直护着小女儿,倒显得是鹤王妃冤枉了她。鹤王妃本来因这事就一肚子的气愤,又没有地方发泄,便极力查出那云片糕的来历。经过一番努力,终于让她查出来,北堂弦歌身边的丫鬟曾去过上京一家药材铺子里买过青洛果。
证据确凿,北堂弦歌还有什么话好说?就连她亲爹也不好再为她多多辩解了,只能连连向鹤王爷告罪。
北堂弦歌知道自己被利用了,这时候她只感到有八张嘴也说不清楚了,“姐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这是欧阳姐姐让我帮她去买的,说她出府不太方便。”
鹤王妃一怔,随即冷笑,“她入府统共十三年,我因江哥儿身子骨不好,将这内院的事都交给了她打理。她想出府,便能出府,怎么会让你代劳?即使是代劳了,你为何偏要将那云片糕送给江哥儿?二小姐,你便是想推脱责任,也请找个像样一点的人来。她是侧妃,我却是正妃,你是正妃的亲妹妹,缘何却与王爷的侧妃打得火热?说出去也没有人信的。”
欧阳侧妃似乎也有点嫌疑,可说来说去,到底是这个妹妹没有脑子。这样的妹妹,以后不见就是了。
北堂弦歌近来入府,见过她之后总会去见欧阳侧妃,鹤王妃也没有往心里去,只当她这是与欧阳侧妃投缘了。鹤王妃虽然有些不爽,可也没有当成什么大事,只当是北堂弦歌一个小姑娘家家的,难得有个人与她说多说上几句话,那就让她说也就是了,等以后成亲了,到了婆家可就没有那么自由了。
没想到放任了她,她却搞出那样的大事来,多亏有了木扶大夫,不然,皇甫江若有个闪失,鹤王妃绝对不会放过北堂弦歌——就算她肯放过,鹤王爷必是不肯放过的。
鹤王爷听了北堂弦歌的辩解更加生气——自己干坏事不说,还要拉上别人垫背。欧阳侧妃虽然有些小心思,但不至于要害他的儿子。当下不依不饶起来,非要将此事上达天听——谋害亲王嫡子,说是家事,可也不是寻常家事,跟皇上诉诉苦告告状,显得这个亲王爷的眼界窄,只局限于后宅是一亩三分地——这也是身为亲王的生存之道。
这事儿要是捅到了皇上那里,那北堂弦歌一辈子也就算完了。北堂弦歌的尚书爹急得差点给跪了,鹤王爷终于同意网开一面,只要将北堂弦歌放到佛堂去,让她在那里念一辈子经,此事就不再提了。
这些都是后话了,鹤王爷因木扶几次将儿子给救回来,对他的医术十分钦佩。而木扶后来得知那给皇甫江下毒的人居然是北堂弦歌,十分不解。
北堂弦歌也觉得冤啊,她真的没有害人之心。她只不过是帮欧阳侧妃跑了下腿——还不是她亲自去跑的,只不过是让身边侍候的丫鬟去买点药材罢了。欧阳侧妃和蔼可亲,知道她不喜慕容芙,还特地找了人来帮她出气,整得全上京的人都知道慕容芙私奔了。这样的人开口让她帮个小忙,她怎么好拒绝呢?
凭心而论,她觉得欧阳侧妃比北堂清歌这个亲姐姐还要亲!可没想到就是这个侧妃姐姐接近她,目地就是在利用她。自皇甫江上次被诊出来是中毒之后,鹤王妃清理了大批的下人,关键的职位都换上了自己的心腹,将留江院管理得像个铁桶似的。
欧阳侧妃做梦都想让自己的儿子被立为世子,因此几度想弄死皇甫江,眼看快要成功了,却跳出来个木扶,把皇甫江给治好了。欧阳侧妃没有办法,只能动歪脑筋,想搞死这多事的木扶大夫,没想到这木扶大夫身边的能人不少,没暗算成功,反而让皇上警醒起来,派了暗卫来保护着木扶。
从木扶这边想办法恐怕是不行了,欧阳侧妃另辟蹊径,借了北堂弦歌的手去害皇甫江。鹤王妃对皇甫江的吃食十分注意,想要吃什么,从食材到制作过程,都是由专人来检查的,查清无事了才可允许端到皇甫江面前。
可鹤王妃再防范,防范谁,也不会防范自己的妹妹呀!既然是妹妹送来的云片糕,那就直接让皇甫江吃就是了——可以说欧阳侧妃把人的心理算计得极准,她就是利用了鹤王妃对北堂弦歌的信任。
若不是木扶出现,皇甫江肯定是闯不过这一关了。欧阳侧妃在心里腹诽了木扶几百遍,把他给记恨上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