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啸桐自是到程氏房里歇息,不敢懈怠。
不过程氏脸上并没什么喜悦之情,她说:“最近我们爷忙得很,你有多少日子没进我房里了。”
啸桐心不在焉的说:“你不是身子不好么,我怎么好再来打扰你休息。”
程氏冷笑道:“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啊。你哄我哩,你身上有女人的香气,别以为我不知道。想来我们爷是有新欢了,别是上什么窑子里找粉头了吧。老爷知道了看不捶你。”
啸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他脱了鞋,也不说话,头朝里睡了。程氏见他不答,就知道他心中有鬼,她也明白自己生在深宅大院里自己管不到那些外面的事,但怎能不生气呢。
两人一夜无话。
第二日天刚亮就起来了,夫妻俩吃过饭,啸桐穿好了衣服就出去。程氏也不理会,勉强喝了一碗粥就去吴夫人房里。
啸桐的心腹寿儿牵了马来,啸桐骑了上去。正打算出门的时候,锦儿送了衣服来,“爷,早些回来,奶奶吩咐的。”
啸桐冷笑道:“你回去告诉她,说我多谢她的好意。”
说后便策马而去。
啸桐上街买了几样东西,让寿儿提着。绕道往春霞屋里行来。很快就到了目的地,啸桐正想去敲门,忽然听得里面有阵阵的欢笑声,不由得皱了眉。便让寿儿去打门,寿儿打了本天也没人来开,啸桐不禁生气了。于是一脚狠狠的将门踹开。两人径直走了进去,只见一伙穿得花花绿绿打扮妖娆的女子在一起喝酒玩笑。
最后还是一个婆子发现啸桐来了,忙上前迎道:“爷来了。”
啸桐也不理,气呼呼的走了过去,扯着嗓子喊:“春霞!春霞!”
说笑的女子见突然走来了个男子,她们也都认得啸桐,大家迎了上来,“哟,好久不见桐爷,有没一想人家呀。”
啸桐恼怒的将搭在身上的手移开。春霞也起身过来说:“今天吹的是什么风,爷快请坐。”
“你们倒好,会自己找乐子。”啸桐看上去十分不友好。
“爷生什么气啊,爷不是也见过她们么,都是我昔日里的好姐妹,你总也不来看我,怪无聊的。好不容易召集了大家乐乐。”春霞笑说。
“给我滚,我衣啸桐这里不欢迎你们。”啸桐吼道。
春霞过来说:“爷生气也不能赶我的姐妹啊,再说现在是我春霞住在这里,我才是这里的主人,爷连这一点面子也不给么。”
啸桐涨红了脸,一摔袖子,走进了里屋,并不理会她们。
寿儿上来说:“好奶奶,今天我们爷心里受了委屈,奶奶就让着些吧。”
“呸,我用不着看别人的脸色。很不与你相甘。”春霞啐着小厮。
寿儿识趣的也跑开了。
春霞的兴致也不减,依旧是热情的招呼着:“姐妹们,别急着走。别理他,我们继续乐我们的。”
姐妹们才又坐下来,弹琵琶的弹琵琶,唱曲的唱曲,好不热闹。
春霞说:“这京里的勾栏院里,还是得看我们***的姑娘长得水灵。”
其中穿粉衣服的说:“春霞姐姐现在不是我行里的人了,难道就没听外面的人谈起过么。这京中如今最红的是那翠红馆。”
春霞笑道:“我虽已经出了门子,可姐妹们也看着了。我天天呆在这院里,外面什么事我也不知道。他们翠红馆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不过就出了个什么叫做怜红的么,她红了这么一两年了,我不信,她还是他们馆里的台柱。”
穿紫衣的姑娘说:“春霞妹妹不知道么,那位怜红长得倾国倾城,如今依旧红得很,不过听说很喜欢端架子。没办法,谁让人家是官宦家庭出身的了,若不是家里败落,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不像我们这些在这场所滚打了好几年。”
粉衣服说:“我倒很瞧不上她那样子,既然入了这个门,还装什么清纯,她还以为自己是个千金小姐么。呸,不过还是个供男人享乐的粉头而已。”
春霞道:“若她命运相济,说不定能遇着一位为她赎身的人,脱离了这个苦海不就好了么。”
坐在角落里的不怎么说话的蓝衣服说:“春霞姐姐不知道,早就有人愿意为她赎身了,可她妈妈怎么舍得这棵摇钱树。”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着,大家说着说着,就说到了春霞的身上。
紫衣服说:“春霞妹妹要在这里住一辈子么,我们桐爷答应什么时候将你正式娶进门,不是说他那正房不能生育了么,纳房小妾也是应该的。”
春霞低眉说:“哎,为了这个事我和他也闹过吵过,可就是没用,只说让我等让我等,谁知道等到什么时候。”
粉衣服说:“老实这样等也不是办法,应该主动出击。”
蓝衣服说:“有一句话叫做嚼得菜根,百事可做。依我之间到也不必那么心急。心中也要个谋划,贸然行动只会取得反效果。”
紫衣服说:“谁不知道我们知儿是个女诸葛,哎,你也可惜了。若生为男子说不定还有一番作为。”
春霞想到啸桐心中不爽,也不好十分招呼姐妹们了。大家散了后,春霞来到里屋。见啸桐已经熟睡了。自己又走到外间,丫鬟婆子们正在收拾席面。春霞想到了姐妹们的那些话,心中有所动。
啸桐已经走了出来,春霞道:“爷不是睡熟了,怎么醒了?”
啸桐有些不悦,“你的姐妹都回去呢?”
春霞说:“爷为什么不开心呢。你又不常来看我,怪闷的。”
“你就这么不甘寂寞么,给我听着,以后不许你和她们来往了,弄得这样显眼,让别人知道了怎么办?”啸桐说着。
春霞冷笑道:“我是你养在笼中的雀儿么?”
“不是雀儿,是禁脔。你给我好好的在这里呆着将来总少不了你的好处,若非要闹到这街邻尽知的话,别怪我没提醒你。”
春霞说:“我看是爷心疼那几两银子,自从跟了爷以后吃穿都是我自己的,爷什么时候拿出过多余的银两来。”
“我没出银子,赎你的钱,这房子,这下人。哪样用的不我的。”啸桐反问道。
“从没见过这么抠门的爷,我几时向你要过一套新衣裳,一件首饰,就是这些脂粉钱也是我自己出的。好在我旧年有些积蓄,不然守着什么过日子。”春霞忍不住数落起来。
啸桐听得一肚子的怨气,“现在就开始后悔跟了我吗?”
春霞冷笑着:“后悔,后悔跟错了郎吗?”
啸桐耻笑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窑子里出来的姐儿,你果真把自己当个人才了么。赎你出来是抬举你,告诉你不要不识抬举。”
“哟,我说的哪句是假话,爷在家里受了气来我这里发泄。我真真是个好欺负么。衣啸桐,你给我记住,若是不好,索性就豁出去了,我知道你爱面子,但我也是不好惹的,若闹了出去看你还要不要面子。”春霞冷笑道。
啸桐不禁打了一个冷颤。态度马上就和缓了,“乖乖,何必生气呀。是我不好,惹你生气了,难道你不想以后的荣华富贵了么?”
春霞听见此说,双眼亮了起来,“你答应带我进府了么?”
啸桐说:“看你急得,怎么得也要过几个月再说。今天我恐怕不能在这里过夜了,明天一早就来,我们算过个早年。你吩咐下人办些酒席。”
春霞手一伸,“银子呢?”
啸桐从怀里掏了半天方拿出三两银子来。
春霞撇着嘴说:“爷这是在打发叫花子么,这点银子好做什么,要打酒买肉,又要备糕点,哪里就够了。”
“随便准备些吧。不用太丰盛,我也没多少钱,这年下的办那样事不得花钱,省着花才是过日子的理。”啸桐只得又添了二两,凑够了五两给春霞。
春霞说:“一点都没做爷的气派,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穷酸了,哄我哩还是舍不得。”春霞嘴上虽这样说,但也叫了人来吩咐,让他们去准备。
啸桐淫笑着:“好人,我等了半天,先办事吧。”
春霞嫣然一笑。
啸桐心中害怕春霞真的有那个胆子将事情闹大,因此将那些温言细语的话说了一大堆,又许了很多好处,将房里服侍的下人俱叫来吩咐过。才稍稍的安心。
傍晚的时候啸桐就得告辞,忍不住多嘱咐了几句。
第二日早早的就来了,院里皆上下妆新。下人们也换了鲜艳的衣服,春霞也仔细打扮了,穿了一套嫩红色的苏绣袄儿,玉色的罗裙。梳了一个如意髻,插了几支金钗,与往日更是不同的丰姿,啸桐越看越爱,恨不得与其日日燕好。
啸桐拉着春霞的手不住的赞叹,“人人都说我那媳妇长得俏,要让她见见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敢保证她连头也抬不起来了,就是给你提鞋,怕也不配。”
春霞扑哧笑道“惯是爷说的话,我也知道了,若遇上爷心情好,什么好听的话也说得出来,若是不开心,看什么都不入您的眼,也是不认人的。以后做了大官,见了更多的场面,怕也瞧不上我了。”
“你愁这个做什么,横竖还有先来后到的理。”啸桐笑道。
“看吧,我不过白提了一句,就惹出你这么句话来。我是自己找气受。”春霞幽怨的说。
啸桐依旧细细的打量着春霞,真是百看不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