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难道她们如此艰辛地翻了墙又钻了地洞的,就是为了看男人?
若仪想呕血!
斐玉对地洞里的一切了如指掌,动作熟练,行动很快,也不知绕了多少个弯,前方隐有白光,由先前的一小块扩大开来,若仪低呼一声,可算走到头了,手腕又是一紧,丝布的另一头王家小姐早已爬出了洞,正挥着手要拉她出去。
若仪伸出了手,紧拉着她的手,从洞里爬出。
终于见到阳光呼吸到新鲜空气的感觉,真好!
“哎哟——”斐玉低呼一声,若仪便见到她的手腕上被荆棘刺伤了,一点点的血珠从肌肤上渗出,斐玉一脚踹开洞口的一堆杂草,道:“伤在柳暗花明时,可叹了!”
“姐姐可有不适?”若仪检查了一下她的伤势,只是被划开了一点皮肤,没什么大碍,斐玉用手绢缠着,听着不远处隆隆的击鼓声,顿时兴奋道:“要开始了,我们快去!”说完不由分说地拉着若仪的手狂奔了去。
耳边鼓声隆隆,似战场的击鼓之声,声声震耳,如敲在心,这鼓声敲得若仪浑身的血液在沸腾,想起前世校场练兵,她亲自击鼓,与儿郎们一同操练,砍杀骑射,剑术兵法,她不逊色于任何一个男儿,那时的她该是如何的意气风发?
听着这鼓声,若仪的步子由不得加快了些,等到了斐玉所说的最佳观赏点的时候,她才知道,刚才所走的那条地道原来是连接着书院后山的。
“此乃书院之教练场地,每年此时,儿郎们都会在此集中进行一次稽考,由评判大人打分,优胜者将有机会提前出院在朝中谋个一官半职!”斐玉趴在一块大青石上侃侃而谈。
“都是武将,不是应该先入军中锻炼么?”若仪问道。
“呼——这些都是世家子弟,有几个能承受得了军旅生涯!”
若仪明白了,这就是氏族以门第定高低的社会,能进太学之人皆是公卿世家子弟,这些人在入学之前便已有家族在为其谋划将来了,他们只不过是来走走过场,美其名曰:进修学习,实则是掌权者培养下一代的集中地。
这就是仪瀛为何每次都败给栖凤的原因!
栖凤的士兵但凡为将的将士必是在军中锻炼了三年以上的人,而且栖凤绝无世家子弟一进去便能做官的道理,栖凤军中不容无用之才,类似像仪瀛这些十指不沾春水的白脸儿公子哥栖凤军是绝对不会收的!
要作将,可以,先去基层拼杀个两年吧,两年后,你若是还活着,便有机会!
这是凤蕊书执掌栖凤兵权时所制定的。
“咚咚咚——”鼓声仍然继续。
若仪所藏的位置确实是最佳观赏点,下方操练场上的全貌都尽收眼底,只可惜她对这些公子哥玩玩的把戏不感兴趣,她靠着一棵枯木,手里把玩着一根枯枝,以树枝为剑比划着。
“哎,快看快看,今年的三位评判大人!”斐玉叫个不停,若仪便懒懒地看上一眼,心道你呀真是少见多怪,你要是去军机大营去走一遭,这场合保准入不了你的眼!
只见那一片白衣衫的太学学子们从中自觉地让出一条大道来,一群人正大步行来,在一群白衣儒服的人群里,他们最为显眼,他们穿着锦衣狐裘,个个羽冠束发,身后跟着一大帮的侍卫,前方也有侍卫开道,几人相谈甚欢,行走时都忘不了说笑。
其中年纪偏大的便是那日来接待若仪的太学副院首,其余的都是年纪尚轻的贵族子弟。
人群里有一人格外显眼突出,雪白的锦裘,金边锦衣,足踏白色长靴,他走得悠然,不时地侧面与身侧的一位男子低语着,衣袂翩飞,走一步便是足下生辉,绝代风华引得人频频瞩目。
他果然是来了!
若仪看着他在侍卫的簇拥下走向评判的席位,优雅入座,她蹙眉,他是评判?
若仪不由得吞了口口水,再看时,卿五郎的目光突然也望了过来,她心里一怔,急忙闪身至枯树后,心里暗道,隔得如此远,他哪会看清,自己怎会如此心虚?
“卿郎,看何物?”身侧落座的男子淡然一笑,看了过去。
卿五郎轻笑一声,收回了目光,道:“一只猫儿!”
“一只猫儿?”华服锦裘的儿郎朝着那边看了一眼,收回目光时便是闲适一笑,无比雍容,道:“莫不是哪家勾魂野猫儿,引得卿郎如此眷顾!”
卿五郎慵懒地靠上椅座,宽袖扬起,羊脂白玉般的手指触摸着额头太阳穴,有轻揉着,些无奈地笑笑,“此猫性野!”
“吁——”身侧男子好奇地看向他,他戴着紫金玉冠,玉带镶金,碎缨寥寥垂下,锦袍看似是一种普通的白色,身体一动,白色的衣袍便有银光浮动似水纹层层荡开,又有着牡丹花朵大小的吉祥云纹隐现,似有斑斑金色龙鳞。
“难得见卿郎在乎一件事物!”他双眼狡黠一眨,意有所指地说道。
卿五郎端着茶杯,淡淡一笑,被茶水冒出的腾腾水汽蒙上了双眸,一笑,璀璨的光破云而来。
若仪藏至枯木后,便寻了个干净的地方坐着,看着前方趴在青石之上的斐玉,不由得摇了摇头,而此时的斐玉也是眉头一皱,道:“兀那匹夫既然也来了,怎的不是白家公子?”
若仪听之,便朝那边望了一眼,目光看向评判观台之上的三个男子,太学太守自然是不会参加这种所谓的贵族游戏的,而作为副手的彬濂安便作了此次的评判之一;卿五郎乃仪瀛国士,为评判是再合适不过;而坐在最中间的那一位自然便是当朝皇太子,斐玉口中直嚷嚷的‘匹夫’尉绍钦。
儿郎们频频抬首,目光在评判台上流连忘返,每年稽考朝中都有大臣前来查看,目的也是将稽考情况汇报给皇帝,没想到今年前来的是当朝太子,虽然早已从家族中获悉了一些消息,但是太子作评判,有的皇子便有些不安了。
尉绍钦在作皇子时也是在太学住过的,仪瀛国的皇室子弟自懂事起便在太学学习,平日里学习玩闹都在一起,皇家的勾心斗角免不了都有些磕磕碰碰,如今见他是评判,有些皇子便惶惶不安起来,原本想着在稽考上表现出色以博得父皇欢心,如今他是评判,便有些灰心丧气了。
世家弟子们心里也是有忌讳的,打从知晓太子为评判之时,各自便在心里打起了算盘,有人仔细回忆着自己在以前是否得罪过太子殿下,有人面带苦涩,有人便轻拍着胸口直呼气。
“不是原定的评判是白家公子么?怎么会是殿下来了?”一公子面露焦急之色。
“兴许是白家公子身子不好的缘故,才换了殿下来了!”一人回答道。
“哎,我本无心于稽考结果,只是想领略一下国士之风采,奈何却只来了一人!”一公子无奈叹息一声,随即便也有跟着低语起来。
“卿郎一人便是风华绝代,殊不知与白家公子一起,当是如何的耀眼夺目?”
“两大国士,惊采绝艳,当真国色也!”
“耶,也不知军务职位中又缺少了什么人才,殿下亲来莫不是挑选中意者?”
“……”
若仪自斐玉说了‘匹夫’一词之后便忍不住多看了那人一眼,尉绍钦年纪不大,比卿五郎年纪稍长一岁,此人面色黝黑,不似一般贵子皮肤白皙,八字眉,大眼睛,面部轮廓刚毅俊朗,笑起来尊贵中带着点粗狂的野性。
此人必是在军中历练了多年,一身筋骨铮铮,倒是一个练武的奇才,若仪心里暗道,目光一动,便不以为意地飘到了卿五郎的身上。
此时的卿五郎正慵懒地靠坐在椅背上,手端着茶杯,目光看似散漫无聚,却在若仪目光看去的同时,对着若仪的方向遥遥举杯,若仪蹙眉,心道此人果然是狐狸心。
台下的世家公子们见评判大人对着他们遥遥举杯,立即端起自己面前的杯子也跟着举了起来。
一旁皇太子也欣然举杯,站起来道:“谨以此杯为儿郎们助威!”
“谢殿下!”学子们立即起身,举杯高过头顶。
一杯已过,太学副手彬院首上前献词一番,书院儿郎们早在下方摩拳擦掌了,众世家子弟兴致盎然,一边猜测着待会会有什么题目,自己的应对之策,一边又抬眸看看三个评判的神色。
“仪妹,你说说他们会考什么题目?”斐玉饶有兴致地说道。
若仪平卧在地上,口里叼着一根野草,双臂枕着头,看着头顶蔚蓝的天,明媚的眸子闪了闪,道:“无非是徒手拳击骑拿剑术!”
“世间男儿如此潇洒,若为男儿,也当如此!”斐玉喃喃道,有些失望地叹息一声,若仪听之也是一愣,心道此女心性豁达,是女子中鲜少能有的,听她语气中有着隐隐失望,便安抚了两句,“女子又如何?女中亦有巾帼,不逊于任何男儿!谁说女子不如男?莫要妄自菲薄空长叹!”
斐玉浑身一震,急忙转过头来,见到若仪正躺在青石上遥遥看天,那般慵懒闲适,神情自然。
这不是一个公卿贵女会做出来的举动!
斐玉心里激动,爬起来与她并排躺着,看天,道:“仪妹说得好!句句在理!”说完又是一笑,侧过脸来道:“我道是公卿世家的女郎都是绣花枕头,整日不是琴棋书画便是思考着如何讨男人的欢心,男人是什么东西?都说世间男儿立于天地,女子就该替其暖被生儿育女传宗接代,我就不服,你看那栖凤凤王,将帅之才,一女为王,身后可是万千的儿郎,如此女子,真国色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