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妃被他用力一甩,跌倒在了地上,一眼就看见了掉在地上的一卷画轴。画轴半卷着,露出了一抹红色的衣角,画上似乎是一名女子。
她拿起来打开一看,脸色变得有些苍白,怔怔地望向三皇子。
"放下!"三皇子见她拿着画轴,立刻不悦地皱眉。
三皇子妃双手颤了一下,缓缓起身。贝齿用力地咬着下唇,努力地克制着心中各种汹涌的情绪。伤心,疼痛,失望,妒忌...许多情绪交织在一起,她觉得自己也要发疯了。她也想大喊出来,让他说解释清楚他为何他还有封颐的画像,为何对这张画像如此在意。可是,他是皇子,而她,是皇子妃,最终只能忍住泪,低低垂首,将画像放回桌上。
"我先告退了。"她谨守着多年来的习惯和礼仪,优雅地福了福身,这才轻步退出。只是走到门边时脚下被门槛一绊,差点就一头栽倒。旁边的丫鬟眼疾手快地上前扶着了她,虽然没有摔伤,但是三皇子对这一幕上视而不见。
他的目光一直紧盯着画像上面的人,三皇子妃回头看见,泪水再也忍不住地夺眶而出。
京城的天渐渐变得燥热,一连沉闷了好几天,阴沉沉的天空就是不肯下雨,就连拂面的风也带着几分夏日般的燥热。似乎是印证着沉闷天气一般,一匹八百里加急的快马从南城门奔跑进城,直达皇宫。
西北边疆的战报被迅速递进皇宫,送到了皇帝的案前。
西北党项人突然出兵十万袭击灵州,灵州即将失守,守城的将领告急请求援兵。宰执大臣们一早就被皇帝召进宫中商量对策。天色渐渐明亮,勤政殿的大门却始终关闭着,显然里面的讨论还未结束。
赵如珝已经在门口等了将近半个时辰。这几天的天气十分闷热,站了这么一会儿,他的额头已经出了一层薄汗。奈何没有皇上的旨意,他不能就此离开,只能站在这里干等着。他也不急,脸上也没有半分焦躁不耐,一脸宁静的看了看手里的奏折,又看了看大殿前摆放着的一盆盆牡丹,悠闲得好似只是站在殿前观赏风景。
三皇子拾级而上,一抬头就看见赵如珝悠闲自得的模样。
幽深的眸子中迅速闪过一抹让人不易察觉的冰冷恨意,脸上却也扬起了微笑,慢慢地走到他面前:"如珝,你回来了?"
"昨天晚上刚回来的。"赵如珝行了一礼,"因风尘仆仆,兼之已经是夜晚,我怕打搅皇上休息,便今天一早才前来述职。"
"那怎么站在此处不进去呢?"
他这是明知故问。
勤政殿的大门紧闭着,显然是皇上和宰执大臣在里面商量着军国大事。赵如珝即便浙江的案子办得再好,也只是一个寻常官员,还称不上朝中重臣。
赵如珝只是笑笑:"我等皇上召见。"
一个內侍此时从走了出来,微笑地对三皇子行了一礼。
"那我就先行进去了。父皇还在等着我呢。"三皇子对赵如珝笑了笑,微微挺直了腰背,迈进大殿之中。
赵如珝只是往他的右腿瞟了一眼,便继续看他的风景。
过了片刻,却有一个内饰从中走了出来,一改方才的淡漠,对他微笑着行礼:"奴才拜见世子爷。世子爷,皇上召见。"
"哦?"赵如珝有些意外,却又觉得这是意料之中,微微颔首,跟着內侍走了进去。
勤政殿内,一班宰执大臣分别列坐在两旁奏事。本朝自开国以来文臣的地位极高,对宰执大臣更是十分优待。凡是二品及其以上的大臣,在对皇帝奏事之时都可以坐着。此时大殿中却十分安静,没有人说话。赵如珝的脚步落在厚软的织金地毯上面悄无声息,渐渐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许多目光瞬间向他望了过来。
赵如珝不慌不忙,上前给皇上行礼:"臣赵如珝拜见皇上。"
"如珝,快起来。"御座上的皇帝露出一抹微笑,看起来十分慈祥和蔼,"让朕好好看看,去了浙江两个多月,可有何变化?"
"承蒙皇恩,如珝此番出门总算长了一番见识,往后再也不敢和以前那般任性胡闹了。"
"那就好。你若是真的这么想,那么你父亲在天之灵也会深感欣慰。"
赵如珝再拜了一礼,递上了述职的奏折。
皇上却将折子先放在一边,道:"浙江的案子已经查明,原本该让你好好休息些时日。只是眼下有一件急事,朕思来想去,还是觉得由你去办最为合适。"
"如珝任凭皇上差遣。"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朕一直知道你是好孩子。对了,朕昨晚接到西北边疆急报,西北的党项人发兵十万进犯灵州,大臣们对此意见不一。有的主张立刻增兵西北,击退党项人。有的却认为领主地处党项和吐蕃之间,距离朝廷边疆重镇甚远,每年耗费太多钱粮,不如将灵州的守军撤回来,留给党项人一个空空的灵州城。不知你对此事是怎么看的?"
最后一句问话令大殿中的众人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明白过来,看向赵如珝的眼神十分复杂。
严格来说,赵如珝的御史大夫的头衔只是一个闲职,根本就没有资格议论国事,况且他还有另一个身份,平原侯府的世子,顺帝的嫡孙。
皇室祖宗家法规定,皇亲不得议政。即便是皇上向他提出了问题,可是赵如珝若是真的就此回答了,那么就是违背祖宗家法。况且他若答得不好,将在这大殿之上被人嘲笑轻视。若能够回答得头头是道,则会引起皇上的忌惮。
大殿里似乎比赵如珝方才进来之时更加安静了。
"怎么?朕的问话,你答不出来吗?"
赵如珝想了一下,不慌不忙地行了一个大礼,才清声回道:"回禀皇上,如珝不敢妄议国事。"
"无妨。朕允许你说。"
"多谢皇上。"赵如珝抬起头,字字清晰地说,"以如珝愚见,灵州城乃是我朝的土地。财富可以丢弃,可是土地,寸土必争!"
少年清晰的声音掷地有声。众人都有些讶异,没想到赵如珝竟然这样直接了当地说出自己的意见。难道他就吧怕被嘲笑,被轻视?或者被皇上猜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