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古言小说 > 理科生穿回古代成王妃 > 101、第八十六章全文阅读

“小瑞, 走吧, 咱们回家。”

岂料上一刻岑羽还对人心存感激, 面带微笑, 下一刻却秒变脸, 也亏得他还能一脸平静地对岑小瑞道, “以后可不能再乱跑。”

岑小瑞乖乖地点头, “唔。”

岑羽就这么跟没看见人似的,牵住岑小瑞的手就往酒庄的方向走。岑小瑞当然乖乖跟随住爹爹的步伐,但他走着走着也跟着想起来什么, 回头看看,却见刚才帮他捡球的叔叔被晾在原处。三岁小孩不用什么叫“晾”,但他却隐隐觉得不大对劲。

爹爹刚才不是还在跟那个叔叔说话吗?爹爹怎么不理叔叔啦?

岑羽牵着岑小瑞往回走,结果牵着牵着却觉得手上一轻, 岑小瑞不言不语撒开了岑羽的手,接着往回跑。

岑羽诧异间回头,只见岑小瑞又返回去, 臭小子不知道谁是他亲爹,竟然跑去牵别人。

“爹爹。”岑小瑞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直勾勾地望住岑羽,小奶音脆脆地道,“叔叔能跟我们一起回家么?”

小孩心底纯善,知道感恩, 别人对他好过一分,他就记在心上。小孩的世界没有大人那么复杂,好就是好, 坏就是坏,有时候看起来愚蠢,却也是最直接且敏锐的。

那手拿斗笠的男人显然也因岑小瑞这举动而感到有几分吃惊,吃惊过后一双眉目却望向岑羽。他的目光看着深邃而沉稳了许多,大不同于多年以前。

“小瑞,你过来。”

岑羽却只是看着岑小瑞,仿佛没有注意到从旁投来的视线,道,“叔叔有自己的家,叔叔也要回家,我们不要打扰叔叔。”

“走,跟爹回家去,你阿爷该找了。”

岑小瑞看看岑羽,又仰头看看他手里牵住的人,问,“叔叔,你要跟我们回家吗?”

小孩这么一问也只是简单地邀请人做客,但他这句问话又着实很有问题,一句话出来岑羽和那男人不由双双怔住。

岑羽微微皱眉,叫了一声,“岑小瑞。”

“好。”岂知那男人却也脸皮厚,稍微有点脑子的都看得出来,岑羽这个主人并不欢迎,而刚才那句“叔叔也要回家”,明显是岑羽在下逐客令。

这时,酒庄里有人跑了出来,远远冲这边喊道,“幼贤,小瑞。”

岑小瑞敏锐地抬头望去,正见自己阿爷往这儿跑来,娃娃音高声回应道,“阿爷——”

“小瑞。”沈言君来到三人身边时喘了两口气,他怀里还抱着岑小安这大胖小子。岑小安此刻正红着眼眶,两只胖手搂着沈言君的脖子。这小东西后知后觉地发现岑小瑞不见了,爹爹也不见了,心里难过极了。岑小安虽然天生缺心少肺,玩的时候不觉得,但一停下来找的就是最亲的人。

“爹、爹爹啊——”岑小安拿衣袖抹抹眼泪,小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岑羽轻叹口气,把小东西接过来,“爹在这。”

岑小安又四下寻了寻,岑羽道,“小瑞也在。”

“这位是……”沈言君见着岑羽后面还站着个人,不由问道。

岂知岑羽还没开口,岑小瑞就先说,“阿爷,叔叔带我回来的。”

沈言君一听第一反应就是拱手谢人,“多谢这位……”对方看着比他年纪轻上很多,看衣着打扮多半也是个江湖人,沈言君便道,“多谢这位公子,小孙给您添麻烦了。”

“不麻烦。”那男人道,“应该的。”他一双眼睛打一开始就没从岑羽身上挪开过,此刻见了岑小安,又不禁将岑小安看住。

沈言君顺着他的目光,以为他好奇,便笑着解释道,“这两个是孪生兄弟。”

那男人闻言点头,“长得很像。”却又各有特点。

沈言君点点头,这倒是。虽然这俩小子各有各的特色,但毕竟是一个胎里出来的,那些各自的特点也是建立在相像之上才有的。

“这位公子若不嫌弃,可上咱们酒庄一聚。”岂料沈言君说出的话竟然和先前岑羽所说的如出一辙,他道,“今日是两个小孙的生辰,公子若是不急着赶路……”他看了看天色,也是傍晚时候,谁还急着赶路,还不得找个地方落脚?沈言君对岑小瑞的恩人很是热情,“不若到咱们酒庄住几晚再走。”

岑羽没料想沈言君居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一时怔了怔,随即开口道,“爹,我刚才问过这位……兄台,他、他……”

岑羽张口说话,一时沈言君和那男人都侧头看他,岑羽的口张了张,却没能把话说下去……他能说什么?说这位兄台有事,不宜耽搁?假如是个熟人,他反而可以那么说。就好像替别人做主,那是建立在彼此关系不错的基础上。

岑羽最后没说什么,只是把岑小安抱着,掉头走了。

而在后头的沈言君总算发现岑羽……似乎不太对?这是对儿子恩人该有的态度么?沈言君看看被岑小瑞牵着的那个男人,脸上带上一点歉意的笑容,回头该问问幼贤怎么回事。

而那男人望着岑羽抱着个孩子远去的背影,手里捏了捏,手心里的小家伙随即抬头冲他一笑,“叔叔,去我家。”

人生际遇,可以说是相当奇妙的了。

岑小安、岑小瑞三周岁的生日,岑家来了位新客,亦是位贵客。这位贵客捡回了岑小瑞,被整个瑞云酒庄的人奉若上宾。虽然这位贵客话不多,人看起来甚至有些莫名的深沉,但好心把孩子捡回来的人总归不是坏人。因此,酒庄里的伙计们包括沈言君对这位贵客都十分客气。

除了岑羽,整个过程几乎没有讲过一句话。

这还是他两个孩儿的生辰,怎能不讲话,怎能不招待贵客?不过沈言君也是看出来了,幼贤对这位来客似乎并不怎么欢迎,更不要说热情了,能不冷情就是好的。

这怎么回事?

带着这疑惑,沈言君和岑羽布了席,安排大人和小孩们上桌吃饭。一张大桌子还剩余两个位置,一个是给沈言君的,另外一个自然是给岑羽的。左手边就是岑小安、岑小瑞,沈言君便就近挨着孙子坐下,岂料他坐下来了,却发现岑羽傻站着不动。当全桌人都坐下来时,惟有一人站着就格外显眼。

“幼贤?”沈言君不由出声唤道。

“爹。”岑羽道,“我没什么胃口,你们先吃。”说罢,人就这么走了,留了两个小孩以及一个爹。岑羽是东家,东家一走,目标太明显,几乎全桌人都注意到了。

“老爷,公子这是怎么了?”阿茗替岑小安系了个围嘴,同时低头问一旁的沈言君。

沈言君疑惑间看了一眼桌对面的来客,人是他请来的,却没成想幼贤反应这么大,按理来说,幼贤是绝对不会这样没礼貌的,更何况这人算是救了小瑞。难不成在他到之前,两人还发生了什么别的事?别是他自作主张,没弄清……引狼入室?沈言君越想越觉不对,随即把筷子放下,嘱咐阿茗道,“你帮我看着孩子们,我去看看。”

阿茗答应一声,哪知沈言君还没站起来,桌子那头却有个人先他一步站起身,道,“不知是不是在下突然来此唐突了庄主?解铃还须系铃人,您坐着,我去找庄主看看。”

让客心有不适,这不是沈言君的本意,且听这话,也不像是什么不清不楚的人,观这人从形容到言语可以说是很得体的了。

“不是,公子你坐吧。”

岂知那人却略一拱手,说走就走,言语间已经往岑羽刚才消失的方向追去了。

岑羽一个人翘着个二郎腿窝在房顶上喝酒时,忽听一阵衣袂飘飞之声传来,随即他眼角余光就瞥见个素朴湖衫的人影站在青瓦之上。足间点瓦看起来很轻盈,是个会功夫的。

岑羽收回视线,又抬着酒坛子往口里灌了一口酒,看天边。夏季昼长夜短,现在估摸着已经六七点的光景,天还挺亮,还有晚霞可以看。

这时,身边的瓦片上又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岑羽没动,身边却有人跟着坐下。

长久的沉默,岑羽手中的酒坛子喝着喝着就空了,只见他随手将酒坛一放,就那么直起身拍拍屁股似乎又打算下去。哪知他撑在瓦上的手才一动,手腕却被人一把抓住。

温热有力的触感自手腕相接处传来,岑羽像触了电,另一只手下意识把那多余的手拍开。但这次,那只手是铁了心,不打算放了。

但岑羽也不是吃素的,这三年孩子没白抱,抱着抱着手劲也挺大,那人不放,岑羽就跟他拧,道理也不讲,居然还真就给他拧开了。完事儿以后,岑羽又跟没事儿人似的,仿佛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发生,刚才那一幕就是他在跟空气做斗争。

“岑羽。”

就在岑羽前脚迈出去的时候,后脚就有人出声叫住他。那声音朗润,略显低沉却不沙哑,不同于少年时的清朗,青年时已多了分沉淀和稳重。

“这么多年,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那个声音道,“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想问问你过得好不好,想知道你和小安、小瑞的生活,想……”

他道,“想和你说声对不起。”

他这一声对不起欠了很多年,但一声对不起又有什么用?假如有些东西可以用对不起弥补,那么这世上就不会有遗憾了。越对不起,越不能说对不起。

哪知岑羽却呵呵两声,回头道,“傅爷真是好兴致啊,这么多年,还特地变了妆,易了容来。”

他回过头时,却见身后这人眉眼以下嘴唇以上已然变了个模样,嘴上的青须还在,但那张脸却全然不同。俊美、刚毅,叫人无比熟悉。

“还有,傅爷,”岑羽道,“您不是在三年前就死了么?怎么现在又出现在鄙人的酒庄?巧合?岑小瑞该不会是你拐走的吧?”

傅舜华看了岑羽强作欢笑的脸片刻,道,“三年前,我本该死。”

岑羽微微一顿。

“我也以为自己活不长,对外公布了自己的死讯。虽然如此,可我还想活。”他定定地望住岑羽,道,“所以才会派人把那对玉簪给你。”

那对玉簪合并,意味着夫妻团聚,这是本意,如果他还能活下来的话。而如果他死了,那对玉簪就意味着完璧归赵,还给岑羽,也还岑羽一个自由身。说不定他死了,岑羽还能解气,如此……又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