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兮瑶愤懑地瞪了她一眼，又继续说：“现在父亲看中了一个项目，以父亲为首的付家子弟想要拿下这个项目，挣回些脸面。”
感觉不太可能，干脆放弃吧。付嘉文这个人在看项目的眼光上，是众周所知的不太行，不然付家即使略显颓势，也不会衰落得如此严重。
“而这个项目，也是慕家看上的项目。三年前因为你我都知道的原因，慕家和付家弄得有点僵，而这个项目慕家只想自己一口吞，不给别人任何机会。”
听到这里，纵然是付兮溪也脸色一凛。
“所以你们想让我干什么？”付兮溪有种不好的预感，“和慕家又有关？”
“慕亦宿不是为了保护你而进了医院嘛。”付兮瑶走远，蹲在池塘边，看着里面突然冒头的鱼儿，露出了一抹微笑，“那你去套一些慕家的情报，是件轻而易举的事吧。”
“毕竟你们走得那么近，慕亦宿还是那么把你放在心尖儿上。”付兮瑶又忽然沉下声音，阴沉得可怕。
“你直说吧。”付兮溪顿时气乐了，也不管付兮瑶蹲在池塘边想干什么了，“想让我对慕家做什么？”
“这么上道，真是省事。”付兮瑶依然盯着池塘，不知道在想什么，“父亲想让你盗取慕家项目的资料。”
“什……”付兮溪刚想拒绝，她的继妹似乎早就知道她会拒绝一般，立刻说出了下一个让她不能拒绝的理由。
他们把她的母亲给搬出来了！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父亲说了。”付兮瑶缓缓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裙子的褶皱，“如果你不愿意，就把你母亲从祖坟里迁出来，并且从此不再认你为女儿。”
付兮溪面无表情，这是父亲威胁得最重的一次。她甚至有点想笑，能这么说的人，真的家人的观念吗，真的有把她当做过女儿吗？
也许是有的，在那久远的童年时期，她还是记得父亲那张和颜悦色的脸，以及温暖的怀抱的。然后就慢慢的、慢慢的，把人折磨成了披着人皮的畜生。
她突然想大笑了。
“盗取慕家项目的资料的话，你们就不会动我的母亲吧。”付兮溪确认道。
“对。”
付兮瑶忽然对着远方招了个手，付兮溪顺着视线看过去，只看到一个匆匆走过的人影。因为近视，看得极其模糊，只能辨认是个女性的背影。
“那是谁？”付兮溪斜了她一眼。
“我一个住院的朋友。本来是过来先和她见面的，没想到先碰上你了。”付兮瑶明显在说谎，但是付兮溪说不出哪里怪异，“你是答应了吧。”
“只要你们不动我母亲的坟。”付兮溪点头，“我帮你们一次。”
付兮瑶与付兮溪道别后，手一直插在兜里没有离开过，脸上的笑意也是越发得深，甚至到了有些扭曲的地步。等真的完全看不到付兮溪的时候，她才肆意地笑出声。
她从兜里掏出了一只笔状的东西。
那是一只录音笔，很明显就是录下了刚刚她和付兮溪的谈话过程。她握着笔，忍不住在街上某个隐蔽的角落里转了一个圈，她的脸朝上，眼中镶满了疯狂。
“反正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
付兮瑶穿过隐蔽的小巷后，前面就是一个草坪。倾斜的草坪往下走，就是一条并不宽敞的河道。在城市中的河道并不干净，上面还堆积了不少细碎的石头，以前还没通桥的时候，人们把大块的石头堆在河道里，形成一条粗糙的石头桥。
现在上面细碎的石头，就是那时候的遗留物。
付兮瑶端着笔插回兜里，缓缓地走下缓坡。缓坡下还有一条仅能站立的小道，付兮瑶平日就喜欢站在那里，吹着风。上空遍布了细小的尘埃，连带着天空都是灰蒙蒙的，这附近有个工业区，高耸的烟囱经常向上吹出黑油似的烟雾。河道也并不干净，靠近一看还能看清坨状的淤泥。
这里的风景并不好，风也不清爽，反而带着一股闷热且腻人的感觉，无端使人烦躁。但是付兮瑶在这种环境反而能得到平静，在付家所感受不到的平静。
她看着挤满淤泥无人打理的河道，以及暗沉得像白天黑夜交界线似的天空，有种莫名的亲近感，仿佛她本来就应该与这样的环境，融为一体。
她看也没看草坪上有没有其它小动物，直接一个屁股坐了下来，手上还把玩着录音笔。她一摁笔上按键，刚刚和付兮溪的交谈就被现代技术完美地复述了一遍。
“只要你们不动我母亲的坟，我帮你们一次。我不希望自己的母亲，在死后还要因为现实的种种而过得不安稳。”
“你竟然还信这个？”
“人总有点寄托才不会那么容易崩溃，你说是吧。活人的烦恼让活人恼就好了，这和过去的人没有任何关系，不用大动干戈来动别人的坟吧？”
“那慕家项目的资料，就交给你了。”
“我知道了，你们等我的好消息就行。”
噗嗤。
看啊，付兮溪，平日端着架子，还不是一样因为这些那些的事而绊住阵脚。她真的有想象中那么喜欢慕亦宿吗，恐怕没有。早在三年前，付兮瑶就因为婚约一事看透了，付兮溪是个凉薄的人。
付兮瑶顿时替慕亦宿感到怜悯，也为付兮溪感到可怜。
这样的人怎么会爱别人呢？付兮瑶转了笔好一会儿，又觉得无趣，插回了兜里。
付家人不会爱别人的，从不会。对此，付兮瑶不以为意，但有什么关系呢，自己过得好不就足够了吗。
付兮瑶在这发呆了一会后掏出手机，确认了时间。她木然地站起来，拍了拍黏在屁股上的草。
现在已经快到和陈晨约好的时间了，提前五分钟到场是基本中的基本。她估摸了一下时间与地点，松了口气，这里离约好的地方并不远，走近路过去，也不过十分钟。
还有时间剩余。
会面的地点是一个不起眼的咖啡馆，也不知道店主是怎么想的，竟然开在盲肠小道之中，不熟悉地形的人都不会九曲十八弯地拐进小巷子里，光顾一家不起眼的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