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了一肚子酸的甜的咸的辣的冷的热的,萤火倒真没半点不舒服的样子,兴致勃勃地往小孩子聚集的小摊上走。
等鼬带着万般无奈的心情穿越人群找到萤火时,她已经付钱换了一堆的圈子,对着不远处的小玩物比划来比划去。
鼬粗粗算了那一堆套圈的数量,至少有一两百个,似乎她把所有的圈子全部买了下来,旁边几个小孩只能含着手指眼巴巴地看着。
“……你打算把所有的东西都赢回来吗?”对于忍者来说,在这种距离套中那些小玩意实在是太轻松不过了,鼬瞥了眼那群小孩子,“没用的东西就算了吧,也带不走。”
摊主一听这话,立即拦在萤火面前不让她扔圈,“难道两位是忍者吗?忍者得有特别的规定,否则可就一点意思都没有了。”
“无所谓啊。”料想这个小游戏就算增加难度也难不到哪去,反正也只是玩玩而已,萤火便很痛快地答应了,而且顺手把鼬也拉了过来,“圈子我买了很多,一起玩吧。”
好歹换个理由了,刚才也是“买了很多,一起吃吧”,至少……然而对着萤火满含期待的笑脸,鼬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被摊主用黑布蒙住眼睛,然后被拉着转了十圈后,两人的反应各异。鼬顺时针又转了小半圈,正好面对着作为奖赏的小玩具,将手中的圈一个个丢了出去,圈子在空中划了同样的抛物线,然后套住了同一个布偶,他听见旁边一阵毫无规则的乱响,还有小孩子们拍手大笑的声音,揭下蒙眼的布饶是他定力过人,也不禁嘴角抽了又抽。
萤火还在那里原地转圈转得像个风车,把手里的竹圈随便乱丢,摊主苦着脸想拦,却又不好打破自己定下的规定。
不过因为竹圈的数量多,还是让她碰巧套中了些东西,两个木制的玩偶和一根简单的发簪。
“不过是个游戏,这么认真做什么嘛。”萤火解开蒙眼黑布看了看结果,对鼬的做法很是无语,她动了动手指头,然后似乎在等待什么发生一样左右张望着,可偏偏地上的竹圈半点动静都没有,“……果然要学会傀儡操纵不是那么简单的啊。”
“学得太杂也不是什么好事。”鼬接过摊主递来的奖品,随手给了几个小孩。
萤火瞪他一眼却没阻止,只是嘴上依旧在不满,“喂喂,那可是我赢来的奖品,玩偶可是女孩子的梦想,我小时候可没收到过陌生人的礼物过。”
鼬挑了挑眉,将手中还剩下的布偶晃晃,“要么?”
“你这……”萤火迟疑地问,“是在开玩笑?”
鼬又不说话了,把布偶塞给眼馋盯着的小女孩,往前方的摊子走去。
萤火急忙跟进,难道也说准了?不过生气高兴难过都同一个表情,这给她察言观色的难度增加很多啊……
他们走,后面的小鬼头也跟着走;他们停,后面的小鬼头也跟着停。
“……这还真是奇妙的经历啊……”萤火望天感叹,“所以我才不喜欢小孩子,任性妄为又得寸进尺。”
你有资格这么说别人么?鼬无言地瞄看了看她。
萤火再次间歇性无视了那道目光的含义,冲着捞金鱼的摊子小步跑去,“果然夏天的祭典上就要玩捞金鱼嘛~”
捞金鱼可是门学问。
首先要看鱼,网子上蒙的纸沾水即湿,经不起金鱼一蹦达,所以得挑选那种看起来性格温顺,呆头呆脑地赖在水池里一动不动吐泡泡的——不过如果不巧这条金鱼是个腹黑,赖着不动只是在养精蓄锐,那就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了。
挑好了鱼,就要准备下手了,动作要轻,速度要疾,网子入水的角度也有讲究,鱼离水要不蹦q那是不可能,就像把人硬压到水里人不挣扎也是不可能的,所以要把水盆尽量地放低,算准了鱼蹦起的方向,让它自己跳进去。
这一番滔滔大论说得金鱼摊的老汉都直点头,萤火得意地将网子潜入水中,看准时机手腕一提——网还没出水就破了。
鼬凉凉地评说:“这条鱼虽然懒,但太肥了。”
太懒就会养膘,这是古今中外的女人都明白的真理。
吸取了教训,萤火挽起衣袖再战,这次倒是瞄准了一条身材苗条的,然而人家那身瘦肉可不是白得来的,动作最是机灵不过,萤火才把网放在它身体底下,感觉到水流的波动,它立刻尾巴一甩,逃之夭夭。咱不和聪明鱼计较……萤火略有些失望地拎起还完好的纸网准备再找个目标,老汉偷偷奸笑——那纸网的材料类似于写字的宣纸,玩两次就和废了无异。
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如是再三。
萤火瞅瞅手里最后一支纸网,再瞅瞅奸笑的老汉,咬咬牙就要掏钱,金鱼不是大事,堂堂忍者居然连一条小鱼都捞不起来,岂不是丢脸丢大了。
……虽然在这里也没人知道她是谁。
“还是我来吧。”鼬拿过剩下的最后一支纸网,他看得分明,萤火的捞金鱼理论并没有问题,只是她对这个小游戏抱着太大的好胜心,反而导致了功亏一篑。不过他还没把纸网伸进水里就叹了口气收了回来。
萤火的手笼在袖子里里暗暗地掐好了印,“水遁,水龙弹之术。”
一串水流夹带着几条金鱼在水池上划了个小小的拱,掉进了小盆里。
……在查克拉的控制上能超过她的的确极少,不过居然用在这上面……鼬不知道是该无奈还是觉得好笑。
那个笑容……有多久没见到了呢?怕被鼬注意到而收敛笑意,萤火只敢偷偷瞥了几眼,一时心情大好,随手抽出几张银票递给摊主,连声催促他把金鱼装袋。
“这位客人,这不太好吧……再怎么说也太多了……”老汉捏着几张大额银票脸色为难,祭典出来摆摊虽有赚钱的意思,但也是为了博一个高兴,这些钱就是把他的摊子买下也绰绰有余了。
“没关系没关系。”萤火不由分说推开老汉退回来的钱,拎起装着金鱼的塑料袋分给几个尾随他们的小孩,拉着鼬的衣袖快速离开。
钱的话,捉几个通缉犯就够一辈子吃穿不愁了,所以她从不用担心没钱用,不过鼬的笑容,似乎从几年前他离开木叶之后至今,就从来没再见过了。
如果用黄金堆成的山能够让鼬改变主意,那么她也会办到的,只可惜有些人的性格,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撞了南墙也不后悔的那种。
他们路过小镇上的神社,因为天色已晚,排队祈祷的人已经不多,都三三两两地赶往河边抢个好位置等着看烟花。
从暗部出来的人大多都有个特质,虽然环绕在崇尚火之意志的三代目身边耳濡目染,不过关键时刻还是相信自己胜过别人,更不说那个虚空的不着边际的“神”了,所以所谓参拜也就是个形式而已。
将一个铜板隔了段距离抛进神社里的香火箱后,萤火双手合十在心里默默念叨——据说这样就能让愿望实现,不过只要是忍者,就不会期待那个不知所谓的老天会赐下不知所谓的福祉。
渴求、愿望,都只有靠自己的力量才能实现。
她许完愿,侧过头去看鼬,鼬只是陪着她进来而已,并没有去祈祷——最苦,是求不得,不得求。
她放下合十的手,不禁要去这么想:如果这个人的悲剧是由上天命定的,那么她大概会连神明一起怨恨上吧。
给予了她最初的希望的这个人,并不该承受如此的命运。他优秀,他内敛,他坚定,他值得同伴的信任,下属的崇拜,上司的期许。
对鼬的感情是一种不甘一种偏执,根植在骨血里,无法拔除。也所以本该沉沦黑暗感情淡漠的她,会一次次心痛如绞,在木叶享受着亲人同伴的陪伴时,也无法忘记远方有个人已是无家可归。
空中一声巨响,两人都下意识地抬头望天。
“……似乎烟火大会已经开始了……”萤火说了句废话,然后依然和鼬两人毫无时间感地往河边慢慢走,他们对这个镇子不熟,倒是多绕了不少路才走到河边人群的外围。
“瞬间绽放,刹那繁华,在最好的时候消逝,让人们记住的永远只是最美的一刻。”萤火跳上岸边的一棵树,坐在树枝上看着天空中闪耀的巨大花朵,“我曾经很喜欢烟花,不过后来想想,那样的人生太悲凉。浪漫,却不真实。”
鼬觉得这种想法其实不太好,木叶出身的孩子,十五六岁正是最好的年华,就应该喜欢漂亮的烟花和一瞬即逝的英雄,不过他想到同样年龄的自己,也就只能保持沉默了。
十五岁已经在外流浪两年的他,看到烟花的时候也只有一个感想——悲凉。
“上次问迪达拉要了医药费,本来想单独享受的,不过……烟花果然还是在人多的时候看好吧。”萤火从手袋里拿出一团泥娃娃般的东西,点燃引信往上一抛,直入高空。
更甚于刚才,甚至可以说之前所有烟花都无法比拟的胜景在所有观众面前展开。
由种子开始发芽抽枝开花,逐渐长成。如浓墨重彩泼上宣纸一般,一道道鲜亮的火光在空中蔓延舒展开来,
繁花似锦。
各色灿烂的花火衬得天空亮如白昼,也照亮了所有人的脸,
植物之后是各类小动物,大的小的,正常的q版的,萤火看着它们,却想起了自己在向迪达拉一条条报要求时他扭曲的脸。
欺负人真是一件让人心情愉快的事情,尤其她还是以弱凌强,她忍不住就笑了出来。
因为出自炸弹大师之手,这块小小的粘土能化作一百单八响的烟花并不太值得惊讶,比较惊悚的是最后一发的内容。
文字也是烟火的形状里比较常见的,但是看着天空中那龙飞凤舞的字迹,萤火的嘴角狠狠地一抽。
——该死的千隐,我可不是烟火师!
或许该叫回光返照,总之这句只有几个字的话……爆发出巨大的能量笼罩了整片天空。
“千隐”这个称呼听起来像个姓氏,“千隐千杀”也很像个格式工整的名字,只不过萤火跑遍五大国,还没碰到一个和自己重姓的人,也就是说……“千隐”是特指,一个被通缉的罪犯的特指。
“我只是跟他提了句他不去当烟火师真是可惜了,没想到他这么记仇啊……”萤火干笑着从树枝上跳下来,“鼬大人,看来咱们得离开了。”
她记得自己的人头还挺值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