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楚邵相互对视一眼。
我点点头,示意他不用担心,我去去就回。
道路两旁的海棠花开得正盛,夏风绵软,花然枝头,别有几番风味。
福贵公公锅着腰,笑着说,“皇上知道王妃您喜欢海棠花,特地命奴才们栽种的。”
迎面吹着风,我心里却压根没有丝毫的波澜起伏。
我问,“福贵公公,如果皇上有些事情做的是错的,你还会一心一意侍奉他吗?”
福贵弯了腰,眉眼间簌簌而落几分慌乱。
“奴才伺候皇上,皇上就是主子,主子就是天,说什么都是对的,没有错误可言,若是有朝一日主子不要奴才了,那奴才也不会有所非议。”
我只能摇头。
心想,这是皇上的脑残粉吧,已经被完完全全洗脑了。
我甚至突然觉得有些悲哀,四海列国,都说四海之内皆兄弟,这样子算计来算计去的,到底又有什么意义呢?
福贵带我过去的时候,皇上还是保持着原来那个姿势屹立于朝堂之上。
负手而立,窗外细碎的阳光洒落进来,那个身姿挺拔的男人缓缓地、缓缓地转过身来……
只消一秒,他便将目光准确无误地定格在我身上。
细碎的光亮揉进他的眼睛里,像是金子般的华彩。
可惜,我的内心还是如同死水一般,没有什么起伏的感觉。
“奴才参见皇上。”
我恢复了之前的生疏和冷漠,以最尊敬的姿势跟他行礼。
男人叹了口气,“尘儿,你别这样……”
“皇上是天子,奴才只是奴罢了,之前对皇上的失礼,还请皇上恕罪。”
尾音刚落,还没等听到皇上的回答,紧接着,便听到耳朵里的大青虫幽幽说了句——
“我可要告诉你一件事。”
这虫子难得有板有眼的,我清清淡淡嗯了一声,它又说:
“本尊虽然可以窥探人的梦境,但是你也知道,我跟你所说的,只不过是梦罢了,人都有做梦的权利,不一定是真的。”
我陡然就明白了这虫子的意思,心绪清明一片。
是啊,原来,一直都是我会错意了!
一直,都是我自己太自以为是,以至于方向搞错了……
就好比二皇子。
大青虫说,二皇子的梦境想要造反称霸。
但这只不过是梦境罢了,梦,反应的是人的心理,却不一定是现实中真切发生的。
原来的原来……
我才是最恶的那个,因为我以自己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
“尘儿,你没事吧,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面前男人的话拉回了我的思绪。
还没等我开口,皇上很快又道,“来人呐,传太医——”
“不必、”
我抬眼,抿着唇,“不知皇上叫奴才过来所谓何事。”
“尘儿,你过来。”
他冲着我招手,眉眼间温润和煦。
我以满眼的恶意瞧他。
许是被我的陌生和恨意吓到,他身子抖了一下,讷讷道,“尘儿,你……”
“皇上,你有什么事情还是尽快说吧,奴才现在是戴罪之身,不容侵犯天子的权威。”
“你侵犯的还少吗?你说说,你以下犯上数次,素来不把朕放在眼里,朕何时真正责备过你?现在四下无人,你又对朕故意生疏起来了!”
他摇着头,语气几分兴味,像是宠溺我似的。
我冷冷勾唇,“皇上现在奴才面前自称为朕,难道不是跟奴才拉开距离么,哦也对,因为皇上是皇上,早已经不是那个奴才认识的太子了!”
“……”
宋颐的眸底,染上了几分恍惚和怅然若失。
明明我已经心如止水,可是在男人接下来尾音刚落的时候,我的心脏,还是不受控制颤抖了一下。
他说,
“尘儿,我是爱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