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现言小说 > 嫁个男人是孝子 > 若溪生女.许媳怀孕.何家拆迁全文阅读

医院里,奄奄一息的周若溪已经被送去了急救室。

“这位家属,你女儿的情况很危急,她的子宫已经出现破裂,我们需要你的选择,关键时刻是保。。。。。。”

还没等医生说完,盛校长就说“医生,不要让我做选择好吗?母子共保。”世界上还有什么要一个母亲在女儿和外孙之间做生死选择还要更残忍的事?

“请你现实一些,我们马上要进行手术了。”医生也许面临这样的场面太多,他的表情居然无动于衷。

“医生!”盛校长心急如焚,她抓住医生的手,苦苦哀求:“这孩子对我女儿很重要,我女儿太苦了,再说,她是为救人才这样的,救救孩子,救救我女儿,不惜一切代价好吗?”

“对不起,家属,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时间很紧急。”医生指指墙上的挂钟,催促她立刻作出选择,并在手术责任书上签字。

“医生,请你答应我,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希望,也不要放弃孩子好吗?”说完,“噗通”一声,盛校长已然双膝跪下。冰冷的水泥地让她的膝盖一阵生疼。

“你这是干什么?”

“医生,我这一辈子自恃清高,从不轻易求人,可现在,我恳求你,请你一定要答应我,不到万不得已决不放弃孩子。你如果了解我女儿这一路走来的艰辛,你一定会同意的。一个女人一辈子能经受多少苦?一个从死去爱人的伤痛里好不容易走出来的女人,一个好不容易有了幸福家庭的女人,又要让她经历丧子之痛,她到底还要承受多少苦难啊?医生啊,我求你,不要放弃她们中任何一个。。。。。。”她已经泣不成声。

可是她那么简短的几句高度概括,却让医生有些震撼了。跪在地上的老妇人,黑发里渗透着几缕银丝,一副斯文的眼镜,虽然此刻极度的伤心忧虑,却还是难掩一个高级知识分子的非凡气度,此刻她已然放下所有的尊严,苦苦哀求自己。

“好了,你快起来,我答应你,尽力母子同保。但是手术前的手续必须完备,你还是快签字吧。”

“医生,手术准备已完毕。”护士来报告。

阴冷的过道里,只有盛校长一个人坐在那里。此时,她已经擦净了眼泪,恢复到了平静,她默默为女儿祈祷:“若溪,你一定要挺住,吉强今天就回来了,你们母子一定要平安。”

她稳住情绪,开始拨打家里的电话,极力用平淡的声音说道:“老周,我们在医院,你别着急,若溪可能是早产了,你慢慢赶来就是了,喔,看看若明他们在家吗,叫他们去接小刘,否则他要空等了。。。。。。”

“快,血库,通知血库,我们需要大量A型血。医生说我们准备得不够。”从急救室里奔出来的护士步履匆匆,她能感觉到手术室里紧张的气氛,她的女儿和外孙正挣扎在生死线上,她的心抽紧了。

“护士,我是她母亲,我可以为她输血。”她抓住了护士的手说。

护士朝她上下打量。

“你们在救我女儿,我也要尽力,我能行。”她说。

护士最终点点头:“那快去吧。”

*********

“今天我们是进行何善同志的退休仪式,何善同志在我们农药店里可是奉献了大半辈子,我们作为他的同事,现在请大家回忆一下我们和何善同志一起走来的点点滴滴吧。”农药店里新来的负责人主持着老何的退休仪式。

四个职工就那么你看我,我看你,居然一言不发。和老何的点点滴滴?老何这人沉默寡言,说实在地,农药店里有他无他这个负责人还真区别不出有啥不同。小小的一家农药店就卖些敌敌畏,化肥等,工作清闲没什么事。平日里,他似乎更喜欢独处,不喜与人交际,虽是共处了几十年,除了每个月说,“发工资了!”其它说的话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一百句吧!实在是说不出什么有印象的事。

负责人有些尴尬,只好硬着头皮主持下去:“老何,那你说说,你退休后的打算?”

老何抓抓头皮:“每天看看电视,陪陪老婆吧。”

“哈哈哈。”底下就一阵哄笑。终于想起来了。老何为农药店做的唯一一件大实事就是在值班室里买了个电视机。这让值班人员可以打发枯燥的值班时间。

老何拿着农药店赠送的一对热水瓶,(退休纪念品)回到了家。

“大妹,送了对热水瓶。”他习惯大事小事必须要向妻子汇报。

“嗯。”王大妹走出来迎接。“阿善啊,你退休得还真巧。”

“怎么了?”老何看见客厅里尽是收拾好的大包小包。

“你想啊,这里要动迁了。村长说,每家每户会发安置费,按户口人头算。每月三百元一个,拿了安置费就去借房子,听说这工程是个大工程,房子说拆就拆,村里的人都在借房子了。”

“喔,那我们也去借。”

“我们还借?”王大妹说:“我们有现成的房子啊!我们住毛毛那。这样多好,安置费就可以节省下来了,这笔钱可不得了了,你算呀,我们户口本上有五个人,每人三百,不就一千五了?”

“是呀,我怎没想到?”老何恍然大悟之后是惊喜。

“你现在不用上班了,我们不是可以常住上海和孙子在一起了?我们何家真是老祖宗帮忙,啥都给我们算好了。隔壁堂姐都急死了,说去打听过了,周边的那些村知道我们这里拆迁有安置费拿,都好像说好了一样,房价开得老贵!租个两房要一千六,这样不是赚不到钱了?现在的人就是眼睛小,看不得人家手里有几个钱。所以堂姐很眼红我们,说我们去了上海,安置费就是尽赚了。”

“说的也是,我退休金也没这么高,一个月能拿一千五?”

“是呀,怪不得都说拆迁发财。哎,可惜了我们晓惠,假如她户口当初迁回来,不就也可以享受这笔安置费了?三个人也能拿九百呢。她下岗在家带嘟嘟钱拿得少,被她公婆看不起呢。”王大妹替女儿错过了“发财”的机会而觉得惋惜。

“敢看不起我女儿?”老何生气地说。

“我是亲眼看见了!我和晓惠姑子公公婆婆一同住那,她婆婆给姑子公婆送冬虫夏草大补汤,正好被我们遇到,尴尬死了,随后就送些乡下糕团来给我,晓惠对我说,她差点把那些糕团扔在她婆婆脸上。这分明就是狗眼看人低!”

“还有这事,你怎不说?”

“有啥好说?我们是讲道理的人,不和他们计较。自以为多识了几个字,趾高气昂的,骨子里懂个屁?”

傍晚,许萌萌带着孩子回家。

“宝宝,今天把练习曲弹十遍。弹好才能看电视。”萌萌对儿子布置等会要完成的任务。

“嗯。”宝宝点点头。

“这才是妈妈的乖孩子。”

“妈妈!”宝宝忽然想到了什么:“如果奶奶来,也弹吗?”

萌萌叹了口气,说:“如果奶奶来,就不弹。”公公的轮休日没有规律,他们想来就来。婆婆一来,宝宝的弹琴课程就暂停。因为,一教孩子弹琴,婆婆就如鬼魅般,那偷窥的身影投射在钢琴盖的光泽里,这让萌萌总会觉得如芒刺在身。她知道婆婆这是在监督她,怕她打宝宝。她可忍受不了这种被人监督的感觉,因此只要婆婆来,她就暂停练琴。宝宝很聪明,逐渐他就找到了这个规律,只要爷爷奶奶来,他就可以放假了。

“我希望奶奶来。”宝宝高兴地脱口而出,这顿时让萌萌有些挫败感。也许在这个家只有她是反对婆婆来的?以前她和何晓毛已经达成了默契,在做家务方面,何晓毛做饭,她洗衣,搞卫生则是以值日生的形式,轮流做。现在婆婆一来就包揽了做饭,这让本来做家务就不勤快的何晓毛得到了解放。有一次,他还对萌萌说:“我妈在这里也好,我们一下班就能吃上热菜热饭。”萌萌只能装作没听见。而对于宝宝来说呢,只要婆婆来,他就俨然成了个小霸王。有时何晓毛对他做规矩,喉咙响一点,婆婆就会说:“毛毛啊,现在就一个孩子了,就不能多疼点?”宝宝慢慢就知道了,只要奶奶在,这个家他就“最大。”的确是,就连老何也要让让他。有次,宝宝玩球,挡住了老何看电视的视线,老何一着急就叫起来:“喂,小东西!闪一边去!”那腔调可能凶了点,宝宝就去婆婆那告状:“奶奶,爷爷凶我。”婆婆二话没说就走到公公那,作势要打公公的样子,还偷偷示意公公假哭,公公还真照做。婆婆就说:“宝宝,看见不?以后他还敢凶你,奶奶就打他。”宝宝就在一边朝爷爷扮着鬼脸说:“看你还敢欺负我。”弄得老何哭笑不得。

她承认婆婆对儿子和孙子是掏心肺地好。对他们的关心丝毫不亚于她这个做妻子和母亲的。婆婆似乎心甘情愿一辈子做老公,儿子和孙子的奴仆,任劳任怨,但是在这份感情里,却绝不包括她这个儿媳。婆婆做饭,从不考虑儿媳爱吃什么,婆婆洗衣服时,会把她的衣服一件件挑选出来,她私下对何晓毛解释自己为啥不洗萌萌的衣服:“婆婆洗儿媳的衣服是不作兴的。”何晓毛极其艰难地复述这句话,萌萌回答:“我从不奢望要你妈为我做什么事。”这已经从她当初做月子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

再说,她不稀罕她为她洗衣服,她还真怀疑她那传统的洗衣法,那么吝啬地用水,能不能洗干净衣服还是个问题。可是每次看到婆婆精心地挑出自己的衣服,哪怕是一只袜子,哪怕已经放在了洗衣盆,只要发现是她的,婆婆立刻就拿出来,放在一边,这个动作萌萌就有些受不了,她觉得婆婆这是在排斥自己。

于是有一天,她鼓起勇气告诉婆婆:“妈,以后,你就洗你们自己的衣服,晓毛和宝宝的衣服我会洗的。”其实,她真正想说的话是:妈,我是何晓毛的妻子,宝宝的母亲,你既然这么排斥我,那我丈夫和儿子的衣服你也不要碰。

“你洗?你天天睡那么晚,你还洗衣服?叫你洗,就是洗钱,洗衣机要用水,用电,还洗不干净!算了,不劳你了。不过我可告诉你,你一个人的衣服,就别用洗衣机了,涂点肥皂,手搓搓就可以了,毛毛赚点钱很苦的。”

萌萌直打自己的嘴巴:早知话不投机半句多,还跟这种人多说什么!

走到楼梯,已经听见婆婆的大呼小叫声:“放那里,这里!”

推开门一看,好家伙,客厅里摊了一地,尽是一个个的包裹。何晓毛叠高了椅子,婆婆就把一个包裹递给他,塞到柜子上,不断叮嘱道:“轻点,毛毛,里边有新的热水瓶。”

何晓毛放好东西,跳了下来。“妈,你们该扔得就扔,这公房比不得乡下老房子,东西一放就挤。”

“爸妈,我们回来了。”萌萌招呼道,心里想,这是干嘛?

“萌萌。”何晓毛尾随她进入房间:“告诉你一个消息。”就停在那里不说了。

萌萌奇怪,怎么没下文了?她转身奇怪地看他:“什么消息?”

何晓毛吞咽了一下口水:“我爸妈他们这几天会陆陆续续把乡下行李搬来。”

萌萌回味着他的话,心中有着强烈的不祥感:“什么意思啊?说说清楚。”

“我爸退休了。”何晓毛低声说,不敢去看妻子的表情。

这绝对是一个恐怖的消息!

萌萌完全理解了丈夫难以开口明说的话。

萌萌重重地跌落在床上,她的眼前是马桶圈上的两根毛,耳边是终日八路军扫射鬼子的机枪声,也就是说,以后她的岁月里就是每天都是这样的情景。她有些不相信地去看何晓毛,可是他的神情就已经回答了:是!

买房!吃尽了苦,买房!最终却还是摆脱不了这样的生活,她的心跌到了谷底。

“萌萌。”何晓毛走过来想安抚她。

“别碰我。”萌萌生气地嚷道。

“别这样,萌萌,不是没有办法。”何晓毛低声说:“你知道吗,我们那村子要动迁了。动迁了分了新房子,我爸妈还能不住过去?”

“真的?”这仿佛是黑暗里的一线光明,萌萌将信将疑地问。

“是的,听说很可能是按户口分房,我们三个人户口迁得及时,我家五口,到时候少说也能分两套,我会劝我妈,苦了大半辈子了,放着新房不住还和我们挤一起?”

“你妈若不肯呢?”萌萌总觉得要摆脱婆婆很难。

“不会的。哪有人放着新房不住呢?再说我也想住新房。现在新开发的房子房型不要太好,房间客厅全是明的。”何晓毛提起新房就笑了:“萌萌,你还记得我曾经对你的承诺吗?要给你买新房子,可不,新房子就来了,我们去住新房,好好装修,装修得像个豪华的宾馆,我,你,宝宝就我们三个住一起。这房子呢就出租,”

萌萌看着他,这样的情景能实现吗?

“怎么不相信我啊?现在情况特殊,我们有房子,我总不能让他们出去借房,于情于理说不过去,你说是吗?我知道你不想和我父母住一起,那机会不就来了?以后动迁了,我们有房子了,我会说服我妈和我们分开住的。”

“吃晚饭了——”婆婆走来在门上用力敲了几下。她似乎很反感小夫妻俩关起房门说话。

“萌萌,答应我,再忍忍。”何晓毛抚摩着妻子的脸说。

萌萌终于点点头:“没想到,从宝那里还真能动迁?不过万一新房分得离上海很远,我们也去住啊?”

“小傻瓜,你就不能变通吗?我们可以把房子卖了,再到上海买房子呀。”

萌萌想了想点点头。其实,她想说:“晓毛,新房旧房,只要我们三个不和你妈住一起,我就谢天谢地了。真动迁分了房,你可要想办法劝你妈住过去就是了。”

晚上,何晓惠来了。

“晓惠,今天怎么想到抱嘟嘟来?”婆婆问。

“家里有事,我不想跟着瞎忙。”

“什么事?若明呢?”

“去机场接他妹夫了。摊上个多事的妹妹,他能安生吗?”何晓惠说。“哼,所以说这人就要积德,少做缺德事,这迟早是要报应的。”

“怎么了?说清楚些呀。”婆婆历来好管闲事。

“若溪和那死鬼梁成的儿子呢,去年生了个脑瘤,差点倾家荡产,把我婆婆的房子也搭进去,也算那孩子命大福大,梁家的老太婆找上门来了,就正式办了认养手续,孩子入了梁家,带到美国去治病了,这样一来,我那姑子不就可以生二胎了?倒是巧,肚子里就有了,有了就有了呗,偏偏到马路上去做什么英雄,去救浑身不搭界的陌生人,好了,这次恐怕要把自己的命都要搭进去了,我才不管呢,我要带我们嘟嘟,嘟嘟对不?”何晓惠逗着怀里的儿子说。“这周家就是有她这扫把星,好好的日子过不长。太平没几天,又出事了。去年,妈你还记得不,闹出跳楼的事……”

“我看是你姑子命硬。”婆婆煞有介事地说:“还不如请个仙人去算算。前世什么投胎的?这一世凶兆这么多?我看你和嘟嘟远离她点,这人晦气,晦气的人,和她一起就倒霉。气场不对!”

“可不?我好好的,现在弄得下岗了。妈,我是说她恶有恶报,硬是占了娘家一套房,周家老祖宗发威了?这姓周的房子怎么变成姓刘的了?”

“也有可能。”

“姐姐,妈,你们慢聊,我给宝宝洗澡去。”萌萌实在听不下去了,简直就是一派胡言!她起身进了房间。她怎么发现这姑姐越来越俗气,越来越无知,越来越恶毒,越来越像婆婆?

“晓惠,你知道吗?我们村要动迁了。”客厅里的聊天还在继续。

“是吗?”何晓惠来劲了。

“是的,村长已经通知我们出去借房,具体方案听说下个月组织开会。那里要造什么最大的湿地公园,度假别墅,反正是个大工程,好几个村都被圈进去了。安置费是按人头算,三百元,村长说很可能以后分房也按户口。”

“周若明,我真的恨死这男人了,我说老家要拆迁把户口迁回去,他偏不肯。”何晓惠忿忿地骂丈夫:“笨男人一个。”

“就是呀,三百元一个,你们三个,一个月就是九百,天上掉下的,不拿白不拿。”

何晓惠看着母亲,心里激烈地盘算着:九百一个月,一年就是一万多元,还有,说不定还能分到一套房子?这样一来,自己在婆家损失的那套被姑子占去的房子不就得到弥补了?这样自己的心理不就平衡了?想到这里,她再也坐不下去了,“妈,我回去了,我想办法迁户口。”

“我听村长说户口冻结了。”

“妈,你不暗世面,当初我这农户口进不了市区,还不是迁了?现在只要有。。。。。。”她做了数钞票的动作。“我会想办法的。”

“好,那就抓紧时间。”

*********

拿着简单的行李,刘吉强就开始拨打妻子的手机,可是显示关机。他不免有些失望。那些和他一起下飞机的人都扛着大包小包的,然后在亲人们的簇拥下从他身边离去。

“姐姐,我给你带了美国的化妆品,妈,我给你带了美国的保健品。。。。。。”走过的人喜悦的声音传来。

他却没有给任何人带礼物。他清楚,他带去的钱已经所剩无几。出于傲气,他在美国拒绝了梁母在经济上的资助。他觉得他们已经接受梁母的太多。他唯一带回的礼物是那每天跟踪念念拍照的旧相机。但他知道,这对若溪来说是世界上最珍贵的礼物。可是为什么她还没来?他回国前给她打过电话,她说她要来接他。他说,你要当心身体,她说,她不是纸做的,离生还要一个多月呢。再说,她会打车过来。于是他就不再坚持了。再说,他也很想念她,他想下飞机以后第一眼就能看见她。记得挂电话的时候,她还叫住他:“吉强!”

“什么?”

她顿了顿,似乎有些害羞地说:“等你下飞机,我有一句话要告诉你。”

他笑了。他的若溪似乎越来越浪漫了。什么话?一定是一句极其美好的话,那就等着吧!

看看时间,飞机已经晚到一个小时了,若溪怎么还没来?他不知怎么就心跳起来。为什么打家里的电话,没人接,打丈母娘的电话,以及周若明家的电话都没人接?

“吉强!快,我借了车,在停车场呢。”熟悉的声音朝他大喊。

“若明哥。”

“快,我们去医院,若溪早产了。”

“什么?”刘吉强站住:“怎么回事?”他隐隐觉得一种不祥感。

“我也不清楚,是我爸嘱咐我快来接你,我妹接你的路上发生了一些事。”周若明说着朝前开路。

“哥,告诉我,到底什么事?”刘吉强越来越担心了。

“若溪为救一个孩子,跌倒了,就送去医院了。”

“什么时候的事?”刘吉强近乎咆哮的问。

“傍晚的事了,我也不清楚,下班回来爸就这么说了。。。。。。吉强!”他追上去,刘吉强已然发疯般朝停车场狂奔。

************

医院里,急救室里突然传来微弱的婴儿啼哭声,虽然是短暂的一刹那,却让老周夫妇不约而同站起来朝门口奔去。

门开了,一个小护士走出来:“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你女儿剖腹产了个女孩,四斤九两,送去暖箱观察了。”

“大人呢?”盛校长追着问。

“还在抢救。”说完,门再度关上了。

盛校长直觉得腿有些发软,也许是刚刚为女儿输了00cc的血.老周扶住她。为了转移她过度的焦虑,他说“我们去看看孩子吧。”

盛校长点点头。

隔着那扇门,只听见里边有护士再叫:“通知血库,再送1000,不,1500cc血来,快!”

若溪的情况一定很糟,刚才连带自己的血,她已经被输了1400cc血了,那么瘦弱的一个人身体里,一下子要输进那么多血,盛校长的心都要碎了。

隔着两道玻璃,那个暖箱里,若隐若现躺着个小小的人,那就是外孙女。盛校长的泪淌了出来,心疼心碎。心疼的是那小小的人一出生就被送进了暖箱,甚至都来不及让这个外婆抱一抱,心碎的是自己的女儿还生死未卜。

“老盛,我看你还是去坐下休息一会,你这样不行,还刚刚输过血。”老周说。“女儿不会有事的,我打听过了,给女儿做手术的是医院的骨干,人称一把刀,技术很过硬,他既然答应你母子共保,就不会有事。”

盛校长点点头,老夫妻两互相搀扶着回到女儿的急救室外。

“您好,您就是我儿子恩人的母亲,终于找到你们了。”一个女人带着一行人迎面走来,原来正是刚刚若溪救下的那个孩子的母亲。她感激涕零地握住盛校长的手说。“阿姨,谢谢你们,你女儿情况怎样啊?喔,我带来了电视台的记者,他们想采访您一下。”那女子说。

盛校长抽出手朝他们摆摆,却无力多说一个字。

“让我老伴安静一会,我女儿还在抢救中,以后再说吧。”在老周的劝解下,他们总算离去。

窗外早已夜幕降临,那急救室的门却还是紧紧关闭着。

走廊的尽头,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那脚步声走到他们跟前停住。是刘吉强,后边跟着周若明。

刘吉强屏住呼吸,他不敢多问,就那么直直地站着,期待着老人先说话。

“爸,妈,若溪怎么了?”还是周若明憋不住问道。

“你妹妹还在抢救。吉强,你去看看孩子吧,在三楼的观察室里。”老周说道。

刘吉强摇摇头,转身走到急救室外,就靠着门站住,两只拳头紧紧握住,像是在极力克制住自己,不去砸那两扇紧紧关闭的门。

“是个女孩。”盛校长说道,声音低沉。

刘吉强却纹丝不动。是的,他离开美国时,那时若溪的肚子还不是很明显,他就想等到回国,说不定肚子已经很大了,他何尝不期待这个孩子的出生。他和若溪决定生下这个孩子,办完念念的认养手续,就去办了准生证,即刻就打了电话去青海。他母亲乐得。她在电话里连连说:“若溪几月生?我会提前来上海伺候她坐月子。”听着母亲喜悦的声音,他那颗心也就放下了。他想,也许孩子是他们经历了那么多苦难的终结!念念的病也逐渐恢复,孩子的出生,不就代表着全新的生活开始了,一切苦难都已过去了。可今,他却等来了这个消息?他甚至开始恨那个小小的生命。如果不是她的存在,她母亲何至于现在还躺在手术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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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家)

早上,薇薇起床,忽然胃里一阵呕心,泛起一阵酸,她急忙捂着嘴巴去盥洗室,“呕,呕!”的干呕声,传到了隔壁林医生的房间。她“修”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推推还在睡梦里的老许:“听见不?”

“听见什么?”老许嘟哝着问。

“你要做爷爷了。”林医生说完下床胡乱地穿拖鞋,一只是男式,一只是女式,她也不管了,走到盥洗室外:“薇薇,你怎样啊?”

许重重也被惊动了,走出来:“怎么了?老清早起来呕吐,昨晚是否吃坏了肚子?”

薇薇可能终于呕干净了,煞白着脸走了出来。

“来来来,簌簌口。”林医生已经取来了漱口水。

“谢谢妈。”薇薇刚喝进一口,又是一阵恶心,返身就去马桶边呕,呕得眼泪都出来了。

“妈,是不是胃肠感冒了,你有什么药?”许重重跟进去在薇薇背上轻拍。

“不能乱吃药。”林医生说,口气却是喜滋滋的。

小两口愕然。

“呵呵,这是正常的,乱吃药对胎儿不好。”

“胎儿?”两个人对视,即刻明白了怎么回事,薇薇的脸顿时红透了。

“妈,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假的,还要问我?你们自己心里最清楚。”林医生嗔怪道。

薇薇羞得无地自容。

他们可不想这么快就要孩子。所以他们一直是体外射.精的方式避孕。在几个月前的一天,他们接了一笔大生意,两个人都兴奋得不得了。兴奋需要做一些事宣泄一下,否则兴奋劲可能在这个晚上让他们失眠。于是他们决定做.爱,狠狠地做。

当他*****深处,就如往常一般,也许每个年轻男子都喜欢在这事上鼓吹自己的万能。他说,他收放自如,是男人中的高手。薇薇一直想杀杀他的傲气,这天就产生了恶作剧的心理,在那一个时刻到来的时候,她居然紧紧夹住自己的**,双手狠力箍住他的腰,“快,放开我!”他急得低吼。她却“咯咯咯”地笑。在她得意的笑声里,他整个扑倒在她的胸口,喘着气说:“你存心害我,假如你怀上孩子,别怪我。”

顿时,她紧张起来:“不会吧,就这么一次会怀上?我可不想这么早就做妈妈。我要赚好多好多钱,就坐在人民币上生宝宝。”

后来,她的例假准时报到。他们就有了侥幸心理。同时,许重重也尝到了爱的真正滋味。越来越喜欢男人和女人做.爱最经典的方式——直接在女人的身体里倾泻满腔的爱,于是有了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

回到房间里,因为呕吐,薇薇觉得有些虚脱,躺在床上起不来。

许重重心疼地为她按摩。

林医生做了早餐端进来:“薇薇,你行不?我告诉你,为了孩子,就是胃口再不好,也要吃。哪怕是吃了呕,也得吃,能吃多少就吃多少,我当初怀他们姐弟时候,也是呕得不成样。”

重重扶着薇薇起身,拿了大靠垫靠住。

“妈,你能不能轻点,你这样大声,爸会听见的。”薇薇低声说道。

“呵呵,你们早就办了结婚登记,只差仪式了,光明正大的怀孕,怕什么羞啊?”林医生正色道:“你们天天早出晚归的,你们去新房看了吗?我都给你们布置好了,床上的被褥是大红色的,从宝人讲究喜气。重重啊,你要抓紧时间去看看薇薇妈妈,把婚期定下来。你们就告诉你妈,你怀孩子了,还怕你妈不同意?”林医生想想真是好笑,当初自己女儿也是以孩子来挟持自己,没想到今天反过来教唆自己儿子儿媳用这样的手法。

重重看看薇薇。

“妈,我非得生下这个孩子吗?”薇薇低声问着,眼睛却不敢看婆婆。

“什么?你别告诉我,不要这孩子?你们要尊重生命!”林医生语气缓了缓说道:“我看,这孩子一点也不影响你们。公司又不远,你最多每天步行去上班。中午饭我给你送来。晚上累了喊辆出租回家,那摩托车是不能坐了。早点结婚也不影响你穿婚纱。你们把孩子生下来,我给你们带,还要怎样?除了喂奶,其它时间和我一起睡。薇薇啊,钱是赚不完的。就听妈的话,早生儿子早得福,当然生女儿也一样,我可申明,我和你爸都不是重男轻女的人,男孩女孩无所谓的。”

薇薇似乎被说动了,去看重重。

重重说:“好,反正是人生的一大任务?早点完成也好,那就听我妈的话。”

薇薇终于点点头。

“那就好,乖。”林医生看见儿媳点头如释重负。“那就尽快回上海,好好对你妈说说,说不定你妈就等你回去呢。重重,妈告诉你,你陪着薇薇回去,她妈再说什么难听的话,你都不能顶嘴,伸手不打笑脸人,听见不?”

“嗯。”重重点点头。“那咱们明天就去上海。”

老许下班回家,一脸的沮丧样:“倒霉。”

“怎么了?”林医生哼着黄梅调,因为知道儿媳怀孕之后,她心情特别轻松。她正洗了水果切块,准备给儿媳榨汁喝,多喝果汁补充维生素C,对胎儿发育是有好处的。

“今天我就发现有人一直跟着我,我想光天化日之下不会有什么事的,结果走到街头,有个新疆小伙,看着还很帅的,拦住我问路,等他走远了,我才发现我的钱包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啊,你也太不小心了,连小孩都知道不认识的人少搭话。”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小伙子和人联合作祟,也可能是我放哪记不得了?”

“你那钱夹里多少钱?”

“钱是没多少,就是身份证和工作证都在里边,掉了补证烦。”

“啊?老许啊,你可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林医生责怪道。“我要重新做房产证就需要身份证。”

“不就加个名字进去,何必要我的身份证,上次不是给过了。”

“你以为这么简单?做房产证很烦的,原先那个要注销,注销之后重新做。我前些日子忙,想明天去办呢,你倒好,把身份证丢了。”

“那就干脆不要把我做进去,就做他们小夫妻的。”

“那可不行,虽然已经答应把薇薇名字加进去了,但是还是要防一防,多加一个名字就是对以后儿子利益的保障。”

“就你想得多,我明天去办公室找找,说不定掉办公室了。”

“我看是多半找不着了,你明天就去补办身份证,哎,你这人,说你你还不接受,你就是个多事的人。就要做爷爷的人了,还要我操心。告诉你,如果他们问起房产证的事,就说等你身份证办好立马去办。”林医生摇摇头按响了榨汁机。

(医院里)

急救室的门终于开了。

医生拖着沉重而缓慢的步子走出来,头发已经完全汗湿了。

老周夫妇,刘吉强,周若明齐刷刷站在他面前,但是却谁都没有勇气开口去问。

医生指指身后:“还在昏迷中,但已经脱离危险了。哎——”说完,他长长地松了口气,用手去捶打自己的脖子。

那四个人一样的反应:“若溪——”这么叫着要冲进去,护士却已经把若溪推了出来。

脸色如纸一般的苍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插着针管的手更加瘦削纤细了。刘吉强的心疼得无与伦比。眼泪就如决了堤的河,滴答滴答全部落在了她的手指上。

护士说:“这是我们王医生动过的最难的一次手术。真是惊心动魄啊,大出血,完全可以摘除子宫,可是这么年轻,让人不忍心啊,一边输血,一边修复。”

“谢谢你们。”盛校长含着热泪说道。

“可能还要昏迷一些时间,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哎,我� �也该休息了,一个手术动了几小时,累啊......”

病房内,刘吉强握着妻子的手,那手只有微弱的温度,他把她紧紧握住,想要温暖她。他就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从现在开始,他一刻都不想离开她,他这苦难的妻子啊。他要守候着她,一直等到她醒来,然后就问她,你不是说,等我回来,有一句话要告诉我吗?那到底是什么话?

盛校长朝丈夫和儿子示意,就让吉强陪着女儿,不要再去打扰他们了。那个医生,还没感谢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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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石库门房子)

薇薇敲了敲自家的门。

“谁呀?”母亲咳嗽的声音。

“妈,是我。”听见母亲那带着痰咳嗽,薇薇知道母亲支气管炎又犯了,一犯病就日夜地咳。

“你还回来干嘛?”母亲很悲愤的声音:“你还记得我这个妈?你气死我才开心呢。”

“妈,你别这样吗?”薇薇带着哭腔问。

重重拍拍她,去敲门:“妈妈,开门,我是你的女婿。”

这时候姚家的邻居们三三两两朝这里靠近。

重重说道:“妈,不要难为薇薇,都是我不好,我来请罪。”

门开了,姚母怒容满面:“还不快给我进来,是不是要整条弄堂都知道你们偷了户口本私奔的事。”说着抓住女儿的衣服就往里扯,薇薇怕母亲将重重拒之门外,伸手拽了他的衣角一同走了进去。

姚母上下打量重重,心中暗叹:怪不得把这丫头迷得,原来还真是一表人才。

重重将礼品放在桌上,是冬虫夏草。一看就知道是自己女儿的主意,她这支气管炎就要吃冬虫夏草,就是一直舍不得买,好的冬虫夏草要几千元呢。

“哼,你来干什么?你不是说,你会买了别墅来的吗?我可等着你的别墅呢。”姚母冷哼。

这的确是自己上次发出的狠话,重重不免有些尴尬。无言以对。

“妈,别墅迟早就会有的。不过现在我们打算先结婚。”

“结婚,结在哪里?”

“他们家买了一套房子,还把我名字写在房产证上呢。我想带你去看看,都装修好了,我公公婆婆对我可好了。”

“是吗?”姚母将信将疑:“他家买房房产证上写了你的名字?拿来。”她伸出一只手:“给我看看,耳听是虚,眼见为真。”

“喔,我爸身份证丢了,等补办好,就去做房产证。”重重解释道。

“能够写上你的名字,也算是对你不薄了。我能说啥?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姚母长叹一声说道。

“妈,你是说,你同意了?”薇薇惊喜地说。

“我能不同意吗?”姚母说:“你什么事做不出来?连户口本都敢偷,还私奔!”

“妈,你能不能说得好听点,这叫婚姻自由,什么叫私奔?”薇薇觉得母亲的话太刺耳了。

“婚姻自由,那你今天还回来干嘛?”姚母脸色一变喝道。

许重重见状急忙在桌子底下用脚踢薇薇,示意今天来的目的,你千万别惹火了老祖宗!

薇薇顿时口气缓了下来:“妈,跟我们去从宝,看看我们的新房,和我公公婆婆一起吃顿饭把婚期定下来,如何?”

“我是不是就是被他们乡下人牵着鼻子走了?我听着怎么就没一点主动权了?什么都是设好的陷阱就让我钻?好似我女儿很不值钱,白送了是不?不去,我是不会去的。”

“妈,我求你。”

姚母板着脸不说话。

薇薇有些失去耐心了:“重重,我们走,我们今天来,就是亏钱,有一笔生意正等着我谈呢,别在这里浪费钱了,妈,我再问你一句,你跟着去不去?就说句话吧,你不去我照样下个月举行婚礼,因为我肚子里有孩子了。”

许重重还真是开眼了,哪有这样跟母亲说话的女儿?哪有这样的口气去求人?

“你?你真不知害臊,你气死我了。”姚母气得直翻白眼。

“重重,我们走。”薇薇起身拉重重。

“等等,我不要换件衣服?穿着家居服不要被乡下人笑话啊!”姚母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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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美国)

“您最近气色不错啊。”海伦为梁母端来一杯奶咖,说道。

梁母微笑着点头。是的,半年前她还是一个活在悲伤里痛不欲生的女人,可是自从知道了念念的存在,她就仿佛换了一个人。她已经公开申明与梁红断绝母女关系。并将女婿钱松逐出了梁家。

不是她绝情,而是女儿女婿实在是伤天害理。那年若溪被他们拒之门外,可苦了他们母子,也苦了他们老梁夫妇。如果丈夫知道儿子留下了血脉,他一定会有求生的欲望,不会拒绝求医,放弃生命的。她很怀疑,这一切就是钱松故意所为。

这些年,她早就清楚了女婿钱松的为人。他就是一心要霸占梁家的财产。可是钱红呢,就是个没脑子的人,她多次提醒女儿,钱松图谋不轨,多次私吞营业款,可是钱红似乎被钱松灌了迷魂汤,处处维护钱松。她那时也没有精力和钱松较真。

没想到回国后,发现了周若溪生下念念一事,可气的是,居然一切都是钱红夫妇在使坏。他们差点让给梁家断送了血脉。他们就是要侵吞梁家的财产。否则不会拦着周若溪不见自己的。

原本是气急赶走了女儿,回到美国才知道,趁她回国之际,钱松居然大肆贪污,他真的以为梁家没人了吗?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索性将他们夫妇彻底赶出梁家。她也要女儿彻底看清楚钱松的真正面目。

“海伦,我想修改遗嘱。”梁太太喝了一口咖啡说道。海伦是她多年的助理,她什么都和她商量。“岁月不饶人,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就走了,到那时候,我的念念怎么办,所以乘我脑子清醒的时候,我想把遗嘱改了,我要让我孙子来继承遗产。”

“夫人,那么梁红小姐呢?”

梁太太沉默了下来。半晌,她说道:“她是被钱松迷昏了眼,她太对不住她死去的弟弟了,我叫她去弟弟坟墓前认个错,可是她去了吗?你说叫我怎么原谅她?我现在就在想要不要取消她的继承权。哎!”

“夫人,念念少爷课上好了。”女佣进来说。身后跟着家庭教师,这是她特地为孙子请的华裔教师,为孩子补英语。

“我孙子怎样啊?”

“他真是个聪明的孩子。什么东西一教就会。”家庭教师由衷地赞扬。

梁母听见别人夸孙子就开心得不得了:“是吗,看来是像他父亲。”

“可是,夫人,他情绪不好。”家庭教师担忧地说道。

“喔,我去看看。”她的心又随之一沉。

走进书房,“念念!”梁母亲切地呼唤着。窗帘动了,可是孩子却不回答。

“你跟奶奶捉迷藏吗?”梁母说着去掀开窗帘,却怔住了,念念满脸的泪,手里抓着那张照片,上边正是他和周若溪以及刘吉强的合影照。三个人很亲昵地依偎在一起。

“奶奶,我要爸爸,我要妈妈,我梦见我妈妈摔跤了,她想我,呜呜呜。”孩子伤心地哭了起来。

“我的孙子,难道有奶奶不够吗?”梁母心疼地擦去孙子的泪,把他拥抱进怀。

“不够,奶奶,我还要我爸爸妈妈,是他们不要我了吗?”他抽泣着问。

看着孙子那双泪汪汪的眼睛,梁母不忍心去欺骗他,“念念,你就陪奶奶三年,三年后,你还没忘记他们,奶奶答应送你回国。”

“不要,我要回家,我想爸爸妈妈,想外婆外公了。”

“可是,如果我送你回家,奶奶会想你的,你就让奶奶伤心吗?”

“我带你回去,奶奶和念念睡一张床。”

梁母无言以对,内心感动又难受,难道自己做错了吗?

“夫人,不要把孩子关在家里,可以带去儿童乐园玩玩,这样可能会让他快乐。”海伦出主意道。

“嗯,明天我要去巡查连锁店,这样吧,你来安排一下,你就带他去迪士尼乐园玩吧,记住要带好孩子。让他玩得开心点。”

“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