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侧妃觉得北堂弦歌头脑简单,自己只不过是奉承了她几句,她便拿自己当亲姐姐似的看,真正的亲姐姐,她反而不当一回事了。遇见这样的人,谁不利用谁傻!
为了拉拢北堂弦歌,欧阳侧妃顺带着把慕容芙坑了。她与夏贵妃交好,通过夏贵妃让户部尚书去说动张桂宁退亲。刘尚书的嫡长女嫁给了夏贵妃所出的二皇子,不用说,这么件小事自然是能办得来的。欧阳侧妃做这件事,可以说是一举两得,一方面向慕容云展示了自己的实力,另一方面又借此讨好了北堂弦歌。
北堂弦歌因此将欧阳侧妃引为知心姐姐,只因她讨厌慕容芙,欧阳侧妃便能为她去狠狠将慕容芙踩上一脚,就是为了让她解气,就是连她的母亲,对她也没有这么好。有了这种想法,加上北堂弦歌本就不是工于心计的人,被欧阳侧妃利用,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可没有人觉得北堂弦歌冤枉,尤其是鹤王爷,因北堂弦歌把事情推到欧阳侧妃头上,对她更为不屑:做了坏事不敢担当,还要乱栽赃。要不是北堂弦歌还算有一个好爹,鹤王爷能马上就把北堂弦歌给砍了。
也不怪鹤王爷生气,欧阳侧妃平时太会装了,虽然鹤王妃不管事,府里内院之事向来由她把持,她也不恃宠生娇,生出些不应该有的心思来,后来皇甫江身子好了,鹤王妃开始管事了,欧阳侧妃依然是像以前那样柔柔弱弱的,并不见有什么不平之色,只显得心态平和。
鹤王爷因此觉得欧阳侧妃不可能是那幕后的黑手,再说北堂弦歌再傻,也不可能帮着一个侧室来害自己皇甫江。那为什么北堂弦歌会做出这样的事?只能说是她是个神经病——对一个神经病来说,杀人害人,根本就不需要理由。
欧阳侧妃堪堪躲过了一劫,想到自己细密算计皇甫江,以为万无一失,最后却功亏一篑,恨木扶恨得咬牙切齿。
木扶对欧阳侧妃的恨毫不知情,连喷嚏都不曾打一个。她除了扑在木府里的那个草包重病号上,其余时间也是忙得不可开交。尹运的伤势有所恢复,已经可以起身走动,每日里复东都要扶着他出来在前厅走上个一两圈。虽然外头的柳叶已经爆出嫩芽,可还是要防着倒春寒,木扶轻易不许他到院子里的。
这次上京城的**,使得木扶再一次名声大震,在原来医术神奇的基础上,还得了些为国为民、大公无私之类的高帽子。以前木扶虽然是医术神奇,可多少有些不那么亲民。一般老百姓想求医还得排长队,西黄丸、生肌膏之类,只在回春堂有售,药价也不低。再后来,哪怕是出高价,也买不到西黄丸了。
而这次木扶把急救治伤的方法给公布出来:先是传授给军中的大夫,而民间的大夫前去学医,也不会掩着避着。木扶的目的是推广酒精,对这方面是一点都不藏私的。
借着这好名声的东风,木扶一边与李易合作,扩大了酒精的生产线。销售问题不用愁,李家酒业的销售点遍布峰云的高档酒楼。另一方面,木扶聘用司徒空为馆长的回春医馆顺利开业了。
回春医馆仿照现代医院的科室设置、人员管理,有门诊部、住院部,有主治大夫、护士,有收费处、挂号处等,但其药房却是单独分离出来,自成一个部门的。药房分为内药房、外药房,内药房主要供应医馆用药,外药房则相当于一个药材铺子,对外销售成药及各类中草药。
司徒空管理这么大的一个医馆,如鱼得水,深觉一生所学,终于派上大用场。以前蜗居在一个小小的回春堂里面,实在是太委屈自己了。而这医馆的机构设置,远远超出他所见识过的所有医馆,根本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产物。司徒空收起了以前对木扶的芥蒂,对于慕容芙诈死遁走之事,更是紧紧闭上了嘴巴。在他看来,这样的结局再好不过。
如慕容芙这样的人物,世间少有,如果就这么被抬进宫中去,做六王爷的侍妾,或是侧妃,然后在深宫内院、妻妾争风吃醋之中过一生,实在是大大的暴敛天物!也是峰云老百姓的巨大损失!好在慕容芙有一颗七窍玲珑心,改头换面,做了个男儿身,得以悬壶济世,实在是百姓之福。
不得不说,迂腐的人之所以迂腐,那是因为改革的力度还不够大。司徒空这样的传统老先生,在见到慕容的种种本事之后,已经觉得女为男用,不致埋没后宅寂寂无闻,才是百姓之福。至于男女大防之类的,全然不在司徒空的考虑范围之内。
司徒空对把医馆做好做大非常有信心,甚至觉得,他这医馆将来未必就不能与太医院一比高低。太医院自然是把各地的人才都收拢进去了,里面的太医,个个都有些过人之处,可却是高高在上,不是寻常老百姓可以请得来的。而回春医馆,不追求在疑难杂症上的突破,只要把规模做大,大夫多了,老百姓们看病时也有个选择,医药费也可以渐渐亲民,可以救许多老百姓的生命。
司徒空的信心自然是来源于木扶了。在亲眼看见木扶又一次创造了抢救尹运的这个奇迹之后,司徒空对木扶佩服得简直是五体投地了。
这日复东又将尹运扶到前厅来转圈圈——说是散步,到底地方太小。若按复东来说,主子伤得这么重,这才好了一点点,理应继续卧床休息才是。可要求尹运出来转圈子,是木大夫的要求,生怕他执行得不到位,每日一到点就派了小丫鬟过来监督。
大夫都这么说了,复东当然是要听大夫的。只是尹运对出门转圈圈这种事情,却是十分抵触。复东不知道尹运高烧昏迷时的那些事,十分不解。
从早到晚躺在屋子里,不闲闷得慌吗?以前受伤不时兴出来转圈,那是因为以为躺着才是对身子最好的。既然木大夫都说了,要出来走动走动,为何尹运却宁愿躺在屋里看墙壁呢?
复东可不是有话就闷在心里的性子,他是心里有一句话,就能在尹运面前说上十句话,巴拉巴拉地说得尹运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他真是有苦难言好吗?窝在这房里,虽然憋闷,但这病房布置得还算舒适,要是放在前世,那根本上就是超豪华的总统套房了。也是,这木府原本是前朝的亲王府,自然是十分奢华的。
奢华舒适什么的,倒不是尹运所看重的。尹运如今已不是那个只窝在云府里,被罚去打几剁马草就觉得是极大惩罚的云家公子了。经历过沙场征战,对于舒适与否已不大放在心上。这身子在床上躺得时间长了,也觉得浑身不得劲,可好歹躲在这房里,他也就用不着见什么小丫鬟,前后服侍的除了送药的小厮,便是复东了。
可一到前厅——前厅里人多眼杂,时而有小丫鬟们说说笑笑地经过——尹运每每遇见,全身的肌肉便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这些日子来,那个真实的梦是越来越清晰。除了记不清那人的面容,可那混合着淡淡草药的气息、那清凉的柔软触感,竟然是越来越清楚。
他深怕这前厅里的哪一个小丫鬟,便是那日被他拥在怀里的女子。他不知道她是谁,她却知道他在这里。这种感觉,真是让人挠心。
这算怎么一回事?
可他又想快点康复——不把伤养好,想干什么也干不了。
想要康复,那自然得听大夫的话,每日定时到前厅里活动身子骨。
这日复东又花费了半天口舌,才把尹运骗到了前厅来。这前厅里的家什都已经收拾得一干二净,除了东面的几张椅子、一张茶几,两棵临窗的海棠,别的什么也没有,正适合给尹运转圈子。
转到第二个圈子时,木扶来了。
看到尹运正慢吞吞地在前厅转圈子,再对上他那俊秀的面容,木扶只觉得手痒,十分想把他脸上的人皮面具给撕了下来。
当然,她是不会这么做的,只不过是想想而已。
就像想来看尹运,她也是按捺着多日不来了,只让仇大夫每日三次向她汇报尹运的情况。
跟公事公办没有什么区别。仇大夫也没看出什么不对来,只觉得木大夫也未免多此一举,想知道尹运的病情如何,亲自去看一眼,比听他描述要精确得多了。反正都是在一个府里,去看一眼,也有没什么麻烦的。
却不知木扶只是头疼,一来不知道如何面对尹运那张脸,二来想到自己当时那样大胆,不过是欺负他在高烧迷糊中不清醒罢了。等真见到他清清爽爽,语带感激地称呼自己一声“木大夫”,木扶想起自己的举动来,脸都不知道应该朝哪儿看了。
木扶强压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的心思,例行公事般地问起尹运的恢复情况,尹运生硬地一一回答了,木扶便说道,“尹将军只管安心养伤,大约再过十天就可以离开了。”
尹运低声道谢,神色间竟是有一股别扭,木扶见状,脑海里哄地一声,他一定是想起来了!要不干嘛耳根红红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