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从鼬脸上看到“动容”这种表情,就算只有一瞬,也绝对是千载难逢的奇观。
“鹿丸的实力并不强,查克拉的量比不上鸣人,控制的精密度上则比不过小樱,不过我们那期里最可怕的其实就是他了。”萤火将水晶球收好,滑下岩石,“怎么说,他都是第一个想到让我帮忙逃课的聪明家伙哪。”
她拿出卷轴,将岩石四周散落的几根金属柱子收起,这几根乌幽幽的柱子看起来没有什么出奇,不过光以金钱上的价值来衡量就可以抵得上一个城镇,而对忍者来说,这更是无价之宝——平时小块矿石都难得一见的能够吸收查克拉的稀有金属,萤火竟然拿来打这种奇怪的柱子,不管是谁,大概都要指着她鼻子骂她暴殄天物了。
也只有晓才可以收集到如此多数量的珍惜金属,虽然骗s级叛忍组织来为她收集矿石这件事本身,就很没常识。
以“为了保持力量的平衡,九尾要最后封印,九大尾兽现在也只找到了三只”为理由,萤火正大光明地拉着鼬旷工,玩起了周游列国。
鼬对自己的健康状况当然是心中有数,作为医疗忍者,萤火自然也很清楚——鼬的身体,每况愈下。
已经不是以药性温和的药物慢慢调养的问题了,药方上渐渐出现了能够暂时压制病情,但却无可避免地会对身体造成戕害的那些药名。
对每天加了多少蜂蜜也无法掩去苦味的黑色的褐色的黄色的药汁,鼬也只是近乎麻木地抬手一饮而尽,然后看着萤火的一脸期待逐渐变成黯然;半夜自己咳醒时,也会听到细细碎碎的脚步声在门外游移。
然而就算只是安慰她,鼬也无法说出口——“想要活下去”这种话。
就如往常一样,萤火送来一碗药汁看着鼬喝完,收拾好碗勺走了一会儿又折了回来,面带期待,“我听老板娘说今晚有祭典……”
话没说完,她从背后拿出一件折叠整齐的新浴衣,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鼬。
“听老板娘说”?这分明是早有预谋……鼬被她灼热的目光盯着受不了,只好妥协。其实他天性冷清,并不是太喜欢这种过于热闹的场合,就算别人闹成一团他避不开,也只是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也因此无论叛变前后,都是公认冷酷冷漠的人,除了弟弟佐助,就连骨肉至亲的父母也客气疏离的好像陌生人。
这样也好,不会有人多事到想要去为他查清那场血案的真相,在离开木叶无人相送时,他是这么想的。
唯一的“意外”,就是这个明明只有几面之缘,却每次都会大叫着“鼬大人”扑过来引得一干人侧目的小姑娘了。
“鼬大人,换好了么?”从没合上的纸门上探出个脑袋,萤火瞅了几眼之后蹦了进来,看看分毫未动的浴衣又看看鼬,“……不准反悔的哦!还是说衣服你不喜欢?我再去买一套好了。”
“不用。”鼬摇摇头,将纸门拉上以防某女偷窥,“我马上就好。”
萤火撑着下巴坐在门外走廊上,听得背后响动回头,眼睛一亮,“果然还是黑眼睛更漂亮!”
“这个词不是用来形容男人的。”鼬语气平静地拉上纸门,瞥了一眼萤火的打扮,“准备好了?那走吧。”
“因为有很多人的眼睛看起来是黑色的,不过纯黑色的其实很少见,我很喜欢那种纯粹的黑曜石一样的眼睛。”萤火说着,顺着鼬的目光扫了一眼自己印着紫阳花的衣服,“我也不是一天到晚穿黑色和服的啊,那应该说是工作用吧,因为不容易弄脏。”
他只是看了一眼而已,也许是有点诧异,但也不需要她的特意解释,鼬偏过头去没说话。
“鼬大人尽管什么话都藏在心里好了,反正我会猜嘛。”萤火踩上木屐跳下回廊,笑嘻嘻地回望,“怎么样,我说对没?”
鼬还是没回答,只是拉住衣着淑女却欲从房顶抄近路的某个毫无自觉的家伙,淡淡地说了句:“走门。”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凭着冷峻的外皮,宇智波家的兄长大人在木叶就曾引得不少小女生脸红心跳——尽管他自认什么也没做,而且对那些便当啊手帕啊一概拒绝;而另一位,则是以萝莉外表欺瞒了一干老老少少,曾经时间短暂地荣登忍者学校不了解她真性情的高年级男生们“最希望成为女朋友榜”no.1的萤火。
两人不穿那身遮了下半张脸的风衣不带那遮了上半张脸的斗笠走在街上时,回头率还是颇高的。对这样的状况,显然他们也都早已习惯。
在n次瞄到对面走来的女孩子羞涩地向鼬微笑后,萤火下了结论——“大蛇丸那家伙对脸的品味其实还蛮正常的,幸好。”
先后看上了当年曾风靡学校小女生群体的宇智波兄弟不说,给自己弄的这张脸其实也不错嘛,她摸了摸脸颊,心里颇为自得。
鼬目视前方,只当没听到她的自恋发言。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因为有祭典的关系,街上的行人不减反增,路边的小摊开始招呼客人,挂在树上的一串串灯笼放出柔和的光。
人人脸上喜气洋洋。
萤火倒也没问祭典祭的是哪个神,只是站在小吃街的一头望着灯火的另一端丈量了一下距离,然后开始……一家一家的吃过去。
烤鳗鱼。
章鱼丸。
糖苹果。
关东煮。
看着递到面前的一串粉红色很可爱的团团棉花糖,鼬几不可闻地叹口气,伸手去接过——主要是当事人就没打算给他拒绝的机会,动作自然得让他除了接过之外也没有别的选择。
——粉红色的棉花糖掉在地上,滚了一圈,糖晶上立刻沾上泥土,颜色对比鲜明。
两双眼睛都盯着那掉落的棉花糖,谁都没说话。
鼬的确是伸手去接了的,只不过他的手是和棉花糖的棒子擦着过去的。如果不用心,他的眼睛已经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了,尤其是在非写轮眼的状态下。
萤火将嘴里挂着糖霜的苹果块嚼嚼咽下,很快反应过来,不满地抱怨着,“鼬大人,就算不吃也不能浪费啊,为了惩罚你,要你吃掉两大串份的!”
抱怨完,她冲卖棉花糖的老大妈说,“超级大的棉花糖,拜托了哦。”
大妈笑得满是皱纹的脸都舒展开来,连声说好,一边往机器里加着糖,一边随口问:“两位是兄妹吧?感情真好。”
萤火噘着嘴佯装不满,然后又亲亲热热地向大妈问道,“难道我脸上写着‘妹妹’两个字吗?怎么谁都这么说。”
开朗活泼的女孩子总是讨喜的,大妈笑道:“难道不是?”说着目光暧昧地瞟了鼬一眼,压低声音,“那他是你男朋友?这么帅,好福气啊。”
“似乎……也不是呢。”萤火想了想,付了钱从大妈手上接过棉花糖,“是比那更重要的人。”
拿着一个庞大的棉花糖团,鼬无语,虽然他向来嗜甜,可被说和这些东西形象不和也不是一两次的事情,他在棉花糖上咬了一口,绵绵的糖丝入口即化。他望了眼萤火,她已经跑到隔邻的摊上捧了一小份炒面,用叉子叉起来绕成一团,小心地往嘴里送。与鼬的目光对上,她促狭地挤挤眼,背过身去。
干什么?鼬不解,正要走过去,两个打扮入时的女孩子挡住了他的去路,吃吃笑着互相推来让去,终于其中一个女孩子低着头开口问道:“请问,你有没有同伴,能不能和我们一起……”
原来是这么回事……鼬从人缝里看过去,那边萤火背着他肩膀一耸一耸,看戏看得高兴。
“鼬大人艳福不浅啊,那两个女孩子不是长得不错么,何必拒绝人家。”萤火拿着一个堆了三四个球的冰淇淋小口小口地舔着,调侃道。注意到鼬在冰淇淋上停留的目光,她满不在乎地掏出一个小瓶晃了晃,“我提前吃了胃药,所以没关系……好嘛,难得一次。”
她到底从自己这张脸上看出了什么表情?鼬甚至要怀疑自己不是扑克脸,而是把心里所想都写在脸上的热血笨蛋了。
“以前我和宁次去祭典上完的时候,也总是被当成妹妹,不过小孩子都长得差不多吧。”萤火想起宁次那时泛青的脸色,笑了起来,“嗯,他是被当成姐姐的那个,谁叫他长了女孩子的脸还要留长头发的,就算是日向家的传统也……被搞混是很正常的嘛。”她说着说着,抬头看向鼬,“我记得鼬大人和佐助也有来参加的,木叶的夏日祭可比这里热闹多了。”
鼬也记得,夏日祭可以说是整整一年里最为热闹的节日,而忍者要是玩心上来,自然要比普通人会闹得多,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和把戏,总是看得人目不暇接。
祭典最重要的仪式之一,抬轿子的队伍经过了,萤火和鼬站在人群中,几名壮汉抬着的轿子上用稻穗编成了坐垫和草帘,帘中跪坐着的是小镇子里最美丽的少女,她穿着上白下红的巫女装,用手撩起容器里的水向人群泼去,起祈福丰收之意。
萤火看着八风不动的鼬,眼珠一转暗自结印,本来洒向鼬这个方向的水滴瞬间变成了水流,即使鼬迅速避开,也免不得打湿了衣角。她将手藏在身后,无视了身边或错愕或惊喜的行人,吐吐舌头,“看来鼬大人明年的运势会很好哦,老天都降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