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后。
一条平坦得望不到头的路上，破旧的面包车‘咔咔啦啦’的上路，所到之处扬尘三米。
面包车行驶了数个小时才到了市中心，抖了好几下，才停在一个超市后面，驾驶座上的人下车后骂骂咧咧得绕到副驾驶。
“27号，你是怎么回事？又不是第一次出来，怎么连个车门都不会开？”
副驾驶坐的女人是个疯子，他们都这么叫她，至于她到底是不是……谁又在意呢？
女人绝美的面孔消瘦苍白得厉害，深陷的眼窝和瘦削的双颊显得颧骨高高兀立，明明是个年轻躯体，却已经有了不自然的病态和佝偻。
27号闻声，呆滞的瞳孔迟钝的转了转，半痴半傻的对男人笑道，“忘了。”
她说得很慢，声音也有些沙哑，像个迟暮的老人。
男人被她的笑蛊惑了片刻，突然想起这是个疯子，觉得倒胃口，目光飘忽一下移开。
“疯女人就知道傻笑，小心被人卖了，赶紧下车！”
女人想都不想立马听话的起身，被安全带勒了一下，又狠狠跌回座位上，脸上依然挂着疯疯癫癫的笑。
“绳子，绳子还没给我解开，疼。”
“27号，你不光是个疯子，还是个傻子吧？”男人笑着给她解开安全带，顺便在她身上摸了一把，赚足便宜，“这是安全带，下次再记不住，你就待在车上吧。”
女人下了车直奔一条小巷，男人看了一眼并没去追，“27号，你去哪？马上就要装货了。”
“去小房子。”
疯人院后面有一排灰色的小屋，是疯子们方便的地方，没有男女之分，动辄就有一群人围观，毫无尊严可言。
“这哪有小房子？”男人忍不住取笑，“真是懒人废物多，刚出来就知道偷懒。”
“我不挑地方。”女人蹒跚着脚步，极缓慢的一步一步向巷子深处走去。
她的状况不太好，通常走上一段路就会气喘吁吁，可是她不敢停。
为这一天，她已经等了三年！
男人装好所有货物，那个叫27号的女人还没回来，他在后面找了几圈，喊半天都没人答应，最后忍不住骂了几句才开车走人。
疯人院里并不是每个人都是疯子，有的被逼成了疯子，有的装得比疯子还像疯子。
里面有很多人都是来历不明的，丢了人就报死亡，没有人敢大张旗鼓找人。
等到巷子里彻底没声音，女人才从垃圾桶里爬出来，原本落魄的形象更加狼狈，身上还有些垃圾腐败变质的馊臭味。
她从破旧难闻的衣服里面，掏出一个深色布袋，这让她原本就瘦削的身形看起来就更瘦了，她脱下身上的脏衣服，换上刚进疯人院那天的穿着。
当初贴身的T恤此刻晃晃荡荡的，像挂在她身上的布片，她太瘦了。
女人沿着记忆里的路走过街道，她顺利走到市中心，运气似乎也到了头，这里变化实在太大了，本就无家可归的她更是没有可以安身的地方。
一家酒店招聘吸引她的注意——后厨帮工，包吃包住，工资……工资并不重要。
她握紧了布袋，里面只有这些年辛苦攒下的几千块，还有为数不多的当年戴在身上没被抢走的东西。
这是她全部的家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