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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家别墅里,工人们忙忙碌碌地出出进进。
“这个办公桌放这里,这个保险柜放那里。。。。。。”姚薇薇站在台阶上从容地指挥着。
许重重从车里下来,捧着个保暖壶。
“我渴了。”薇薇抹着汗说。今天是公司搬家的日子,她喜欢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好像离开了自己,地球会停止旋转的感觉。
“渴了正好喝汤。”重重揭开保暖壶盖子,倒了一盖子汤递过来。
“小心点,那是电脑!”姚薇薇对一个工人说道,伸手去接汤,刚喝一口就吐了出来:“什么啊?我都出汗了,还给我喝热汤,给我水,矿泉水。”
“这是我妈给你煲的参汤。里边加了蛋白粉,给你补的。她送到我们公司旧址去了,听说我们搬了,非要亲自送来,我阻止了,要是看到你这副样子,她定要骂我不照顾你,快,听话把这喝了,喝完就上楼去休息。”
姚薇薇却转身从包里拿出半瓶喝剩的矿泉水,仰头咕嘟,咕嘟喝了个尽。喝完说:“我不喝什么补汤。重重,我定了套家具,等会就送来了,一定是你喜欢的样式。”
正说着,就听见车子一阵鸣笛。
“瞧,来了,你去看呀,可是实木的家具,可贵了,一万多元呢,还有沙发我选了布艺的,全是上海过来的。”说罢,她就迎出去挥手,大声说:“金海马家具是吗,是这里!”
瞧着工人们小心翼翼地把家具一件件搬下来,最后一件是席梦思床垫。
许重重有些傻眼:“薇薇,你有没有搞错?这是家用的。”
“是呀,我们租这别墅,地下室做仓库,底楼是办公室,两楼就是我们的居室。”姚薇薇想都没想就说。
许重重想了想还是想不明白。他们这是搬公司,怎么好像连带着搬家?他们不是有新房吗?离这里很近,完全可以住在自己的家呀?
姚薇薇在一星期前做了人流。母亲千般嘱咐,一定要她在家静养。可是她第二天就从家里溜出来上班。母亲一直找到公司,姚薇薇早就从公司窗口看见了,就假装睡在休息室里,说是实在放心不下公司,就在公司里静养,也能帮帮重重的忙,还挤着眼睛要重重帮着圆谎。他能说什么?就只得附和着说:“妈,你回家吧,公司里有员工可以帮着照顾薇薇,休息室里有被褥,有空调,等于是在家。”母亲就想也许是她在家寂寞了,只得作罢。可是母亲还真疼这个儿媳,坚持每天做好了滋补的饭菜,营养汤,不厌其烦送来公司。公司里的职员都说薇薇有个好婆婆。
可是只要母亲不在,她就从休息室里走出来,依然如故,穿着高跟鞋,不断地打电话,不断地用一口流利的英语与客户交流着。
“薇薇,你没什么吧。”想到,她不久前做过人流,他心疼地问。
她却拿出一叠新接的订单给他看。他却不想看。他看着薇薇,觉得薇薇瘦了一圈,下巴显得尖了。脸色还是黄黄的,显然没有恢复过来。他忽然就开始怀疑,这样整天狠命地赚钱,究竟是为了什么?他怎么就有些厌倦了这种日子?钱是多了,可是,他反而觉得不开心。因为他不要他心爱的女人为了赚钱而变得不健康。
“重重,这个月我们赚了十万。”姚薇薇在电脑上操作着,轻描淡写地说着。
“什么?”许重重倒是大吃一惊,薇薇来了以后,拓展了很多外国客户,钱是好赚,可是也没这么多啊,一个月就赚了十万?这赚钱的速度怎么就如拖拉机一下换乘了飞机?这倒让他有些接受不了了。现在薇薇来了以后,财务这一块都是薇薇亲自负责,根本不要他插手。再说和外国客户之间的交流,他也根本帮不上忙。因此他就负责进货和出货,两个人倒也配合默契。现在他是越来越信任薇薇了,以前还像个总经理的样子,要仔细询问检查一番,而现在,他就懒得去过问了,难道连自己老婆都不相信啊。他拿了账本一笔笔看:“薇薇,这好像不对啊?”他实在难以把这个月的帐和尽赚十万元的利润联系起来。
姚薇薇一把夺了账本说:“这能看出什么?这要是被你看出来还得了?”
许重重吃惊地看她:“薇薇,你?”
“什么,你?别人都这么做,我们为什么不这么做?这些钱本来就是我们辛辛苦苦赚的,看着白花花的钱充了税款,我心疼。”
许重重急忙去关了门,轻声说:“逃税可是犯法的。”在老许的家教之下,尽管许重重的思想开放时尚,可是传统的照章办事的作风却是根深蒂固的。
“我知道,可我还是忍不住了。我只不过和厂家协商好,不开票,在香港把美金转到厂家手中,少了退税,但也不用开票。重重,我知道这是逃税,可我一计算,天哪,相差太大了。重重,我没有办法不让自己动心。你知道那些外国客户为什么都愿意和我们合作?因为我答应帮他们逃税,几千美金的发票我只开了几百,这个弄不好就是反倾销,这些我都懂,可是看着业绩蒸蒸日上,我难以控制我自己。重重,你放心吧,这些事对客户,对厂家,对我们三方都有利,再说账面上保持平衡,根本就不会有事的。你不要担心好吗?”
“薇薇,我不允许你这样做。我爸爸一直教育我们做人光明正大,做事坦坦荡荡,一个月赚两三万,我都已经很满足了。我总觉得靠这种方法赚来的钱是偷来的,我不喜欢。”
“重重,你怎么忘记了?你要赚一百万买别墅的目标?”
“我没有忘记呀,我们勤勤恳恳地做生意,诚信为本,客户积累得多了,同样可以赚到一百万,只是时间的关系。”
姚薇薇沉默了。
许重重走过去,把她揉住:“好了,薇薇,既往不咎,从现在开始,不要再做这些事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我更希望我能让你躲在我爱的羽翼之下,让我宠着,呵护着。”
好久好久,姚薇薇才抬起头,“好吧,以后不做了,规规矩矩赚钱。重重,我可以受你的宠,但我更希望和你一起飞翔,一起实现人生的目标。什么时候我们赚到了一百万,就去买自己的别墅,然后我给你生孩子,生了孩子我就在别墅里为你做饭,做个标准的贤妻良母。”
许重重笑了:“那你答应我,现在就到休息室里去躺会,好好给我养身体,我已经好久没碰你了,还要让我憋到什么时候?”
“流氓!”姚薇薇嗔怪地去打他,他却已经一把抱起了她进入隔壁的休息室,小心翼翼地放下她:“乖,我要去工作了。”
姚薇薇却拉住他:“重重,我想我们的客户多了,再招聘几个员工,看你天天往外跑,我心疼。”
“好啊,我们的公司是该扩展规模了。”
“那么这房子也太小了。我看中了东镇的别墅区,我们可以租一套别墅,租金一年才几万,我们完全能负担得起。”
许重重想了想,看看当初因为创业的艰辛,就租了几间很简陋的简易房做公司,现在一切都稳定了,的确需要考虑公司的门面问题了,他点点头:“你怎么说,就怎么做。什么都听你的,你不要给我闯祸就是了。”
姚薇薇做事向来就是想到说到,说到做到,思维和行为几乎是同步的。第二天,就来了搬场公司。
“重重,我还请了个保姆,给我们打扫做饭。这样多好,我们每天上班下班都在公司里,这路上跑的时间都省了。”姚薇薇看着工人们把席梦思搬向两楼这么说。
“薇薇,你买这些家具怎么没和我说?不就是建个休息室吗?何必这样奢侈?”
“你不是说,我怎么说,就怎么做,都依我?”姚薇薇说着在他耳朵边上说:“反正我们有钱,用偷来的钱买东西,好刺激。”
许重重瞪了她一眼。“我是说,你在二楼搞个居室有必要吗?是不是晚上也不回家了,那以后我们的新房不就空关了?”
姚薇薇在心里冷笑: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我要你妈倾其所有买的新房人去楼空。她脸上却装出一副可怜相带着撒娇说道:“对不起,我看到那些堂皇富丽的家具就昏头了,人家还不是想让你休息得好点吗?”
男人面对心爱的女人,尤其是当她们撒娇和哀求的时候,男人的心智就会瞬间减弱。“好了好了,以后做事要和我商量,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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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
钱松从一辆破车里钻出来。那车破得就连挡风玻璃也是用胶布粘着的。
车的后座就是梁红和念念。念念脸上的泪痕还没干透,他紧紧依偎着梁红。梁红头发凌乱,衣服也被撕破了,显然是刚刚和钱松厮打过。
钱松从律师那里打听到岳母要更改遗嘱的事,就命令梁红即刻去找母亲。可是梁红却没有说服母亲。还说出了,梁成留下的那个孩子已经被接到了美国,这么说,岳母就是要把所有遗产给这个孩子了?他钱松忍辱负重地在梁家,受够了梁母的鄙视,奚落,还不是为了那张遗嘱,没想到到头来却还是一场空。
他只是乘着岳母回国,贪污了一些营业款,这些不是迟早就是他和梁红的?早不拿晚不拿不是一样吗,那死老太婆居然就把自己开除了。
从梁家出来,他就拿出自己所有的钱,开了家中国餐馆,没想到因为不善经营,很快就倒闭了,还欠了一屁股的债。债主就是这里有名的黑人流氓。还不是被逼急了,才去问他们借钱的。他们说好,如果在这几天还不出,就要割了他的肾,他知道这绝不是威胁,最近这个街区有些流浪汉半夜里被人迷昏,等到醒来发现自己的身上有一道长长的伤口,到医院检查才知道被人割了肾。他好怕啊。想逃也逃不了,没有钱寸步难行啊。这时候,听梁红伤感地说:“我见着我外甥了,跟着海伦去迪斯尼乐园玩,他真像我弟弟啊。”
他就突然茅塞顿开,他必须要钱!
今天约好了和岳母谈话,岳母在电话里答应同意他的要求,只要自己不伤害孩子。可是早上醒来,发现孩子不见了,他急忙开着车追出去,是梁红带着孩子偷偷溜出来正朝娘家的方向跑,他开车追上了他们,二话不说,对着梁红就是一顿拳打脚踢。“臭娘儿,你也敢害老子?”
“姑妈,别打我姑妈!”念念从没看过这样残忍的景象。在他的记忆里,爸爸妈妈这样的夫妻总是很恩爱的景象,怎么姑父可以这样打姑妈?小小的身体不顾一切扑上去,于是拳头就落在了他的身上,他痛得哭了起来。
“念念。”梁红一把推开了孩子,哭着求饶:“别打了,我们不是没逃走吗?”
“谅你也逃不走。再敢害老子,我杀了你,反正是死路一条了。”他打开车门,把他们狠狠塞了进去。
梁红把念念抱在了怀里,哭着说:“念念,是姑妈害了你,姑妈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爸爸妈妈。”
离梁家别墅不远处的绿林处,钱松猛踩油门,把车开进了一片荆棘丛中,恶狠狠地说:“给我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里。梁红,你最清楚我现在的处境,我现在吃人都敢。车上有定时炸弹,就装在门锁里,你一开门,车就爆炸,要不要带着同归于尽?”
梁红惊恐地看他,摇摇头。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去。绿色的荆棘丛把车子隐藏得严严实实地。念念用手去推车门,梁红吓得一把握住他的小手:“念念,不能动。”她知道丈夫已经走上了绝路,走上绝路的人是什么事都做得出的。
看着念念那天真无邪的小脸,她无比地愧疚。昨天晚上,她就揉着孩子睡了一晚上。他们的身体里流着一些相同的血液,她已经深深地喜欢上了这个孩子。对着熟睡的孩子,她流着泪说:“念念,当初你妈妈真的没告诉我,她怀上你了。姑妈真的不是存心的。”
喝得醉醺醺的钱松踢开了门,邪恶地笑:“哼,你不知道?是你蠢!她要见你父母有话说,那副羞于启口的样子,一猜就能猜中。”
“你,钱松,你当初知道还拦着她不见我父母?”梁红气急。怪不得母亲不喜欢钱松,钱松真的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坏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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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家这几天特别忙。林医生去批发部买了散装的巧克力和包装礼盒。在每个大红的小礼盒里装上六块巧克力,这样要比去超市买现成的喜糖礼盒要便宜一半。于是客厅里散了一地的巧克力,她却忙得不亦乐乎。
许重重和姚薇薇两口子进来,她头也不抬地包装着喜糖:“晚饭已经好了,我包完这些就开饭。哎,对了,薇薇,我们从宝人娘家喜糖要婆家买好送去的,你问问你妈要多少,不知道我买的够不够?”林医生做事追求完美,她还别出心裁地在每个小礼盒里放进两粒红枣,意味着早生的意思。
薇薇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就进了房间。
许重重随后跟着进去:“薇薇,你没什么吧?”
“怎么了?”
“我怎么发现你现在对我妈和爸没有以前热情了?”
“是吗?”她依然是那么淡淡地问。
“我发现你做了人流之后,你好像整个人变了。没有以前快乐了。”重重有些担心地问。
“你在乎我快乐吗?”薇薇坐正了身体认真地问。
“还用说吗?你的快乐就是我的快乐。”
薇薇看了看他,沉吟了半会说:“重重,如果有一天我做了什么事让你父母生气,你会怎样?比如,我现在说我们取消婚礼。”
“喂,你干什么玩笑?我妈请帖都发出去了,还有,你没看我妈整天忙着我们结婚的事?”重重急了。“我家门口,还有新房子那都贴着大红喜字,酒席都订好了,谁不知道再过几天就是我们的婚期了,你现在提出不结婚,那是要我妈的命。”
姚薇薇不说话,眼睛移向窗外……
“薇薇,你到底怎么了?我不知道你心里究竟怎么想得?我父母可是真心疼爱你啊。我妈一直在为你担心,说你人流后不该这么早就去公司上班的,我骗她说你一直在公司的休息室里静坐修养,不累。我父母哪点对你不够好了?你说出来,你怎么会想到要做什么事去惹他们生气呢?”说罢,他走上前从后边把她揉在怀里,下巴蹭着她的发际:“我知道你在开玩笑对不?你不会惹我父母生气的,如果真的惹我父母生气了,我也要按理办事,谁错就说谁!薇薇啊,我说,你是不是还在心疼我们的孩子?受不了这个刺激?脑子里就瞎想了?”
姚薇薇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薇薇,别这样好吗?乖乖地做我的小新娘。”
姚薇薇在他的怀里转过身抬起头看他:“重重,你看着我的眼睛,你实话告诉我,那套新房子的产证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说实话,你没有骗我,至始至终是你父母做的?你没有参与?”
“什么?”重重那表情就是莫名其妙。薇薇看在眼里就明白了他没有欺骗自己,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事。她也相信,深爱自己的重重不会联合他父母来骗她,瞒着她去做房产证。
于是,她朝他莞尔一笑,吻了他一下:“没什么,算我没说。”
“薇薇,原来,你还在担心房产证的事?你要相信我父母。他们只是在等身份证补办。”
姚薇薇脸上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虚伪,这就是虚伪的公公婆婆。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也骗了。
“吃饭了。”林医生在客厅里呼唤。
饭桌上,中间是一碗菜干红烧肉这可是林医生的绝活,那菜干与猪肉的味道相融,加上一点蜜汁乳腐,用小火煮得浓浓得发稠。姚薇薇第一次吃婆婆的这道菜就吃上瘾了,因此,林医生隔三差五就去买了好肉来做。
“薇薇,你没什么不舒服吗?”林医生将盛着红烧肉的碗朝儿媳这边挪了挪。以前薇薇吃自己烧得菜总是津津有味的,可是这几天却只是马马虎虎地扒几口,吃完就扔了饭碗朝房间里钻。
薇薇头也不抬,摇摇头。
“薇薇,你有没有闻到一股特别的味道?”林医生又问。
重重吸了吸鼻子:“一股怪味。”
薇薇却继续摇头。她压根不想和婆婆说话。自从看见了那本房产证,她就觉得婆婆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人,到现在还在装,明明房产证就在抽屉里,还当着她的面几次催公公去派出所打听什么时候身份证可以补办,那公公呢,居然也能装模作样地说,“我催了好几次了。。。。。。”
想到他们这样,她就想要狠狠报复他们,就为那个只生存了两个月的孩子。她要活活气死他们,气得他们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一辈子都后悔他们今天的所作所为。第一步,是人流了孩子,第二步,她要取消婚礼,就是当他们全部做好了婚礼的准备工作,她给他们来个措手不及,让他们当着众多亲朋好友的面难堪。第三步呢,她要带着许重重远走高飞,永远都不会住进他们买的房子里,让他们的房子永远空关着,你们不是很在乎这套房子吗?我要告诉你们,我姚薇薇不稀罕,绝不稀罕。我要的房子比你们好一百倍一千倍。
“是阿胶的味道。”老许说。
“是的,阿胶是女人滋补的好东西。我买了最上等的阿胶,用黄酒浸泡了三天三夜,今天用文火炖了整整一天,加了核桃花生芝麻。薇薇,你每天吃几块,我给你装在瓶子里,你呀,就不肯听妈的话,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天天跟着重重去公司,所以我就想,把这滋补的东西你就随身带着,这一斤阿胶吃到婚礼前差不多。”林医生说。
姚薇薇只是低头扒饭,不吭声。
“薇薇,快谢谢妈。”许重重看不下去了,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她一脚。
“谢谢妈。”姚薇薇勉强说道。
“呵呵,我等会就给你拿一块来尝尝,妈做的阿胶糕,是吃不出一点腥味的。”林医生似乎还沉浸在成功熬制出阿胶膏的成就感中,完全忽略了儿媳的异样。
薇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放下碗,怎么逃进房间去的。
她看着床头柜上折叠得整整齐齐自己的内裤内衣和袜子,这是婆婆每天为她清洗的。
她有些生气地一把扫去,就把袜子内裤散了一地。她不要婆婆对她这么好,如果没有看到那张房产证,她承认这个婆婆和自己的妈一样好。她也有一刹那想放弃报复的念头,可是好像已经不容许她改变了,她那死去的孩子呢?想起这个她的心都疼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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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尊敬的岳母大人,您这几天过得怎样啊?”钱松的身影一出现在院门口,梁母就走了出来,她看看他身后,失望极了。
“不是叫你把孩子带来吗?”她厉声喝道。
“虽说你我是自家人,可是这事还是按规矩来,先拿钱,再放人。”厚颜无耻的钱松说道。
“钱松,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你就不怕我报警?你这是绑架啊。”
“我还真不怕。”钱松有些得意地笑。他很了解岳母,她好面子。梁母在这一带华人圈子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自己的孙子被女婿绑架了,这传出去,绝不是什么光荣的事。
钱松拿出手机,孩子的录音就出来了:“奶奶,救救我。。。。。。。”
听见孙子的呼救声,梁母心如刀绞,“把孩子马上给我送来,少了他一根头发,我都对你不客气!”
钱松朝她伸出手,做数钱的动作。
梁母冷笑一声:“我可以帮你还清债务,可是你要我把梁家的产业给你,你是做梦。”
钱松也朝她笑:“那等你想通了,我再来。”
“你走不了了!”海伦的声音响起。“你转过身去看看。”
钱松转头,居然院子门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着很多的警察。顿时,一身的冷汗,他指着岳母有些不相信地:“你来真的?”
梁母也很吃惊:“海伦,你报警了?”
“对不起,夫人,这事必须要报警。孩子是在我手里丢失的,我要对此事负责任。”
钱送目露凶光,朝着梁母冲过来,想挟持梁母,他已经完全丧失了做人的理智。说时迟,那时快,旁边的花坛里跳出两名五大三粗的黑人警察,轻而易举就把他征服了。原来一切早在警方的掌控之中。
“岳母,我这是绑架吗?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呀。”钱松大叫。
“对不起,你刚才的所作所为就是绑架的嫌疑了。”警察说。
钱松看着梁母:“你当真不念你女儿的情了?你还不跟警察说,这只是一场玩笑。你快说呀。”
“警察先生,我们只是玩笑。”梁母的脑子里混乱起来,她说道。
“夫人,你这是在包庇他,一旦确证,也是犯罪。”海伦在一边提醒道。
“海伦,我要念念,念念还有我女儿在他手里。”梁母急了。
“我们已经找到了。夫人。”迎面走来的警察说道。
在那荆棘丛外,警察们正在劝说着什么。可是车里的梁红却只摆手,并不断指着门,满脸的焦急样。
“怎么回事?”梁母问。
“也许是语言不通,她就是不肯出来,警察劝了好久了。”海伦说。虽然梁红来了几年美国了,可是依然在英语交流上有些困难。
拨开荆棘丛,梁母终于看见了梁红紧紧抱着念念,两个人的脸上均是恐惧的神色。
“出来,梁红,马上抱着孩子出来。钱松已经抓起来了。”梁母朝女儿边说边比划。
梁红看见了母亲,于是在车窗上哈了几口热气,用颤抖的手指用中文写着:“车上有定时炸弹!”
“Thecarhastimebombs!”梁母大惊失色转头对警察说,险些站立不住。这钱松难道是模仿拍电影吗?
警察们笑了:“Weouldhaveacheck,thereisnobombs,thisoldcaron'tlockthedoorareeven,don'tbelieve,pushgentlycameout.(我们早就检查过了,根本就没有什么炸弹,这破车连车门都锁不住了,不相信,叫你女儿轻轻一推就出来了。)
梁母这才松了口气,但还是不放心地问:“Canyoubesure?(你们能确定吗?)”
一边的海伦已经耐不住了,走上前,用力一拉,门就整个掉下来了。后边响起一阵善意的笑声。
念念从梁红怀抱里爬出来:“海伦阿姨,奶奶。”看见祖母,小家伙就委屈地放声大哭起来。这几天,他一直在极度惊吓中,没有好好吃过睡过,那小脸很明显地小了一圈。
这让梁母一阵心酸:“念念,都是奶奶不好,没保护好你。”
看见祖母落泪了,懂事的念念反倒不哭了,帮她擦着眼泪。
“先生,谢谢你们了。”梁母朝警察们道谢:“念念,我们回家吧。”
“奶奶,姑妈呢?她还要回到那个坏姑父那里吗?”念念问。
梁母转头看,看见女儿狼狈、惭愧的模样,她叹了口气:“一起回家吧。”
“妈!”梁红喜极而泣。
回到家,梁母亲自给孩子端来了点心和牛奶,让孩子吃饱了,就抱着去洗澡。
“奶奶,我自己走。”念念不要她抱。
心疼孙子的梁母却舍不得让孩子自己走一步。
“妈,我来吧。”梁红走来,轻声说。
“现在,我谁也不放心。”梁母坚持自己动手,给孩子放了温水洗完澡,用浴巾把孩子整个包裹住,喘着粗气,将孩子抱到卧室里。
孩子终于带着疲倦沉睡了过去。梁母就坐在他的床头,嘴里哼着老家上海的摇篮曲:“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外婆说我是好宝宝,给我一块馒头,一块糕。。。。。。”
身后传来了轻轻的抽泣声。
梁红走到了母亲身边:“我记得,弟弟小时候,你就是唱这首歌哄他睡觉的。”
一丝凄凉涌上她们的心头。
母女俩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床上的念念。
突然孩子从被子里哭叫着坐了起来:“不要,不要,别打我,呜呜呜。。。。。。。”
“念念!”梁母和梁红同时把他抱住:“念念,那个坏蛋被警察抓起来了,现在你在奶奶这里,从现在开始,奶奶天天陪着你,没有人再来伤害你了。”
念念终于点点头,再度在祖母的怀里睡去。
“妈,念念睡着了,把他放好吧,你的手要酸的。”梁红说着轻轻从母亲怀里放下孩子。
“红,我在想,是不是我错了?”梁母沉吟着低声问道。
“什么?”
“是不是,我该把孩子还给若溪了?”
梁红理解母亲的意思:“可是,妈,他是我们梁家唯一的血脉啊。”也许是钱松坏事做多了,他们夫妇多年不育。家里没有孩子的欢笑声,这也是梁母这几年觉得孤寂的原因之一。
“可是,孩子跟着我能快乐吗?我说我要天天陪着他,我能做到吗?我已经不年轻了。”梁母说,口气里尽是掩不住的悲凉。“我永远都给不了他父母的爱。刘吉强是一个称职的父亲。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怎样,若溪也该生了吧。”
“他们有孩子了?那不是正好吗?我们就留住念念。妈,我向你发毒誓,我不会伤害他,我要和钱松离婚,离婚后我就尽心照顾念念和你。”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人不能太自私了。钱松的绑架实在是天意,老天要惩罚我的私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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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萌萌突然喜欢加班了。
最近蒋雨菲查出乳.房里有脂肪瘤,要住院动手术。于是幼儿园里的管理工作全部落在了郑云丽和许萌萌身上。
自从发生了上次郑云丽挑拨事件,他们就成了一对人尽皆知的敌人,井水不犯河水,几乎不说话。对萌萌来说,这只有轻松。生活里往往是这样:挑明了的敌人,她倒不敢来侵犯你,怕就怕躲在暗处射暗箭的敌人。她也懒得和这样的小人整天扮着笑脸去应付,那样多累啊。
办公桌上需要处理的文件堆了一桌,下边的人却还在不断地送来。
萌萌一看尽是些杂事,什么食堂改装玻璃窗,要找基建站配送,什么教师请假不来,怎么安排代课。。。。。。萌萌忍不住了:“怎么这些事都来找我啊?”这明明都是郑云丽条线的事,不是她不愿意多做,而是有些事是多做多错。
“那不找你,找谁?郑老师天天跑医院。”下边的工作人员苦着脸说。
“跑医院?”
“是呀,你不知道啊?园长住院,要有个人陪着伺候。园长的父母都是七八十岁的老人了,园长老公出差赶不回家,郑老师就自告奋勇说她来陪护,已经几天了。”
“啊?”还有这事?
于是萌萌就接下了所有的差事。
难得的闲暇之余,老张来找萌萌。
“萌萌,忙吗?”老张问。
“很忙。”
“你去看望过园长了吗?”
萌萌摇摇头,现在大事小事都来找她,下班都不能准时,哪还有时间去看园长。这时候要感谢婆婆了,婆婆抢着来接孩子,倒是省了她一些事。“不是工会里集体收钱,每个人一百元,让工会主席写了名单,派了代表送去了吗?”
“萌萌,我就说你太纯洁了,领导生病,是你献殷勤的机会啊,你看看人家郑云丽,连着一星期伺候园长了,听说还给园长洗换下的内裤呢。”
“师傅,那这一个星期,她不来上班,这是什么假呢?还是算调休?”
老张好像看着怪物一般地看她:“她是去伺候园长,还算什么?”
“可是园长生病是私事啊?”
“萌萌,恕我直言,你呀真不是当领导的料,你只会死做,不会走捷径。”老张指着桌子上的文件:“你这么做,有啥用,你再苦干也敌不上人家洗一条内裤。不要给人白做,到头来一场空。”
“师傅,你说的好难听。我相信我们园长不是那种人,她不吃奉承拍马这一套。”萌萌总把新老园长对比。从来都没有传闻,幼儿园里有人送礼给蒋雨菲,因此她认定,这是个好园长。
“你就不懂了,每个人的爱好不同,老园长爱财,新园长家里条件很好的,一点点礼,她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好了不说了,我带班去了。”
每个人的爱好不同。那么新园长爱什么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