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下颚微抬,迎上他的目光,柔甜的声音染了几分严肃郑重,“我要你和叶思思分手。”
傅绍琛的神情有刹那的愣住,深沉如海般的眸子染了丝丝缕缕的笑意,“沈知意,什么时候,我做什么,轮到你来要求。”
他从烟盒捻出一支烟点燃,轻吐出一口烟雾,隔着淡蓝色的烟雾,他眯着眸子,上下打量着她,目光挟裹些许的不屑,“还是说,这次你又要拿出什么来交易?不过,你在我这里最有价值的东西,已经卖出去。”
沈知意似乎料到他的冷嘲热讽,也不恼怒,表情更加温和下来,一字一句地顿道,“我身上是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但我猜,你也不想奶奶他们知道苏宛容的存在吧?小打小闹的绯闻他们容得下,可是一个坐在轮椅上能让你小心对待的苏宛容,他们容得下吗?”
她知道的,在和他交易的起初,就要将自己的那些怯意藏着稳稳妥妥,她只要让他难堪了一分,他都会还她千百倍。但她隐隐觉得这个交易,她能赢得了。
“你在威胁我?”他盯着她,脸上的表情一寸寸冷下去,像是坠入冰窖。
“我更情愿说是为了我们和平共处的一点牺牲。”沈知意抿了抿唇,声音轻轻柔柔。
可是话里威胁的意味明显,颇有大不了鱼死网破的气势。
傅绍琛其实不知道,沈知意为什么对叶思思抓着不放,那么多个传绯闻的对象,叶思思无论从外在还是内在,都没有任何的优势,可他讨厌极了这种被胁迫的感觉。
尤其被眼前的女人要挟。
他掐灭了手里的烟,朝着沈知意走了过来,高大的身影像是要将她整个人吞没。
他扼住她的精致小巧的下巴,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的骨头捏碎,如墨般的瞳孔收紧,声音淬着深冷的寒意,“沈知意,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可以威胁我?”
沈知意痛得咬紧了牙齿,迎上他裹着不屑,嫌弃的目光,被迫抬头,下颌的线条紧绷,神情淡淡,“你当然可以选择不被胁迫。”
她知道她触及他的底线,碰了他的逆鳞,那个在背后被他保护的人,她的话激发了危机感。
良久,他松了手,面容阴沉,嘴角噙了讥笑,“亏得宛容一直待你那么好,她因为你变成那样,也从来,没有怪责过你一句,你却想着拿她做筹码。沈知意,像你这般蛇蝎心肠的女人,落不到好的下场。”
他的话太直接,沈知意有一瞬的难堪,但很快恢复了平静,“与其把时间和精力放在让你厌恶的我身上,不如花点时间精力去找当时撞上苏宛容的人。”
沈知意知道他一时也找不到当时的肇事司机,不然凭他的实力,不会花了三年仍一无所获,当时的监控录像毁得一干二净,苏宛容又没了印象,想找到肇事的人如同大海捞针。
当然,这也是傅绍琛的一块心痛的地方,沈知意不知死活地重重踩了上去,像是踩到了一颗地雷。
傅绍琛的脸色越发阴沉,透着浓浓的怒意,他一把抓过她的手臂,将她扯着压在了落地的玻璃上。
“嗙”的一声,沈知意的后背重重的撞在玻璃的镜面,入骨的疼痛让她轻呼出声。
他扼住她的颈口,力道越来越重,像是要将她掐死在这里,她涨红了脸,感觉呼吸越来越稀薄。
从心里升起的恐惧将她整个人挟裹得紧紧,她真害怕他一时控制不住。她使劲了全身的力气,丝毫没有推得动他,像是磨了一层砂纸的声音从唇边费力挤出,“傅绍琛,你疯了吗?”
傅绍琛太阳穴上隐隐有青筋起伏,他疯了吗?他混乱得很,他很愤怒,可是这愤怒真的只是因为苏宛容被当作筹码,还是有其他的原因,他竟然不敢深想。他回过神来,缓缓松开了手,眸子里一瞬的空洞,很快浮现出怒意,他咬紧了牙根,“沈知意,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沈知意将手抚上喉咙,瘫软坐在地上,重重咳了几声才稍稍缓过来,她扶着玻璃面站踉跄起身,再大的屈辱和疼痛没有关系,只要她得到她想要的就够了。
傅绍琛居高临下睥睨了她一眼,那双像是结了万年冰霜的眸子,透着浓浓的厌恶。他很快移开目光,好像她像是什么魔鬼,又是什么污秽,他又恢复了优雅的姿态,慢条斯理理着微微皱起的衬衫。
咚咚的敲门声持续响了好几声。
傅绍琛长腿迈开,走上前开了门。
门后站着傅家的管家,语气恭敬,“少爷,少奶奶,老夫人请你们下去吃早饭。”
傅绍琛沉着脸,语气平静,“知道了,我们马上下来。”
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管家视线移到他的身后,不过是一瞬间,很快收回,下了楼。
傅绍琛砰的一声合上门。
沈知意撑着走到了书桌,扶在桌角,唇角泛白,胸膛微微起伏喘着气。
傅绍琛的视线掠过她,嘴角勾出嘲弄的弧度,“你以为装作这幅样子,我就会同情你?这都是你应得的。”
这真的是她应得的吗?在他看来也许是的吧?沈知意神志些许混沌,仿似全身开始生疼,一种类似委屈的情绪氤氲在她胸口,随着她的每一次喘气,加深一层,她直起身子,白皙的手指攥紧,咬了咬下唇,茶色的瞳仁恢复了冷清,甚至嘴角微勾,“下楼吧,奶奶叫我们下去呢!”
好似那句话对她没有任何的影响。
她翩跹的身影走在他的前面,表情是那么云淡风轻。
他握紧了手指,压制下了浓深的怒意,射向她的眸光像是浸过寒冬的冰刀子。他分不清他在愤怒什么,可是这股愤怒让他在失去理智的边缘。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张明媚的笑脸,她在对他笑,如泉水般清澈,如春风般和煦的笑。
可那笑容顷刻间碎裂散在空气中。
他松开了手,眸底浮出一层更深重的厌恶,迈开了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