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没事了,你下去吧。”挥手示意小厮落去。
蔺珂取下斗篷,看着青音微微皱起的眉头,落坐在软凳上轻轻的笑道:“自然都将孩子们带去了,孩子调皮,留在这里她岂能放心?”
青音为蔺珂倒着茶,边沏边说:“奴婢还是去找找吧,这儿离绸缎庄不远,奴婢去那儿看看。”
“也好,若是不在你便回来。”微微抬头,笑看着青音说。
“嗯。”搁下茶具,青音说:“那奴婢去去就来,二小姐等等呀。”
点点头,目送青音拉开门又关上门。桌台上有几盘点心,看样子是孩子们吃过的,蔺珂捡起一块来尝,怪道吃点心都要来松涛楼,这点心的确令人回味无穷。脑海里突想到那次她带瑾儿来吃点心,结果无钱付帐遇到祁煜的事,忍不住唇角带着丝丝甜意上扬。
回想得有些出神,以至于有人推开房门将她惊了一跳,侧眸间瞧到一容貌清秀的女子出现在门口朝她略略的躬身一礼,“珂夫人,我家主人有请到雅间一叙。”
蔺珂有些滞神,她疑惑的看着那小女子,细想她丰淮城识人不多,又认识谁家主人?在见这小女子,蔺珂感到一丝眼熟,却硬是记不得在何处见过。“敢问令主人是……?”
那小女子道:“就是与珂夫人在佛云塔相见的那位。”
凤欣儿!心下一咯噔,蔺珂忍不住沉沉的叹了口气,继续吃着手里的点心,“请姑娘回去告诉她,蔺珂一介庶民,上次已冒犯了贵人,万不敢在造次,请恕罪。”
“夫人,奴婢不敢抗命,请珂夫人您不要难为奴婢。”
那小女子虽举止卑微,但言词威棣透着让她非去不可的道理。看来那凤欣儿也是真的想见她,可是再见她做什么呢?她就离开丰淮城回京,莫不是还有什么需要交待她的?可是,她们之间有这必要么?没有!
“姑娘又何尝不是在难为我?请便吧。”
那小女子又无语的站了一会儿,许是见蔺珂执意,方转身离去。可她还不曾细忆凤欣儿再找她到底何故,门口又再出现了人。这回当她抬眸间看到不止先前传话的小女子,还有凤欣儿本人。
蔺珂有些意外,她就真的那么想再见她吗?“皇后娘娘。”
凤欣儿不冷不热的笑了笑,一抬手示意奴婢守在门口,迈进门槛,那奴婢便懂事的将门扣上了。“你是害怕本宫再加害于你么?”
她承认她曾经有意加害她了,而且还是如此轻易的坦言。蔺珂坐在原处,视线一直随着凤欣儿转,直到她坐在自己对面,才启声开口,“听说皇后娘娘就要离开丰淮城了。”
她答非所问。凤欣儿目不转睛的看着蔺珂,她的身上因为祁煜的保护,除了头发外没受到任何伤害,当是如此就足以让她的心犹如锤子狠划。但见她头发受伤,可依然不影响她的绝世之姿,遗世之容。蔺珂就是蔺珂,她有足够的本事引得任何男人为她抛身弃义,哪怕那人是祁煜,亦是不例外。
“你是不是觉得本宫离开了丰淮城,你就会安生了?”她觉得蔺珂话里的用意很可笑,更以为从她平静的姿态中看到一丝一缕那样的期待。
她的轻蔑深深的被她看在眼里,佛云塔那次她不光是想让自己死心,更是想让自己死罢。“怎么会呢?娘娘神通广大,知道蔺珂在丰淮城的任何动静,您远在皇宫都能置蔺珂于死地,相信只要我活着,您就不会让我安生的。”
“呵呵,没想到珂夫人现在说话这么直接了。”凤欣儿微微的笑着,眼里迸发的地是无休止的厌恶和嫌弃。“当日在佛云塔你真的要是死了就好了,可是煜居然不顾自身安危冲进浓烟密封的塔中救你,要知道在他冲进佛云塔那一刻,就注定我们俩只能有一人活着。那夜蓉儿派刺客去萧府刺杀你,可惜被王爷安排的青衣护卫所阻,若非不然,你必活不到现在。”
月溪有一次告诉她说有一晚府里闹贼,虽有想过萧府怎会闹贼,却不曾细想。原来事实竟是如此,“我们非得有人必死么?我只是想陪在祁煜身边而已,如此而已,就真的那么碍你的眼么?”
“呵呵——。”凤欣儿笑了,她笑蔺珂的傻,笑蔺珂的笨,“你是不是忘了祁煜是什么人了吧,他是要执掌熙月王朝整座江山的人,到时候后宫佳人无数,你又不曾在皇宫里生活过。届时你要忍受的痛苦会比死了更难受。”
“那你呢?”蔺珂反问,“那你呢?你又为何可以留在他身边?”
“我当然可以。”凤欣儿依旧那么自信,“我懂得宫中生存之道,而你不懂,可是你的存在对于我或是对于将来其他嫔妾都是个危险,所以你必须死。”
“如果我什么都不介意呢?这样也不能呆在他身边么?”
凤欣儿闻言,心崩得更紧了。她没想到蔺珂会为祁煜做到这种地步,放弃自己的一切,包括尊严。可也是因为如此让她更恨了。这样的蔺珂祁煜怎会舍得放手?“不能。”
“是你不准。”蔺珂快速接下话来,道破凤欣儿真正的心思。
而凤欣儿也毫无顾虑的承认了,“你说得不错,是我不准。祁煜的心里已经多出一个你我已经无能为你,如此我宁愿他永远的怀念你,也不能让你活生生的徜徉在他的世界里。他的世界里只能有江山,只能有我。”
她还是分得清楚,她将自己放在江山之后,或许是因为在她心里江山亦是她在乎的,因为她一直以来的目的就是做祁煜的皇后,如果祁煜没有江山,她的美梦要如何实现?“你就这么容不下我么?那怕我甘愿放下一切继续当他的妾?”
“你这是在羞辱我么?”凤欣儿的目光冰冷如雪,透着忧郁透着杀气,“你早已不是祁煜的妾了,他在乎你超过自己的生命,你还以为自己可以当他的妾么?就算你愿意这样卑微的活在我的眼皮下,祁煜也早已把你当作他的妻,而且还是……。”
许是后面的话由她自己所言显得有些残忍,所以凤欣儿突然噤了声,危险的瞪着蔺珂。
蔺珂吃不准凤欣儿噤声和话里到底蕴藏着什么意思,然而她又似懂非懂。伸手捂着胸口,那层薄薄的衣料下,是凤欣儿不知道的催命符。“我与祁煜,本就多舛,娘娘如是而言,适得其返,更坚定了蔺珂要陪在王爷身边的决心。”
“我知道王爷这回舍身为你,他明白你的重要,更让你感受到他对你的心意。可是你别得意,就算我放任,你们也不会悠然一生,平安一世。”凤欣儿说着得意一词,她自己也真的得意起来了,冷眼携笑,嘲弄于极,“知道本宫为何这般自信么?”
蔺珂被凤欣儿的笑惹得生寒,又见她自言自语,“这世间的情爱与责任就好比鱼和熊掌,本来我是可以两者兼得,可是因为你这个意外,我只能择其一。同一道理,祁煜也是,他不止是他自己,还是会执掌江山的王者,并不是所有人都如珂夫人你这样淡泊名利,愿意活在红尘之外的。于他而言,本宫是他的熊掌,因为我为他不论付出的是感情还是性命,他都会回报,那是他欠我的;相反你则是鱼,他将他的感情从本宫这里不知不觉全转移到你那儿去了,可本宫不认命,就算不再拥有他的心也要拥有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