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想不到蔺夫人居然对此事如此执着和决绝。”林月溪知晓蔺夫人出了名的固执,只是料不到她会将话说到这个份上,看向蔺珂的眸光不由自标添染了些许同怜和难过,“我看这件事情没那么容易结束,你要小心应付才是,否则届时蔺夫人和你哥哥拿捏到什么迫你就范,事情可就麻烦了。”
蔺珂又何尝不知?只不过她想得清静是且清静,太多的纷扰与聒噪会打乱她的处事节奏。“我心里有数,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人牵着鼻子走,就算是大娘和哥哥也不行。”如此一说,心头便有了计划。
“你呀,别将什么都一个人扛着,咱们是好姐妹,云灏也从未将你当外人,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帮忙的,一定要即时开口。”
她还说些什么关于女子婚事在乎父母做主媒妁之言,皆因她是蔺家的女儿,如果父母皆亡,能替她做主的只有蔺大夫人,要让她小心此事才行。
“我会的。”蔺珂微微掀唇,浅薄的弧度若一线红月,引人目色难移。“好了,今日主要是来恭喜你和云灏大婚,我也该回府去了。”
“你不与蔺公子一起走么?”
蔺珂欲以发笑,不言不语的看着林月溪,须臾间,林月溪已会意了蔺珂沉默的用意。她到是忘了蔺珂的哥哥蔺祖荫是个何等人物了,他在城里向来游手好闲,仗着家产耀武扬威,更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酒色财气无一不沾,乃是丰淮城出了名的浪荡公子。再说今日前来贺喜,有酒有肉有歌舞,他岂会轻易舍得离开?
“听说蔺夫人还有管束人,今日他可是正大光明的放肆,的确不会轻易罢休。”林月溪捋袖掩嘴一笑,道:“那你回去小心些,等我有空与云灏同去尼庵探你。”又唤,“青音,你进来。”
“何事唤我,小姐?”青音迈进门槛,讨巧的看着两位小姐。
林月溪说:“替我送珂儿出去,——对了,珂儿,带些喜饼之类的佳果回去吧,供给你娘,让她知道我这半个女儿今生已有人相伴,让她保佑你也赶紧找到如意郎君。”
“就你心思谨慎,多管闲事。”撂下这么句话,蔺珂嗔笑着与青音出了门。
此时屋檐下的灯笼红光闪闪,放眼看去轻盈如同一条弯延的红色丝带。空气里弥漫着浓淡的酒香,起伏不断的在夜下徜徉。丝竹之声不绝于耳,谈话声、欢笑声,一浪又一浪的在府中回响。这是属于月溪和云灏的喜悦,蔺珂真心的替两人高兴。
转过墙角处,青音说:“蔺小姐,你等等,奴婢这就去拿小姐吩咐的佳果,很快就回来。”
蔺珂本想说不必麻烦,可青音已小跑着穿过花径离开,只得无奈的掩唇收声。她记得青音是月溪十岁那年病重过后她爹爹花钱特地买来服侍她的体贴身侍婢,那时青音才六岁。月溪将她带到自己跟前时,她还很害怕的躲在月溪身后,且站出来一看身子又瘦又小,按照云灏的话,风大了都不敢带她出门,害怕被风刮跑了,损失了林父的银子。
那成想现在是越来越机灵,照顾月溪是照顾得得心应手,性子也愈发开朗活泼,常常逗得大家大笑不已。
回想到从前,蔺珂忍不住微笑起来,唇边的那抹笑意,宛如一片初绽的花瓣浮在上面,盈盈柔柔,惟美至极。斜身靠近廊椅,单手撑下栏杆向下看去,栏下是一片淡黄色的碎花,在灯光薄晕下变得了嫣红色,很是妖娆却不失雅丽。看着看着,竟在不知不觉间失了神。
有一道凌厉锐冷的目光停留在蔺珂身上,他看着那一袭浅蓝色身影伫立在屋檐下,略微倾身俯视栏下碎花,玉眸澄清如水,就若此刻上天那轮畅游在银河里的月光,缓缓的流淌了一整院温馨和浪漫。宇眉见的那粒朱砂,更似一点冶丽的梅红,深深的烙在他的心坎之上。
有个侍婢捧着一包袱匆匆跑来,仿佛顿时惊醒了她,将这一院的宁静荡起层层水纹。那侍婢说:“蔺小姐,好了,咱们走吧。”
蔺珂点头一笑,和侍婢一起移步离开。男子从暗影中走出来,薄淡的月光泄了他一身说不出的气度俨然,清冽的狭目透着死寂一般的深沉,几乎闻不见的叹息声中又溢着令人感伤的寂寥与冷漠。墨瀑一般的丝用青色缎子束缚,与风飘扬间,飞惮缕缕优雅和贵气。
“你可识得她?她乃是丰淮城另一大家的二小姐蔺珂,据说这两年上蔺府提亲的人都踩破门槛了,那蔺夫人还没曾得一满意的,你要不要去碰碰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