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铺似乎是刻意设计成带点复古气息的文艺范儿的,店铺外墙摆设了一排花墙,藤蔓枝条交错,墙面像褪了色的老旧砖墙,地板也像泛黄的照片。店内铺满了橙黄的暖光,风扇在上面吱吱呀呀地响,角落里摆着几盆付兮瑶叫不出名字的花。
这是她不经意间找到的店,没什么人光顾,隐秘性也好。
她随意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开阔的视野让她心安。
手机被掏了出来,百无聊赖地刷了几下,时间往前走了几步,在即将到达约定时间的那刻,终于有人踏着匆匆的脚步声推开了咖啡馆的门。
陈晨在店里环视了一圈后立刻锁定了目标,在吧台点了个黑咖啡后匆匆坐到了付兮瑶的对面。
“照片洗好了,速度很快吧。”
凌乱的照片被随意摔在桌上,有几张甚至快被甩得掉到地上。付兮瑶移了移自己的手肘,在桌子边缘处挡住了照片。
每张照片都是她与付兮溪,背景非常熟悉,自然是和付兮溪交谈时的医院后花园。一开始还是付兮溪一脸不屑地靠着柱子,后来是她们慢慢凑近,再后来是付兮瑶蹲在池塘边,付兮溪在凉亭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原来你那么早就在那了?”付兮瑶很惊讶。
“对啊,早在那蹲点了。”陈晨察觉到付兮瑶的暗含的鄙视,迎着她的视线抬眸,“你那眼神是几个意思?”
“佩服你的意思。”付兮瑶没有多加解释,“我这有录音笔,你有照片,能成一套。你我互相合作,各取所需,刚好。”
陈晨没有立刻接过录音笔,狐疑地瞅了她一眼。
“我有备份,你也有。”付兮瑶没有迟疑便下了结论,“你怕什么。”
陈晨略有迟疑,还是接过了录音笔。她捧起咖啡杯,热气氤氲的白雾在蒸腾。
“我……”陈晨慌忙地喝了口咖啡,“你这样帮我有什么好处?”
“也不是说什么好处不好处,只是各取所需。我帮家里做事,你为自己做事。”付兮瑶双目无神,似乎对某些事已经认了命,“我们只是恰好目的相同,一拍即合,别想太多。”
“你……”陈晨意识到现在的付兮瑶有些不对劲,她想问某些事情却也不好开口,索性闭上了嘴。
“大家都是被付兮溪害惨的人,身败名裂的感受我们都知道。”付兮瑶嘲笑道,“就这样吧,我拿到东西就走了。”
其实还有慕亦宿。
她在内心里补充道。
“我知道了。”陈晨目送着付兮瑶离开,没有多加阻拦,她的背影看着略显萧条,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在空气之中。
陈晨握紧了手中的录音笔,没过多久她气不过似的拍桌而起,抽起装着照片的袋子直往外撞。
陈晨与付兮瑶走的方向刚好相反,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什么是背道而驰。
而咖啡厅里的老板,望着陈晨与付兮瑶的离开,若有所思。
付兮瑶回到家的时候,天刚好排布着成片的火烧云,低矮的云海像穿插在高楼大厦之间,登上高楼则触手可及。
在付兮瑶看来那更像是云被高楼刺破后流出来的鲜血,染红了洁白的海。
她从车上下来后打开了家里的门,讽刺的是家里只剩下她和几个忙活着的佣人。偌大的一间别墅,主人现在只有三个。父亲付嘉文,她的母亲徐丽,以及付家的二女儿,付兮瑶。
佣人前后有4个,负责庭院作业,打扫,炊事等工作,另外还有两个专职司机。家里的灯都亮了起来,华丽的灯饰闪着奢靡的光芒,付兮瑶其实不太懂这种装饰有什么意义,在她小时候,她只住着那种低矮的平房,待的房间也很小,她妈妈还经常不让她与父亲见面。
她当时不太能理解母亲的做法,但是随着接受的知识增长,她也知道,自己在当时只是个见不得人的私生子,一个只能待在影子里的人。
她就像安徒生童话里的美人鱼,听着妈妈诉说富人们的世界,对那样一个灯红酒绿的世界充满了无限的幻想;另一方面,对着父亲的正牌女儿付兮溪有种天然的敌意,她经常会想,她在意的东西,付兮溪全部视若粪土,她总有一天会拥有和“正牌”一样多的东西,甚至能获得更多。
在她还没正式见到付兮溪的时候,她已经把付兮溪当做了假想敌。待她正式踏入这个家,人已经理所当然的嚣张跋扈,也不知道是想展示自己也是父亲的女儿,也是名正言顺的人还是怎的,像个刺猬一样护着自己。
用付兮溪的话来说,是穷怕了。付兮瑶不否认自己极为卑微到自大自傲的心,她对着自己总能客观评价的。
然而即使正式踏入了付家,她憧憬的父亲也没有正视过她,所谓给予的家人之爱,也只是觉得能为自己所用而带来的副产品。
她的母亲也没有正视过她,躲在低矮的平方楼时锁她在房间,除去上学之外不让见人,进入付家后徐丽甚至看着她的脸出神,转而躲避她。
这个付家,也不是付兮瑶想象中温暖的城堡,她曾经短暂的未婚夫慕亦宿,也不是她想象的王子,付兮瑶也不是真正的灰姑娘。
她当不成童话故事的女主角,也不是拿了逆袭剧本的女主角,现在,她发现自己连付家的小姐也不是。她还是那个躲在平房里的,对豪门充斥着无限念想的小女孩,在窗前望着空中飘旋的微尘。
“我母亲去哪了?”付兮瑶站在客厅,询问着清扫沙发的佣人。
“付夫人上午出去后,一直没有回来。”佣人停下擦拭,站直了身子,“先前一直是和其他太太约牌,可能是去打牌了吧。”
付兮瑶想着母亲前几日一直说出去打牌,也认同了这个观点。
可能只是普通的,出去玩了而已。
“我父亲呢?”
她看了眼时钟,几近七点。
“付总说今天留在公司,看看项目进度,不会回来。”佣人搓了搓手背,眼睛一直在转溜,“他交待让您和夫人吃饭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