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来如此。”
蔺珂淡淡的说着这句着,便不再置声了,倒是玉蝉突然指着一处说:“夫人,你看。”
蔺珂伫步,透着那假山的缝隙,看到祁旭还有瑾儿以及佩环公主在一起,而皇后凤欣儿刚刚起步离开。
“旭皇叔,你带佩环一起玩儿好不好,不要理这个野种。”佩环公主摇着祁旭的手臂撒着娇,一边狠狠的盯了一眼瑾儿。
祁旭蹙眉看着佩环,方才皇后在的时候她可是很听话的,怎么一转身就变了个人似的,还用这么难听的话说瑾儿,若不是有人在她跟前念叨,就是有人教她胡乱说话。蹲下身来,笑道:“佩环,你是姐姐怎么可以这样说弟弟呢?瑾儿是你煜皇叔的儿子,他怎么会是野种呢?你这样说对弟弟是种伤害,对你煜皇叔也是不尊重,所以你不可以这样说他知道吗?”
“可他明明府里很多人都说他野种,这是煜皇叔自己说的呀,不信你去问煜皇叔。”佩环说得义正词严,好像事情就是她说的那么回事。
这话让祁旭疑惑,却让蔺珂想起了那件事情。当日她昏迷不醒,是祁煜在她耳边说瑾儿是野种她才气得醒过来,后来才会意过来那是祁煜的计,如果他不那么做,也许那次她真的醒不过来了。没想到话被传了出来竟会传成这样。
“呵呵,就算煜皇叔他这么说,你也不能这么说呀,你想想,如果瑾儿真的不是你煜皇叔的孩子,他怎么可能让他还继续呆在府里嘛?”
祁旭试着矫正佩环的说法,岂料佩环闻声言道:“那是因为他娘是只会使妖术的狐狸精,是她用了什么法子迷惑住了煜皇叔,所以煜皇叔才会让他们母子留在王府里的。”
祁旭的脸上沉了下去,压低声音问佩环,“是谁告诉你这些的?”
佩环被祁旭冷冰严肃的表情吓到了,先前的盛势凌人之气渐渐退去,语气也变得怯弱,“是……是……。”
“她只不过是个孩子,所谓童言无忌,你问她能问出个什么来?”蔺珂走过来,迎上祁旭递上来的意外眸光言道。
佩环一看到蔺珂,突然大叫,“狐狸精来了,我们快走。”她这一跑,随身侍候她的宫人们自然也都跟着跑了,须臾间就余下祁旭和瑾儿,蔺珂和玉蝉四人。
蔺珂站到瑾儿跟前,含笑拥着他,“瑾儿别往心里去,佩环公主的话都是胡说八道的。”
“瑾儿知道她是胡说八道的,可是她乱说娘的坏话,下次瑾儿会替娘讨回公道的。”
看着这个稚幼的孩子,涉世未深的他懂得什么是公道么?“是是是,娘的瑾儿最勇敢了。”直起身子,又说:“玉蝉,带瑾儿回华缈轩去。”
“是,夫人。”
玉蝉牵着瑾儿走了,蔺珂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依旧浅笑,听着左侧的祁发言道:“我听繁伯说起过玉蝉的事情,当年她受侧妃处罚以致大限将至,定是你从中救了她一命吧。”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是不是我救的她,我已经不记得了。”蔺珂幽幽的说着,些许悲悯的目光流露出来,看到那年那日玉蝉躺在病榻上,袁妈哭伤肝肠寸断的模样。
呵呵——,祁旭轻笑了一声,道:“这府里的春景儿不错,可否赏个脸陪我走走。”
“要是让人看到了,你就不怕我这只狐狸精带给你麻烦么?”说实话,她对祁旭不熟,知道得最多的就是他曾经是她的一个病人,还有他是祁煜的弟弟,至于他看自己的复杂眼神,于她而言那是个麻烦。
“就算是狐狸精,也是个漂亮的狐狸精。”
祁旭突然幽默的谈吐让蔺珂忍不住展颜一笑,她想到了陆梓渊,如果是同样的话,或许他也会这样答吧。举多走在前头,假山前头的两树梨花绽如白雪,若从远处看来,又若一朵浓厚的云彩,煞是吸人心神。
“当年你救了我的命,我还没好好的谢过你呢。”
好像认识祁旭以来,这是头一回与他如此说着话。蔺珂浅显的掀起唇角,说及当年,她的回忆却不如祁旭的那般美好,“知道我为何会在那个时候救下你么?”
踩着缓慢的步子,祁旭略微偏过头看了一眼蔺珂,携笑不言。听着蔺珂继续说:“那时我担着毒害王爷的罪名被关进了府中大牢,在牢里受尽鞭刑。王爷因为想知道我害他的毒是从何处得来的,又想从我嘴里知道可还有同党,所以没立即处死我。在生生死死中徘徊许久后,他又将我从牢里提了出来,随即恩威并重,在得知从我嘴里实在得不到什么的时候,他又恼羞成怒的将我关进了大牢。也许让他生气的还不是我不肯交待的事情,而是因为我到书房里撕了一幅画。”
蔺珂说得很平静,所以祁旭在初始惊讶和意外后也听得很平静,平静得就若蔺珂在讲着一个与她无关的别人的故事。她说王兄因为一幅画迁怒于她,而又能放在书房里的画,难道……,“你撕了凤欣儿的那幅画是不是?”她为何会撕那幅画?没有其他的原因可寻了,除了妒忌还有什么!
祁旭很容易就收口了,他一定在心下揣测自己为何会撕了那幅画,更有信心笃定是因为忌妒。是啊,除了妒忌外她还能找出个什么理由为自己开脱?“是啊,王爷是那般动恼,足以证明那画中之人对他何其重要,可是我算什么呢,痴念他数年,一朝重逢却发现他是堂堂奕亲王爷。我蔺珂只是一届平民素女,何以敢动念高攀奕亲王府,可是我还是经不住那份感情的左右,嫁进府里来不是为妃却是为妾。当有一日某些人告诉我说他眼中看到的根本不是我时,我开始质疑自己当初的选择,当得知有那么一个人存在的时候,除了羞愤,除了悲伤,除了痛苦以外,我不知道要如何发泄内心的集郁。于是我撕了那幅画,撕了我那么多年的企盼和期待,也撕碎了自己的心。”
对一个听众而言,蔺珂的话避重就轻了,他没说自己是怎么知道那幅画的,也没有说怎么知道那幅画在书房的,隐隐中就若有个告密者向她通风报信,而她又不想或是不屑说出她的名字来。“你撕了那幅画,一定是很难过吧。”
“是啊,很难过。”苦苦一笑,让风送来的几些落花飘停在掌心里,“当你得知自己朝夕相对的人眼中看到的并不是自己,他只当你是一个替身,因为你身上有基思念之人的相似之处而得以立足,那股怨怼更是见长就长,那时根本就弄不清谁是谁非了,只一味的想要发泄内心积凝的委屈和痛苦。”
“你就那么爱我王兄么?”看着蔺珂唇边淡若天边云彩的笑意,祁旭悲伤的继续言道:“你不在奕亲王府的那几年里,我只是听说有个珂夫人毒害了我王兄后就落跑了,王兄几乎将整个丰淮城都翻过来了也没找见她的人。往日的日子更是不曾听闻府里任何人提起珂夫人,这个词就若是府里的禁语一般,谁提谁遭殃。记得一次与静还和王兄在一起,无意中提到你的名字,只见王兄面色冷得如数九寒冬的雪霜。事后静提醒我说,就算我是他至亲的弟弟也不能随意提起这个名字。那一刻我糊涂,王兄到底是怎么看你的?他一面不让府里的人提起你,又悄然中下令寻找你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