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蒂尔达,我和佩吉夫人出门啦。”
夏莉拎着面包篮,蹬蹬鞋子,轻快的离开面包坊。
七年的时间很快,夏莉已经成长为了13岁的小少女,她长高了不少,一张异域风情的东方面孔在人群中倍受关注。18世纪已经有一些东亚人出现在了欧洲,他们有来经商的,有的逃难,更有一些女人被贩卖到这里作为贵族的宠物。但毕竟是少数,底层平民很少见东方人。
夏莉还不满10岁之前也不闲着,总是变着法要求或是‘提醒’玛蒂尔达夫人做些‘奇葩另类’的糕点,试吃后发现不错便会作为新品种推出,也算是为创收做出了一点小贡献。
夏莉10岁开始已经帮着玛蒂尔达夫人做面包了,产量上来了便要增加销量。她提出要办个外送业务,最开始的范围是面包坊的这条街,现在已经是以本店为半径范围内的街区都送了,为此玛蒂尔达夫人还雇佣了一对中年夫妇帮忙。
再大点,她便开始自己出去送外卖了。整条街上的人都眼熟她看着她,倒也不怕有坏人拐她。她第一次提出去远点的街道时,玛蒂尔达太太是拒绝的。在她多次央求下,雇了一对老实的中年夫妇---佩吉夫妇,其中由两人中的一个陪她去远点的地方送货。
夏莉要求自己做‘外卖员’的原因很多,一是她想多去别的地方看看;二是她的嘴甜,推销面包的效率比玛蒂尔达太太好上太多,一般推销不成还能卖个萌留个好印象嘛,万一发展发展就成客户呢?
送完餐点,佩吉夫人买布料,她站在外面等候,没想到一个人直直撞了过来,她躲得很快,但是一只脚却绊倒了那个人。
“抱歉,这位先生,你还好吗?”
夏莉捏着篮子紧张的问道,这个身材瘦弱的男人被她绊了一跤,脸朝下摔的结结实实,听起来就肉疼。
男人迅速爬起来,佝着背看了她一眼,浅绿的眼中满是疑惑。
“先生?”
夏莉难以忍受对方的目光,他的目光中充满了疑惑,一丝犹豫,一丝留恋,双眼像是在说:你是谁?我以前似乎见过你?
她不能说对方的目光侵犯了她,这年头,也没这么讲究。
“你没事吧?摔疼了吗?”她惊呼道:“呀,你流鼻血了!”
鼻血?格雷诺耶愣愣的摸上鼻头,麻木的鼻子多了一点钝痛,血腥味涌了出来。
夏莉递出手绢,“对不起,用我的手绢擦擦吧?”
看着对方呆若木鸡的看她,手捂着鼻子还沾着一丝鼻血。夏莉觉得很内疚,心里却又泛起一点好笑,看起来真惨。
男人的手很脏,皮肤是长时间暴露在阳光下的浅棕色,头发鬓角处还淌着汗,看着是着急去办事。他慢慢的接过她干净的手帕,犹豫的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夏莉懊恼这人话都不说一句,疼不疼不能说嘛?却见对方停在一个路口,左右张望了一下,向着一个方向跑去,似乎在追人?恰好这时,小广场上卫兵放起了烟花,庆典开始,轰隆轰隆的巨响和腾起的烟雾遮盖了那人离去的踪迹。
“夏莉,我们回去吧?”佩吉夫人抱着一堆布料出来,看见小姑娘还在原地,松了口气。
“当然,佩吉太太。”夏莉最后看了男人消失的方向,挎着篮子随着佩吉离开。
“今天是国王即位的周年纪念日,街上的人可真对呀。你等会要跟紧我,千万不要走丢啦。玛蒂尔达夫人已经准备好餐点等我们回去吃了。”
“好的,佩吉太太。”
七年,格雷诺耶变了太多,夏莉已经不记得他了。
......
格雷诺耶此时正在猎捕一种香味,初闻到的时候,他被冲垮了神智,只一心一意要找到它。没想到会因此撞到人,一个黑发黑眼的小姑娘。
遗忘的记忆复苏了一些,格雷诺耶恍惚中记起儿时的记忆中也有那么一个与众不同的小姑娘。她的脸他已经记不清了,但她的身上应该有一种太阳一样温暖甜蜜的味道。
格雷诺耶在犹豫,但那令人窒息的香味并不给他时间多想。若隐若现的香味淡的几不可闻,心告诉他一旦失去了这股香味,他就完蛋了!
明亮的火焰像星星一样闪烁,它们升到半空中,在黑色的苍穹顶上画出朵朵细腻洁白的百合。挂在栏杆上的烟火像雨幕一样倾倒下火花,震耳欲聋的爆裂声伴随着聚集在桥上和河岸两边成千上万庆祝人群的喝彩声,硫磺、油、硝石混合的味道大大阻碍了人的嗅觉。
格雷诺耶依靠着弱不可闻的细嫩香味,追寻而去。它不是花香,胜似花香。没有一种味道能比它更复杂神秘了。
他知道,这股香味是了解其他香味奥秘的一把钥匙,若是他了解了这种香味,他对所有味道的注释便有了新的阐释;若是不能,那么他只能在麻木痛苦的工作中虚弱致死。
必须占有它!了解它!解开它!
曼妙的红发少女并不知晓厄运已经临头,她沿着街,在欢庆的人群中叫卖黄香李子,她微笑的向每一位顾客祝贺,在这样一个欢快的日子里,她的收入也能翻倍增加。收好新到手的钱,红发少女缓步向前,突然,她产生了一种不安的预感。
她立刻转身,却吓了一跳,一个脏乱的瘦弱男人几乎贴在她背后。也许是同路的走在她后面,不,那不会靠那么近。
“你要什么?”
男人睁开眼睛凝视她并不说话。
是哑巴?她很疑惑,喘了口气向前迈了一步:“要买吗?”
男人:“......”
她又拿起两颗李子:“一文钱两颗。”她诚挚的希望男人可以买一些去。
格雷诺耶望着少女举到面前的李子,视线向上,少女的手臂非常白,手掌上还有一些爆裂李子的汁液。而那种夺人心魄的香气正是源于这个少女。
他的耳边仿佛有恶魔在鼓动,心跳的飞快,抓着少女的手掌俯身嗅去,近了那香味更没办法形容,它比泉水更清冽,比玫瑰更浓郁,混合的味道并不冲人,只有神秘。
红发少女被他的动作吓的落荒而逃,她以为逃到街巷深处就躲开了这个变态,却没想到黑影在身后如影随形。
毫无疑问,少女都是美丽的。
她有一张美丽、生有雀斑的脸庞、鲜红的嘴唇、明亮的绿色大眼睛。曼妙的身材裹在一身灰色的长裙下,白皙诱人。
格雷诺耶停在她身后,瞧着少女毫无知觉的削李子,俯身在她的头顶上细嗅。幽暗的小巷内没有多的旁人和气味,吸食的气味不需要多加过滤。他尽情放肆的吸食让他的体内充满少女的香气,觉得自己从未如此舒适过。
悲剧在于,少女如猎物般战栗、寒冷、恐惧,她回身的挣扎被瘦弱的格雷诺耶强力反制,为了躲开突然出现的两个人,她竟被不懂常识的格雷诺耶生生捂死。
格雷诺耶不明白少女为什么没了气息,美妙的香味在慢慢淡去。他望着女孩褪去红晕的惨白面孔,紧紧闭起眼,不能让她的气味跑掉。
他将女孩平放在地上,撕开她的连衣裙,温热的气体如喷泉般涌出。他低头在女孩的身上,在头发、脸庞、胳膊、腋窝、胸部、生/殖/器、大腿、腿窝一寸一寸嗅,直到最后一丝香味消失在他的鼻子里。
格雷诺耶发现,这种气味只能存在在他的记忆里了,他永远不能再闻一闻这种美妙绝伦的香气了。
他在她身边瘫坐了一会儿,才慢慢的离开。
少女的尸体在黑暗中微微发亮,但在他眼中已经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