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朝堂之上的男人,眉目硬挺,轻袍缓带,这遥遥的一望,掌握天下大局的男人,竟然也会流露出这般炽热。
我看的很清楚,很清楚。
男人透彻的双眸之中,分明印满了显而易见的恋慕和爱意。
以至于,过了很久很久,苍苍岁月荡涤之后,我亦很难去消化这句话,很难去理解他眼眸的深情到底是为何。
“宋颐,我不爱你。”
明明白白的感情,还不如在此刻就给他一个痛快。
男人微微眯着眸,神情晦涩难辨,我看到男人紧握的双拳,根根青筋暴起,满目疮痍之色。
过了好久,他终于从我身上移开视线,复又背过身去,问,“那……你有喜欢过我吗?”
“没有。”
“一点点……都没有?”
“是,没有,自始至终,我只爱楚邵一个。”
尽管我听到男人声音里的颤抖之色,但我还是要这么说,只因为……
斩断他残存的眷恋。
殊不知,原来这一切才是祸端的开始。
“皇上,奴才只想问你一件事。”
“说。”
他负手而立,脊背略有些蜿蜒。
我必须证明心底的猜想,于是乎,只能问罢,“嵩儿,是你……下的毒?”
“是。”
没有半丝犹豫的回答,将我本来就疮痍遍布的心脏狠狠的,戳穿了一个大口子,痛……
我痛是因为,那份信任和友谊,我知道,早已经荡然无存。
究竟是他变了,还是我变了,这一切,我已经无从知晓。
“那……二皇子呢?”
他没有马上回答,但是也没有马上赶我走。
窗外透过的斜阳切割了他头顶的墨黑之色,天子不让你走,做臣子的只能一跪不起,等着皇上接下来的命令。
我低着头,却始终无法去平复心头万千潮涌的激荡和骇然。
是啊,绸缪两三年,当年那个白嫩书生一举夺下天下,坐拥皇上,佣兵数万,以至于一众股肱之臣唏嘘不已。
甚至于有一次,婉莹还问过我:
“小姐,你说先帝驾崩,太子即位,太子看上去柔柔弱弱的,这天下,能镇压的住吗?”
当时我不以为意。
我肯定地说,“只要是一代明君,何谈镇压不镇压的事情?整个天下都是他的,他在做,老百姓在看,放心吧,太子之前就心地善良单纯,越是这样宛若明镜一样的人,越懂得如何管理天下。”
殊不知,一直的一直,好像都是我错了。
错了么,到底错在哪里呢,我想不明白。
“尘儿,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殿堂之上的男人终于开了口,声音染上了几分寂寥神伤,“从前有三个皇子,大皇子年少多病,某日猝然长逝,留下的二皇子和三皇子都很优秀,可皇上尤为偏爱二皇子,二皇子可以乘歩撵,进书院,可是三皇子就不可以。”
“然后有一天,三皇子心血来潮,爬上了歩撵,被贵妃狠狠甩了一巴掌,贵妃说,你在皇宫是什么地位,你自己不清楚?还有脸要求和二皇子一样的地位?”
说到这里,宋颐顿住了。
我心头升起几分骇然之色,“那个三皇子,是你,对吧?”
“是。”
我已经明白过来了,“你因为嫉妒,所以才杀了二皇子?”
宋颐置若罔闻,很快又道,“之后三皇子便学会了隐忍,他知道,因为自己的母亲出身卑贱,所以才无法得到同二皇子一样的地位,后来,皇上又和那个贵妃生下了四皇子,他自知地位难保,只得装疯卖傻,学乖以求自保,直到某一天,这个皇子,遇见了一个姑娘……”
我猛地咽了一大口唾沫。
怎么办,我觉得他口里这个姑娘应该指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