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已到腊月二十三,已经是小年了。家家户户都筹备起来。随说先皇的服制还在身,场面不敢十分奢华铺张,却也办了几桌酒宴,邀请了朝中了一些重臣。恰好皇后的寿辰也是这一日,后宫里皆有庆贺。不少的公主郡主后妃诰命世妇皆入朝庆贺,皇后身着明黄大衫深青色霞帔,织金云霞龙文,头戴凤冠,接受众人的贺拜。
嫣然自然也备了厚礼相送,世祯赴皇上的酒宴,嫣然赴皇后的寿宴。一时间花团锦簇,好不热闹。
吴夫人也打点了贺礼亲自送往宫中,在皇后处领了酒饭之后又到衣太妃寝宫处坐坐。恰巧嫣然和永安公主都在此。
衣太妃精神不太好,命人看了茶。自己歪在软榻上相陪。
吴夫人说:“娘娘近日不太好,只因家里事多,实在是走不开,所以一直没来请安。”
衣太妃笑道:“大嫂忙,我不过偶尔不适,也没什么。更可况年下的事也多。”
吴夫人陪笑道:“正是这话。”
衣太妃有问:“大哥和二哥怎样呢?”
吴夫人说:“劳太妃挂念,身子都好。”
衣太妃又说:“前段时间我派了个人去府上送东西,怎么回来说桐儿媳妇的孩子没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吴夫人说:“多谢娘娘还记得。桐儿媳妇身子不好,已经休养一个多月了,陈太医说孩子还在肚里的候就已经死了,据奶娘说生下来的时候身上发紫,说从就娘胎里就带着一股热毒。桐儿媳妇也不能怀孩子了。”
衣太妃皱着眉:“这要怎么才好,虽说已经有个小丫头片子可没有儿子啊,为何不给他娶两房妾室,事关衣家的香火啊。”
吴夫人说:“我也是这么说了,前几天和老爷也提起过,老爷却说桐儿不成才,如今官也没了,这纳妾的事还要等等。”
嫣然在旁边听见这些话甚是刺耳,不过房里的人依旧聊她们的,当然不会注意嫣然的感受。
“桐儿也不小了,还有槐儿。两个孩子我看着都好,桐儿的事也还急不得。”
吴夫人笑道:“说起桐儿,还真要感谢娘娘。”吴夫人看了眼嫣然,继续说:“要不娘娘对德亲王爷求情,王爷怕也难于照顾到我们桐儿。”
衣太妃有些纳闷,“我什么时候向德亲王爷提起过桐儿的事,德亲王妃也在这里,我连王妃也没说。”
吴夫人感到奇怪,只有笑道:“看来真是王爷的厚德了。”吴夫人竟向嫣然福了一福。
嫣然忙还礼并说:“夫人太客气了,我认了宛心做妹妹,您是长辈,不能受礼。”
吴夫人说:“王爷王妃对衣府的厚德,理应受这礼。”
嫣然笑道:“这是我家王爷的心意,夫人就不要客气了。还有我妹妹可好?”
吴夫人说:“心丫头倒好。”
旁边的永安公主说:“冰儿姐姐时候回来呀,好半年没见她了。”
“回公主的话,冰儿和姑爷要到初十的时候才能回府。”
“那好,等冰姐姐回来,我就下个帖子邀请她们两姐妹到我府上聚聚。”
吴夫人忙说:“承蒙公主的一片心意。”
衣太妃说:“都是一家子,说这些话也太客气了。”
皇后差人来请嫣然和永安公主姑嫂二人去摸骨牌。吴夫人在衣太妃处略坐坐就要回去了。太妃也不相留,只是说有时间就来说说话。
吴夫人坐轿回府,落轿后仆妇们来掀轿帘,雪缎上来搀了。还没进屋歇息外面等着回事的人就已经不少,吴夫人感到烦恼。
突然一个绿衣婆子跑来说:“太太,茶房里打起架来了。”
吴夫人怒道:“大节下的,真是没个安宁,是谁先动手的,带上来见我。”
没多时几个身形健壮的仆妇押着几个下人进来了。
惹事的几人都垂着脑袋,一声不吭。
吴夫人见了他们这样更是有气,“是谁先动手的,给我拖下去打个四十板子。”
跪着的人将眼光盯向了一个丫头。
这个丫头不过二十上下,穿着雪青色的袄儿,生得亦是浓眉细眼,脸上还有几点雀斑。丫头开口向吴夫人求救:“太太,请太太明察,是张妈拿茶水泼了我的裙子,是她先动手的。”
“哟,年纪还小,就会撒谎了。明明是你过来抓我的脸扯我的头发,还先告罪。”张妈说。
“你胡说,我在那里煮茶好好的,不小心打翻了茶叶,你就泼我。太太,太太,求求您查明真相。”丫头苦苦哀求着。
下面的人嘀嘀咕咕的,吴夫人觉得头疼,“我不过一上午不在家,你们就闹事。真是没有家法了,来人,将这两人拖下去每人打四十,扣一个月的月钱,其余闹事的每人打二十。休得求情。看还惹不惹事,若有下次立即扫地出门。”
哭的哭,告饶的告饶。吴夫人别过脸去也不理会。外面还有婆子等着回话,立即就有押送的人将她们带了下去领板子。
叫喊声不断,吴夫人置若罔闻。
衣伯青进来取衣服,见吴夫人已经回来了忙问:“娘娘可好?”
吴夫人回答:“娘娘不过精神差些,也没什么。还问老爷好。”
衣伯青点头,又问:“最近啸桐在忙什么,你知不知道?一天也难见到他。”
吴夫人笑道:“他是外面的爷,我怎么知道。说不定在跟着王爷办事吧。”
衣伯青说:“我有几天没问他话了,怕他胡来。我们家不能再惹别人的注意了。”
吴夫人说:“等到晚上的时候你说他两句不就得了,对了。还有就是桐儿的事。我今天进宫问了娘娘,娘娘说什么在王爷面前提桐儿的事。奇怪的是王爷怎么突然对我们好起来了。以前不是因为他是王爷我们又做着官,不是都避着嫌么。”
衣伯青说:“这就奇怪了。”
吴夫人说:“可不是。先是王爷在我们家里主动说要帮啸桐,接着就有王妃来看心儿,还认了心儿做妹妹。让人看不懂,难道是……”
“是什么,你怎么吞吞吐吐的?”
“我在猜想是不是他们王府看上了我们心儿,想要讨心儿过去。”吴夫人笑道。
“糊涂,他堂堂一个王爷怎么见过宛心,他是如何知道的。再有王妃的事不是明说了她在家的时候两家走得近,她好奇过来看看。皇亲贵族显赫之家岂是能攀的。”
“老爷别生气啊,我也只是猜想。那王妃虽然年轻,但听闻恐不能生育。这不成亲两年多了一点消息也没有么。第一次见面就向我打听宛心有没有婚约,第二次就认做了妹妹。他们若果真存的这心思也没什么不好的。”吴夫人心里也情愿。
不料衣伯青却有些不悦,“好了,你也别乱想了。让啸桐和王爷走近一些对他有好处,至于女人的事,终归是女人的事。我们攀不上,再说一个妾室衣家也不稀罕。”衣伯青穿了衣服拂袖而去。
吴夫人已经纳闷,不过她心中也有自己的算盘。
衣伯青出了门没几步又折了回来,问道:“刚才我进来的时候听见哭的哭,喊的喊,究竟是何事?”
吴夫人说:“下人打架,我让人打了他们几板子。”
衣伯青说:“岂不闻《周易》上说‘积善之家,必有馀庆;积不善之家,必有馀殃。臣弑其君,子弑其父,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来者渐矣,由辩之不早辩也。’待下人能宽厚就宽厚吧。这节下的吵得人心烦。”
吴夫人不语。
晚上的时候一家自然也要在一处聚聚,厨房里做了几桌酒菜。兄弟姐妹们也来了,甚至还让人去请了谢姨娘。程氏身子还好些,也来了。
一家人坐在团圆桌上,大家用过酒菜。衣伯青见先开了口,“啸桐,最近你小子在忙什么,莫不是在给我惹事么,劝你收敛着些。”
啸桐见问,忙起身回答:“回老爷,桐儿在外面跑些事做,也结交了几个朋友。”
“你能结交什么狗屁朋友,要不是王爷宽厚我才懒得理你。你若知事就收敛着。”衣伯青愠怒着。
啸桐连声答应。
衣伯青见了啸槐,心中也高兴不到几分,“学里什么时候休课?”
啸槐答道:“先生说二十五休课。”
“你给我好好的学。看着你们两个,都不让不放心。”衣伯青教训道。
两兄弟连连点头,衣伯青又看了眼宛心,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他对着大家说:“身为一家之长,我也很少管教你们,各人干各自的事,该读书的读书,身体不好的该吃药就吃药。”
兄妹几个静静的听着。
程氏也不言语。
“对了,学堂里的银子什么时候支?”衣伯青看着吴夫人。
吴夫人说:“明天就支。”
“今年的封儿丰厚点吧。”衣伯青道。
吴夫人答应着。她忙碌了一天也早就困了,想着每日事情如此之多,宛心是靠不住的,程氏身子也养得差不多了,忙叫住程氏:“桐儿媳妇,明天早点上我这里来吧。你大好了,也过来分担些事。”
程氏答应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