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你不是被派对上的人捉弄,淋了水。我带你回到这里换衣服的时候,不是在你的头发里面找出了一条小鱼吗?”他嗤笑一声,越过林初,走上前去敲了敲鱼缸。
那条小鱼向他游来,隔着玻璃,一下一下地亲吻他轮廓清朗的指节。
“就是这条鱼吗?”林初诧异不已,“你把它养起来了?而且还造了个这么大的鱼缸。”
林初望着眼前这个偌大的鱼缸,哭笑不得。
他转过头,嘴角勾起一个无奈的笑容,偏着头看她,郑重地点了点。
身边精致的黄铜罐子打开后,他拿在手上,倒了一点,深褐色的小圆点在他掌心里滚来滚去,递给她,我连忙两只手捧住。
“怎么喂?”林初哭笑不得,望着根本够不着的鱼缸顶部。
“旁边有梯子。”他抬起眼,向她身后呶呶嘴。
爬上梯子撒下鱼食后,小鱼立刻游了过来,摆着尾巴,追逐着飘落在水间的鱼食,近乎透明的鱼尾轻盈得如同一缕薄纱。
咬住了一颗鱼食后,它大口地吞噬着。林初为它鼓起掌来。
手一离开梯子,她才反应过来自己不是踩在平地上。身体失去了平衡,梯子晃了下,她两只手臂在空中像是被风吹倒的稻草人,一个虚晃后,尖叫着从梯子掉下去。
本以为我要掉到地上,结结实实磕到地面,但却没想到,封振先人一步,手疾眼快接住了她。
一只手扶住她的腰部,一只手环着她的臀部。
林初的脸一阵滚烫,像中暑一样,快要呼吸不上来,封振嘴角上扬,笑一声,放下了她,他爬上梯子,拿起两米长的抄网,把那条小鱼捞了起来。
茶几上一个矮身花瓶斜插着几枝白色蔷薇。
他让林初把蔷薇扔到垃圾桶里,她照着他的话办,把花瓶递给他,他从鱼缸里舀了些水,把小鱼放在花瓶里面。
盯着花瓶里纤巧灵动的小鱼,鱼身与尾巴连结的地方有一串小巧玲珑的蓝点,不为人察觉,与银白的鳞片相得映彰。美丽的蓝点,美丽的小生命,她心底一软。
望着这一点蓝,林初跟着封振上车,坐在他的旁边,过了好几个红绿灯,红灯的时候,他停下来望着她那边窗的风景,一直开到了她的小区。
外公的东西还留在车上,林初把花瓶叠在装着东西的箱子上,尽量让自己不去想着外公的东西,只有在心里埋得够深,才不会让她再一次崩溃。
车子停下来了。
林初盯着鱼尾,懵懵懂懂地下了车,甩上车门后,林初小心翼翼地捧着花瓶,好像捧着一个婴儿一般,一步一步走得极其缓慢。
封振突然喊林初一声,林初转头,他摇下车窗,手搁在窗沿,“林初。你别干傻事了,养好这条鱼,如果它非正常死亡,我拿你是问。”
她明白他的用苦良心。
眼里升起一层朦胧的水雾。林初朝着他大力地点点头,用尽全力大喊:“我会的。”
他嘴角缓缓上扬,露出洁白而整齐的牙齿,在秋天慵懒阳光的照耀下,整个画面看起来就像杂志扉页的豪车广告。
走了许久,也没有听到他车子引擎启动的声音,林初回过头,还停在原地,墨色玻璃窗已经摇上,缄默得像如同经年累月不开口说话的人。
回到家里后,伊森倚在沙发上,手头翻着一本厚厚的图册,里面满是英文和复古样式的项链。
“去哪里鬼混了?”他抬起头望林初一眼,冷冷地说。
“啊?”
听到他这句话后,她手里的花瓶差一点就要落到地面上来。
伊森搁下书本,长腿迈几步,走到林初身边,凑近她的脸,盯着她的脖子看了一会,然后啧啧几声:“林初,你别说你这些都是被蚊子咬的,或者是拔火罐的。”
林初抬手摸摸自己的脖子,没感觉有什么异样。
伊森顺手接过花瓶,他望着里面的那条鱼,惊叹一声,“真美。尤其是背上那些小蓝点。”说着,他就拿过去,放在沙发上,倚着沙发背上,指尖碰着水面,起了一个一个的涟漪。
林初抱着外公的箱子放进房间的衣柜里,掏出了他的那块手表,在脸上贴了一阵后,她长叹一声,对着手表自言自语:“外公,我会好好活下去,照顾好爸爸妈妈的。请你放心。”
手表收进她平日背去上班的手提包的夹层,夹层小包尺寸恰恰好好,多一分则宽,少一分则窄,看着手表妥帖地收纳着,她的心不由得宽了宽。
在房间里面换衣服,收拾东西,还没半小时,突然听到门外面传来一阵吵杂的声音。
搬搬抬抬,磕磕碰碰的声音中,听到伊森阴柔的嗓音倏然响起,“请你们轻手轻脚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