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弘历驾崩的消息之后,整个京城内外顷刻之间沸腾了。留守在京摄政的和亲王出面,暂且稳住了局势,一切等待弘历遗体回宫后方能下定论。
京城中也开始出现了数个关于继位人选推举的党派,呼声最高的大约就是支持安郡王永璜上位的人马了。安郡王是长子,挺过了天花,已经成年大婚,又有了几个儿子。并且他的爵位最高,成就最大,势力最强,支持他上位,仿佛无可厚非。
同样也有些人支持五阿哥,纯贝勒永琪,都是太后党以及永琏党的残余。理由就是,五阿哥同样是满妃所出,并且文才出众,侍奉太后多年,志虑纯孝。而纯妃的几个儿子,似乎也跟五阿哥走得很近,是为兄友弟恭,十分难得。
当然,也有很微弱、很微弱到几乎可以忽视的声音,在支持十阿哥永d。理由就是嫡子,但这一个理由,却已经胜过千万了。永d,是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只要他存在,似乎别人上位就变得喧宾夺主了。正是因为大家心里都清楚永d有九成的可能,是先帝属意的继承人,所以他的呼声最弱,支持他的人只会将言语吞进肚子里。传位诏书,就是最有底气的声音。
所有人都在期待着那个正大光明匾后面,究竟写着谁的名字?当然,大多数人更期待,最好那个匣子里头谁的名字都没有,这样,大家就都有了争的资本。
几日来日夜来不辍的赶路,让吴那拉本就抵抗力差的身体又染上了风寒。马车依旧在飞驰,在弘历死后,永璜就肆无忌惮的鸠占雀巢,毫无顾忌出入吴那拉的凤舆,照料生病的吴那拉。旁人只当是孝顺,但敏锐如纪晓岚、傅恒等人却已经看出了内情,毕竟永璜的目光实在太有侵略性了,令人很难忽视。可看出来又能如何,也只能长叹一声,皇上尸骨未寒,安郡王就要横刀夺‘母’,这皇家的事,究竟还能有多少龌龊。
不过,安君王这回是要飞黄腾达了。自皇上驾崩之后,皇后病重,局势就被安郡王牢牢的控制住了,安郡王铁血威压,随行侍卫、大军尽数听其号令行事,有异议者皆被革职,更有甚者被斩杀。凭安郡王现在的手段,想要夺位简直就是轻而易举,堪比当年的鳌拜、吴三桂,谁敢惹他啊!恐怕就连皇后.......咳,说句不好听的话,安郡王非要皇后侍寝,皇后也不敢不从,实力决定一切!若是皇上在立储匣中写着的是十阿哥永d,那局势就更有趣了,臣强主弱,难道当年孝庄和多尔衮之间的恩怨纠葛又要再度重现了吗?
“咳,咳,京城那边,局势怎么样了?”吴那拉惨白着一张脸,靠在软垫上。永璜从旁端过了药,小心翼翼的喂吴那拉饮下。
“骥远和皓祥已经调集了镶白旗大军守卫京畿,和亲王传来加急信件,说是正闹得紧,他如今日夜侯在乾清宫门口,打发那些企图联名取下立储匣的宗亲大臣,暂时还能稳得住。”永璜喂过了药,轻手轻脚的将吴那拉揽住,为怀中人挡去马车过于颠簸而产生的震荡。
“还要再快些,绝对不能让人在我回京之前,拿下了立储匣。飞鸽传信和亲王,调骥远入宫统领御前侍卫,把守乾清宫,企图擅闯者,必要时侯,可先斩后奏,本宫恕他无罪。”吴那拉吃力的吩咐道。
“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暂且就先别想这些事了,我会替你打点好的。”永璜亲昵的吻了吻吴那拉的额头,用长长的狐皮披风将吴那拉瘦小的身体裹得紧紧的。
吴那拉并没有阻止永璜的亲近她,正如外头那些明白事理的人心中所想,她不敢阻止,更不能阻止。当然,内心里也有一点微弱的声音,告诉她,她似乎.......也并不想阻止。有人在你身边,为你将一切都打点好,这种安心的感觉吴那拉已经很久没有过了。似乎重生到清朝开始,她就一直都在靠自己,如今好容易能有个肩膀靠一靠了,她为什么要阻止呢?她不是铁打的人,也会有累的时侯,也会有想歇一歇的时侯。
其实,吴那拉在弘历临死的时侯,对弘历说她要跟永璜双宿双栖,也不过就是为了要气死弘历罢了,她那时侯真的没这么想过。只是现在局势,却逼迫她不得不去考虑‘委身永璜’这件事情的可行性了。因为,永璜是她必须控制住的人!原本她是打算利用亲情和恩情来绑住永璜的,但现在用爱情.......似乎也殊途同归。曾经令妃就是用这招绑牢了永琏,让永琏推着她这么一个无权无势,还到处都是仇家的小包衣,一路顺风顺水的从贵人坐到了妃位。
这美人计,既然令妃可以用,那么为什么她就不可以用呢!
只是.......
“永璜,你这么聪明,不会不清楚我在想什么。你明知道我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还这么死心塌地的对我。就不怕我这个黑寡妇,到头来反咬你一口吗?”吴那拉不信永璜会猜不到她的那点算计。
永璜闻言笑了笑,若说吴那拉为了‘夺位’策划多年,永璜又何尝不是为了‘夺吴那拉’而策划多年呢。自从他打金川回来之后,就一直在谋划这一天了。在争储上表现得毫无野心,让皇阿玛信任他,放权给他,并且明里暗里的大肆扩张自己的势力和威望,拉拢人心,就是为了编织今日这张网,捕获他梦寐以求的九尾狐狸。看!他成功了!精明的狐狸最终还是没能逃脱老练的猎手!即便最后会被她反咬一口,他也心甘情愿,毕竟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能够死在她手上,也是一种幸运。
“你咬吧。”永璜大大方方的把手伸到了吴那拉面前。
“尽管咬,我还是那句话,你都不怕了,我怕什么。现在嘛,还要再加上一句,就算你怕了,我也不会怕。”永璜倒是学会嬉皮笑脸了,人生短短数十载,而今他们还剩下多少?胡太医说得对,难得糊涂,能笑着度日,就不要板着脸。开开心心,反正最终都是要回归黄土一胚的。
吴那拉闻言冷哼一声,把头偏向了一旁,只是眼神微微露出些不甘心,左思右想不舒坦,于是又忽然扭头一口咬上了永璜的手。既然永璜都让她咬了,那她为什么不咬!
永璜也不喊疼,只是笑得开怀,就让吴那拉这么咬着。其实吴那拉也没多大力气,病得浑身发虚就跟小猫似的,永璜这双杀敌的手皮糙肉厚,禁咬得很。吴那拉咬了一会自觉没趣,就松开了口,嘴角露出些笑意。
“永璜,你到底为什么喜欢我啊?我比你大好多岁,都奔四十去的人了。你一大好青年,到底图什么啊?”其实,吴那拉终究也是女人,有些女人的虚荣心,知道这世上有个男人这么为着她,心中也是感动的。况且她虽恶心弘历,但却真的不讨厌永璜。因此对于永璜的示爱,除却对身份的顾虑以外,说一点悸动都没有,那纯属自欺欺人。
“喜欢就是喜欢,没有为什么。我毕竟是皇阿玛的儿子,继承了他的一些个性,是个固执又冷情冷心的人。这一生唯一爱过,并且将一直爱下去的女人,就只有你了。我只要你相信我,把一切都托付给我,从今以后我会保护你,再也不会让你吃苦受罪。”永璜从小就只有报仇,还有让吴那拉过上好日子,这两个朴素的愿望。如今吴那拉先一步,替他报了仇。那么现在,就剩下让吴那拉过好日子这一个愿望了。
吴那拉闻言,放松了身体,微笑着闭上了眼睛。在永璜的身上,她看到了某种似曾相识的特质。这种特质,她也曾经在高氏的身上看见过。那是真正懂爱的人,真正会付出、奉献的人,才会有的特质。就仿佛飞蛾扑火一般绚烂,且义无返顾。吴那拉没有这样的特质,可是她知道这样的情,何其珍贵........
“永璜,只要你不背叛我,我乌拉那拉·松格里雅,此生定然不负你。”吴那拉长叹一声,终是妥协了。并非因为永璜势强,而是因为,她不想成为第二个弘历,辜负最不应该辜负的人,最终只得到了一无所有,带着罪孽,背负着世人的恨,孤单单、冷清清的上路。吴那拉之所以总能够成功,就是因为她擅于从身边的人身上汲取经验,总结教训。也许她真的不懂什么是爱,也真的没有爱,但是她愿意把自己这残缺的、懵懂的感情,给永璜,只要他想要。
永璜闻言抱紧了吴那拉,将脸埋在吴那拉的颈窝。难以控制自己心中澎湃的喜悦和激动,紧闭着双目,浑身都在颤抖,热泪润湿了吴那拉的肩头。
等到了,他终究还是等到了!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携老。也许吴那拉不懂,旁人也不懂,可这平平淡淡的四句话,就是永璜的梦,可以为之追逐一生的梦。这个在感情上意外单纯的孩子,如同夸父一般紧紧的追逐着太阳,哪怕最后精疲力竭,哪怕耗尽最后一丝生命,也绝不放弃希望。
可吴那拉,终究不是弘历那样能够自私自利、冷酷到底的人,她并非铁石心肠,她也是会被感动的。于是,太阳舍不得那个傻傻的夸父了。吴那拉轻轻的将手放在了永璜的手背上,永璜反手握住,再也没有松开。
没有什么轰轰烈烈,也没有什么海誓山盟。弘历追求的激情,并不是爱情的全部面貌,只是最初的一部分,很小的一部分。人生最终,本就是要回归平淡的。吴那拉忽然想起了现代的一首歌,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直到我们老得哪儿也去不了,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吴那拉,两世为人,徒留数十年春秋,可却从没有男人真正的爱过她。她是女人,也想要尝一次,幸福是什么滋味?试一次,被人当作手心里的宝.......这是一个所有女人都有的愿望,也是一个简单却又最难实现的愿望。
马车仍然在飞驰颠簸着,寒风顺着幕帘灌入车厢内。可是吴那拉背靠着永璜厚实的胸膛,却觉得仿佛漂在云端般舒适,周围暖暖的,就像圣诞节坐在壁炉旁,温馨又惬意。
而与此同时,在京城的和亲王就没那么惬意了,各路人马都盯准了正大光明匾后头的那个小匣子。自古华山一条路,这匣子就是独木行舟。皇上在出巡的路上突然驾崩,给京城的各方势力留下的,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只要在皇上法体回京之前,偷偷的将传位诏书毁掉,或者换掉,那么即便是皇后娘娘也没法子。
和亲王不敢有所怠慢,亲自上阵,日夜守候在乾清宫门口。又调集了众多侍卫,里三层外三层的把守。有防御,就一定会有进攻,短短几天之内,和亲王已经跟数批企图潜入乾清宫的死士打过照面了。甚至还有宗亲联名要求打开立储匣,一探究竟。和亲王知道,这些人一旦确定了皇兄秘密立储的对象其实是三岁的小嫡子十阿哥,那么他们一定会趁皇后还没有回宫的时侯发难废帝,推举新君.......皇后娘娘鞭长莫及,等到回京的时侯,一切就已经定局了。所以这个乾清宫,他必须要替皇后娘娘守住。
“和亲王,你又何必如此冥顽不灵呢?咱们一家人,却非要兵戎相见,你究竟是效忠先帝爷,还是效忠皇后?这大清,究竟是我爱新觉罗的大清,还是皇后的大清!”礼亲王是弘历早年为永琏选择的辅佐宗亲之一,此前一向与永琏走得很近,在永琏失势之后,又转而支持永琪。由于过早的迈入了□□,跟皇后党结下了仇怨,所以即便是现在想回头都没法子了,只能一条道走到黑。本来以为皇帝身体健朗,春秋鼎盛,皇后党虽然风头正盛,但未来谁胜谁负仍然是未知之数。可谁曾想一趟出游,皇帝竟然就魂归九天了呢!到如今,他也能猜到先帝爷写在立储匣中的人一定是十阿哥,可只要皇后还没有回宫,一切就还有周旋的余地。
“礼亲王此言差异,本王也是按照规矩办事。而今流言纷飞,谁也不能确定真假。本王奉命在皇兄出游期间监国,就定然要尽忠职守!本王要看到皇兄的法体,确认皇兄驾崩,方才能让人进入这乾清宫,开了立储匣!你说我冥顽不灵也好,不忠不孝也罢,反正我弘昼向来随性,被世人称为荒唐王爷,今日我就要彻底的荒唐一回!”和亲王言罢一副痞子无赖的模样,撩开衣摆就坐在了乾清宫正门的门槛上。
“本王倒要看看,今儿是谁敢从本王的身上跨过去。”
和亲王耍无赖,其他人也没法子。况且和亲王也很有号召力,背后跟随着一股不小的宗亲势力,想要硬碰硬也得掂量着来。每日里,乾清宫门口就像菜市场一般的热闹,你方唱罢我登场,情况逐渐白热化了起来。从口角之争,升级到了兵戎相见。
随着弘历的銮驾越来越接近京城,狗急跳墙的人也越来越多,京畿大乱,九门戒严,每日里就看到各路兵马在城内奔来走去。百姓间人心惶惶,连店面都不敢开,集市也不敢摆,甚至连门都不敢出了。
“岂有此理!”吴那拉怒极拍案而起,病体未愈,又添新愁,咳得更加厉害了。
“来人备马,带上圣上的法体,本宫要先行一步,回京稳定局势。”大部队的人太多了,女人孩子,行礼物品拖拖拉拉,这样什么时侯才能到京,吴那拉等不了了。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已经帮你备好了。”永璜是吴那拉一手教出来的,自然是了解吴那拉,早就已经替吴那拉准备好了所有的人力物力,随时都能出发了。
吴那拉面沉入水,走下马车,但见外头已经准备了一行小队,大约有百五十人众。八匹骏马拉着弘历的棺椁。吴那拉迈步走过去,身手利落的上马,永璜紧紧跟随其后。
“和|,本宫先行一步,此后一应事宜交予你来处理,十阿哥就拜托了。”吴那拉看了和|一眼。
“奴才遵命,请皇后娘娘放心。”和|跪地领旨。
吴那拉扬起马鞭,高喝了一声‘驾’,身后扬旗阵阵尘烟。白色的斗篷在狂风的撕扯中翻飞,永璜虽然知道她一向骑术精湛,娴熟弓马,但也是头一回看到她这样肆意的身姿。不想永远落在她身后,不想永远只能看着她的背影,于是快马加鞭,来在与她并肩的位置。侧目看着她严肃的侧脸,忽然觉得,还是这样,感觉比较好.......
吴那拉最是能吃苦的人,一路风餐露宿,策马狂奔,势如破竹抵达京城,不过短短十五日。从宣武门而入,身后侍卫一路高举令牌口呼:“皇上回京,皇后娘娘回京。”遇阻拦者尽数被永璜诛杀,无人敢挡,千门次第而开,彷如一条条长龙。
礼亲王、端亲王,协内大臣雅尔纳、巴图等人,在乾清宫这边几欲闯宫,与骥远所领的御前侍卫剑拔弩张,就听到不远处马蹄声震天响。和亲王唇角露出一抹深沉的笑容,目光狭猝的看向礼亲王。
“不必再闹了,皇后娘娘到了。”和亲王胸有成竹的拍拍身上的灰尘,站起身来。
雅尔纳双目圆睁,这么快!不是说,起码还要一个月吗!
“礼亲王,雅尔纳大人,速速遂我去接驾吧。”和亲王笑了笑,闹了这么久,自皇兄驾崩这两个月,他是一个好觉都没睡过,一餐好饭也没吃过,到如今熬出了头,虽然满脸疲惫,但双眸却璀璨得熠熠生辉。
吴那拉闯入神武门之后,一路策马来在乾清宫,风尘仆仆的身姿出现在不远处。
“臣弟恭迎皇后娘娘圣驾!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和亲王跪倒在乾清宫外,但见吴那拉一马当先,身后是弘历挂着白幡棺椁,一同进入了视线内。
吴那拉一身白衣素簪,一脸凝重的神情,翻身下马,上前扶起了和亲王。
“和亲王,辛苦你了。”吴那拉对和亲王点了点头,和亲王也是长叹一声。
“谈何辛苦,总算,不负皇后娘娘重托。”和亲王只是感慨万千的说了这么一句。
吴那拉凤眸一闪,厉色看向了礼亲王、端亲王等人,冷哼一声。几步再来弘历的棺椁前,一只手轻轻抚摸着棺木,开言喊道。
“先帝爷法体在此,尔等还不速速接驾,难道是要造反吗!”
双方僵持的瞬间,和亲王头一个匍匐在棺木上憾哭了出来,撕心裂肺的喊道。
“皇兄啊!”
和亲王这一哭,其他人也不敢不哭了。顷刻间,但见一个个身影跪倒在地,山呼万岁。闻得紫禁城内,憾哭声震天,哀鸿遍野。
吴那拉在一片哭声中,昂首挺胸,阔步迈入了乾清宫内,前方有人抬着弘历的棺椁,左后方跟着摸泪的和亲王,右后方跟着肃穆永璜。按理说,吴那拉是没有资格进入乾清宫的,这座宫殿,是男人角逐的战场,可众臣忌惮于皇后一党的实力,不敢有所怨言。
当弘历的棺木重重的落在乾清宫的大殿内,吴那拉方才吩咐了一声。
“来人,给本宫看座!”
一旁的小太监几人合力抬着一张硕大的红木椅子,来在了正大光明匾之下的位置,将椅子摆好。
吴那拉抚摸着弘历的棺木,稳稳当当的坐在了椅子上,视线扫过那些站在大殿中的人,众臣屏气凝神,猜测着吴那拉的意图。
“皇上遇刺猝然离世,自驾崩之日已过去两月有余。本宫恭送皇上法体回宫,一路上听闻,京城甚是骚乱,甚至于百姓惶惶不安,连门都不敢出,却不知所为何事?众卿家可有人能为本宫解答?”吴那拉一脸漠然的问道。
众人不敢回答,只得继续装聋作哑,沉寂又尴尬的气氛在大殿内流转开来。
“没有话说?”吴那拉冷笑了两声。
“也好,这闹也闹过了,打也打过了,也的确没什么好说的了。想必众卿家一定非常急切的想看立储诏书,本宫此番快马加鞭回宫,也正是为了此事。”吴那拉侧目看向和亲王,吩咐道。
“和亲王,还要再麻烦你一回了。传本宫旨意,即刻召集宗亲入宫,本宫要在所有人的见证下,开了这个立储匣。免得,有些人动手脚,也免得有些人说本宫动了手脚。”
“臣弟领命。”和亲王退下。
吴那拉也不着急,就这么坐在乾清宫正殿里,一言不发,镇定自若的等待。骥远把守在乾清宫门口,佩剑始终没有收起来过,徒留满室可怕的安静。
尽管已经做了很多防护措施,用草药、冰块精心护理着弘历的尸身,但足足两个多月,还是让尸体产生了腐化。身体已经肿胀得面目全非,尸水横流,甚至开始生出了蛆虫。而今停灵在乾清宫,不一会就传出了阵阵恶臭,棺材都挡不住那可怕的味道。吴那拉仿佛没有感觉一般,就这么坐在旁边,可大臣们有的已经受不了开始反胃了。
虽然恶心,但谁又敢真的吐出来呢!遂只能这么干站着,忍着,连动都不敢动一下,可以说是煎熬。
直到小半日过去了,和亲王方才回来复命,十二亲王,一众宗亲也都到齐了。
吴那拉命人用杆子将立储匣从正大光明匾后缓缓的吊出来,由资历最长的恭亲王将匣子打开,缓缓念出了那黄色绢布上书写的内容。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承皇天之眷命,列圣之洪休,敢忘列代之高义,人只之至愿乎!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皇十子永d系东宫嫡出,身份贵重,聪灵毓秀,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乃天之历数,实有所归。钦此!”
吴那拉唇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跪地接过圣旨。
至此,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