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跟着他到了车库,才注意到他换了一辆车,黑色的玛莎拉蒂车身环着流线的光。
车子缓缓启动,沈知意坐在副驾驶位,想起被蹭花的那辆保时捷,开了口,“那辆车没事吧?”
“没事!”傅绍琛扶着方向盘,清冷的面上情绪捉摸不定,顿了顿,声了柔了几度,“回去给你换辆车。”
沈知意不知道为什么话题突然扯到她这里,她现在开的是一辆大众帕萨特,他大概觉得寒碜。
其实结婚的时候沈豪君为了充面子给她买了一辆宝马,她退了换了这辆车,还因此攒了一部分钱。其实车对沈知意来说不过是代步的工具,她看得不是很重,换车她觉得更没必要,于是拒绝道,“不用了。”
“生怕奶奶他们不知道我对你不好?”傅绍琛拧起眉,口吻淡淡,却夹杂着冷冽的气势。心里某处没有底的塌陷,让他心烦意乱。
沈知意不知道他又是为何莫名其妙坚持给她买车,他既然这么坚持,她只好随他去,“谢谢!”
他没再说话,专心致志开着车,视线凝远,有些东西终究比这方向盘更难控制。
耀升的阳光从透过车窗,荡漾成一片光海。
他靠她那么近,光明亮了他的轮廓,明明一切都那么清晰,她却觉得很朦胧而模糊,一团虚影她怎么也抓不住。
车子绕着环山的公路平稳地行驶,车内很安静,落针可闻。
沈知意昨晚睡得并不十分安生,睡得时间又少,自然疲倦。一下子安静下来,车又行得平稳,沈知意泛了困意,一路上,都是半醒半睡的状态。
一段时间后,车子穿过一道幽径,在一扇雕镌着花与藤蔓的黑色铁门前停下。
车子停了几秒,铁门开启,车子径直驶了进去,在一栋白色的别墅门口止住。
傅绍琛熄了火,先从车内走了出来,走到车门那一侧,拉开车门,伸出手。
沈知意愣了一下,松开安全带,伸出手搭在他的手上。
他轻柔牵住她的手。
她低头,视线落在他们牵住的手上,慌忙移开,她明知道他在做戏,内心深处却不由自主涌升一股不自量力的期待。
她跟在他身后,走进了别墅。
敞亮的别墅大厅内,霍苓淑穿着一件暗红色的绒面刺绣旗袍,坐在棕色的真皮沙发上,见沈知意过来,忙站起身迎了过来,喜悦跃然于眼底,拉住沈知意的手,“知意,绍琛,你们来了!”
霍苓淑本就大家闺秀,气质温婉,保养得又好,虽年事已高,但皮肤紧致白皙,身子骨硬朗,姿态挺直,眸光清亮,毫无老年人的浑浊,看不出实际年龄,只眉角缱绻的皱纹有了深度。
沈知意松开傅绍琛的手,握上霍苓淑的手,聚了几分精神,“奶奶好。”
傅绍琛收回手,双手抄进裤袋,漫不经心,随了一句,“奶奶好。”
霍苓淑注意力都在沈知意的身上,也懒得理傅绍琛,拉着沈知意往沙发上坐,眉目慈祥,“知意啊,最近怎么样,快和奶奶说说。”
“奶奶,我挺好的。”沈知意有些难为情道。
傅绍琛对于这些家常的聊天没有兴趣,待了没几分钟就上了楼。
霍苓淑视线掠过傅绍琛的背影,皱了皱眉,“一点耐性都没有。”
转头,对上沈知意,眼眸眯了眯,“知意,你老实和奶奶说,绍琛有没有欺负你?”
“真的没有,奶奶。”沈知意敛了敛眸,遮住眸底的心虚,“我和绍琛挺好的。”
霍苓淑将信将疑,“知意,如果那个臭小子欺负你了,你和奶奶说,奶奶帮你治他。”
傅绍琛铺天盖地的绯闻,霍苓淑又怎么会不知一二,只是霍苓淑名正言顺站在可以帮她讨要公道的位置上,她不过是对的位置上错的人,她也不想给他造成困扰,眸光黯淡下来,言不由衷,“奶奶,我们挺好的。”沈知意扬了扬嘴角,从身后拿出一个包装袋,脸上漾开一抹笑,“奶奶,这是给您的生日礼物,祝您生日快乐,寿比南山。”
霍苓淑欣喜接过礼物,拆开,拿出那条泛着白光的珍珠项链,“真好看,奶奶很喜欢,知意啊,你帮奶奶戴上。”
说完,将项链递给了沈知意。
沈知意接过,绕到霍苓淑的身后,帮霍苓淑戴上了这条项链。
霍苓淑摸着项链,越看越满意。
这时,一道柔雅温和的声音响在大厅,“妈。”
话音刚落,姜舒蔓挽着傅兆伦迈着步子走了进来。
傅兆伦和姜舒蔓是霍苓淑的儿子儿媳,也是傅绍琛的父母。
霍苓淑应了一声,招呼他们坐到了沙发上。
沈知意对着傅兆伦和姜舒蔓的方向,乖顺唤了一声,“爸,妈。”
傅兆伦声音浑重应了一声,“知意来了啊!”
沈知意点了点头。
姜舒蔓视线扫过沈知意,透着几分的不屑,声音冷冷,“嗯。”
沈知意知道他们是不满她的,一个枫城破产人家,没点底子的女儿嫁给了豪门世家的傅家,悬殊实在太大,又是以那样不磊落的方式,所以,尽管沈知意和傅绍琛结婚了三年,他们两夫妻仍没有认可沈知意。
但沈知意嫁进来已经成了定局,霍苓淑又保守,让沈知意和傅绍琛离婚又不可能,这些年,傅兆伦和姜舒蔓只得把这种不满表现在对沈知意的态度冷淡上。
沈知意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态度,但是每次面对,难免还是有心痛的感觉,沈知意强颜欢笑道,“爸妈,奶奶你们聊,我先上楼了。”
霍苓淑挥了挥手,“上去吧!小年轻啊,就是分不开半分钟。”
霍苓淑这句话说得刻意,姜舒蔓和傅兆伦脸色有些难看,既然他们不认可沈知意,当然也是希望傅绍琛和沈知意的感情越冷淡越好。
沈知意颊畔慢慢氤开嫣红,低着头上了楼。
二楼沈知意和傅绍琛的卧室门紧紧闭着,沈知意深吸一口气开门走了进去。
视线里,傅绍琛正一只手插袋,站在落地窗前,手里举着电话,语气放得很轻柔,“我知道了。你照顾好自己就行了。”
话筒那端的人是谁,沈知意其实心里清楚,她轻缓合上门。
傅绍琛已经挂了电话,从落地窗前转过身,见是沈知意,蹙了蹙眉,走至书桌,拿起淡蓝色的烟盒,修长的手指,弹开烟盒。
“我想找你谈谈。”沈知意一脸认真道。
他的动作滞住,视线直直凝在她白皙精致浅浅落寞的小脸上,“谈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