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可以拿来得意么?蔺珂在心下问了这么一句。再瞧凤欣儿信心满满的忧伤表情,让她觉得所有的错都是她自己的。她不该出现在祁煜面前,不该和他相遇相见,不该和他两情相悦。“有多少人会像娘娘这样阻碍我呆在王爷身边呢?我没有像娘娘那样的雄心,甚至连白头到老都是奢望,这样也不行吗?”
蔺珂的话让凤欣儿心生疑惑,可这份疑惑较之她听完蔺珂的话后产生的妒忌之心显得很是单薄,所以很快就如过眼云烟。“你不能怪本宫,也不能怪那些阻碍你们的人,只是王爷的存在是必然的,然而你在他身边则是个错误,你会影响到王爷的未来。”
什么错误,什么会影响到祁煜的未来,不过是都是凤欣儿一句话,‘我就是不准你留在王爷身边。’“如果我不听娘娘的话离开王爷呢?”
女子淡淡的表情凝重非常,这说明她不是在开玩笑,甚至是谁都不能动摇她的决心。凤欣儿缓缓的站了起来,觑下视线,仿佛耀过山顶阳光的牡丹鄙夷着山脚处盛开的幽兰,“那你会后悔没听本宫的话,反悔到在佛云塔就该被火烧死,否则也不会像那时那般痛不欲生。”
她能看到她的未来么?她留在祁煜身边的未来就是如此的悲怆么?她想不通为何她简单的心意会如何演变成那样严重,这真的让她感觉自己的回应俨然一场没有结局的荒唐。
凤欣儿已经走了,临行前用眼角斜视的那抹余光让她浑身一片寒凉。将眸光轻轻的移向窗外,天空碧蓝,宛若清洗过。偶尔随风掠来一片纱云,飘飘荡荡,就若她此刻的内心。
好想看到祁煜,好想看到他。
没有由来的思念,宛如春夜里滋长的花藤,快速蔓延纠缠住她的整个心。起身冲出房间,冲下楼时撞到了小厮手里的点心拖盘,小厮还来不及说道两句,蔺珂已冲出了松涛楼。
祁煜这会儿应该在哪儿呢?会在王府里么?蔺珂疯了一样在大街上朝着奕亲王府的方向奔跑着,她一心只想看到他,就若她只是很单纯的想留在祁煜的身边一样。不论他是奕亲王祁煜还是熙月王朝的皇帝祁煜,她都是想呆在他身边而已。
为什么不行呢?留在他身边本已是她今生的奢侈,为什么还有人给她阻碍?她凤欣儿付出的是感情,难道她蔺珂付出的感情就不是感情了么?她爱祁煜,不论祁煜曾经对她做过什么,如何如何的残忍相待,他们之间的债已经扯清了,剩下的她只是想和他在一起,直到她的那一天突然毒发那一刻。
赫然间,人群里出现一抹熟悉如刻在脑海里的身影。他就在她的前面,可是她追着他,他却亦在大步前去,大步的消逝在街头转角。就如会消逝在她蔺珂的生命里一样消失了。
泪水顿时俨若珠落玉盘,砸在街面上,砸在喧嚣的人海里,谁也听不到声,只有她的耳边响起如雷响。缓了的脚子更加紧了,跄踉之下险些摔倒,整理好步调泪如雨下的追到街头转角。转角处人很多,可却没有一个是她想见的那个人,没有一个是她此时此刻想见的人。
不时有人回头,看着那个美得如天仙的女子潸然泪落在置身大街上,好奇的看着,疑惑的看着。
蔺珂的视线缓缓在人群里掠过,她留意了每个进入视线的人,很快又忘记了每个进入视线的人。心被拧着被揪着,失落的垂下眼帘,心碎的呢喃着一个名字,“祁煜,祁煜,祁煜。”捂着抽痛的胸口,蔺珂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了一样。
她确定自己看到祁煜了,她不会认错祁煜。他已不再奕亲王府,她再去变得毫无意义。如今也不在她的视线里。缓缓回转身子,单薄一身伫立在人群中显得那样格格不入,犹如一朵被雪霜掩盖的白花。
“珂儿……。”
一声坚信的呼喊,引得蔺珂倏然摇身,两抹惊愕的身影都赫然撞进彼此的瞳孔里。
祁煜从一侧出来,自从拐过这个街角后,他总是心系系的,总感觉不安得很。而这种不安恰恰是只有蔺珂能带给他。未谈完正事,他就迫不及待的冲出街外,他真的看到人群里的一抹身影,落寞悲伤的站在那里,让他心疼,让他难过。
真的是祁煜,真的是他出现了。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俊逸的模样,蔺珂心上喜悦,心下却在滴血。这一切都是真的吗?他终于看到的是她蔺珂而非凤欣儿,而她却不能和他平静的一辈子。主持师傅说她罪孽深重,难道她的劫数还没有完结吗?
她站在原地,祁煜由缓至急而去拥着她入怀,想用力却害怕把她碰碎了。
就这样抱着我祁煜,蔺珂如是想着,给我留在你身边的勇气,给我面对一切的勇气。回抱着他,蔺珂的抽泣声似永不休止。
“珂儿,你是来找我的对不对,我都感觉到了。”
靠着他的胸膛,蔺珂用力的点着头。
捧着她被泪花的颜颊,祁煜温柔的目光映在她的视线里,“哭什么,这叫身无彩凤双飞冀,心有灵犀一点通。”
蔺珂又是笑又是落泪,祁煜继续轻声说:“瞧你,美人就是美人,哭花了脸还有那么多人看。”
他居然似个浪子般调戏她,蔺珂嗔怒的拍打着祁煜的胸口,随即又靠了上去,“祁煜,带走我吧,我想去个没人打扰的地方和你在一起。”那里没有人会打扰,会把他们分开,也会让时间暂时定格,自欺般让时间永恒。
“好。”祁煜毫无疑问的答应,随即解下披衣披在蔺珂身上,拥着她挤身进了人群,仿佛走去的方同是天涯海角。
宽敞的街道左边,乃是一间上等茶楼。此时茶楼的三层雅间窗口,有两双眼睛各怀心思的望着楼下那相拥的两人渐渐远走的背影。一双若有所思透着揣测和担心,那是欧阳静的;一双则满眼溢着错愕与难以置信,那是逍遥楼楼主沈绥湫的。
“她是谁?”沈绥湫低着声音问。
欧阳静并未感觉到不妥,直觉着沈绥湫此行为密,低着细声是为安全着想。“她是王爷的爱妾,珂夫人。”
“珂夫人。”沈绥湫细声默念了一遍,那个映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的身影,居然是奕亲王的侍妾?“在下倒是认识一位女子,生得与珂夫人有几分相似。”
“哦。”他认为蔺珂的美貌世间无二,与她相似倒是难得,故尔起了几分兴趣,转过头来,“不知楼主所识的那个女子现在在哪儿?”
“她叫梅儿,乃是江湖上圣手鬼医的惟一女弟子,也是我心仪已久的人。”沈绥湫轻轻的说完话,瞥眼间便见欧阳静闻声后含笑的脸逐渐的冰凝严肃下来。
欧阳静感受到一股不寻常的危险,未来的路多灾多难。复有将视线移至窗外,视线里却不再有祁煜与蔺珂相拥的人影了。只有人来过往,如浮云般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