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瞧见他又将自己身上那件黑色的风衣脱了下来,罩在车门与车顶之间,遮挡住绵密的冬雨,这会夏瑶才从车子下来。
他突然想抽根烟,他燃起了一根,深深地吸了一口,却一时吸的太猛,狠狠呛住了,他拼命强忍咳嗽,憋得满脸通红,眼泪都憋了出来。
隔着眼里的一层雾水,与淅淅沥沥的冬雨,雾蒙蒙的视野里,他瞧见她穿了一身烟粉色的呢大衣,脖子上围着一条雪白的围巾,头上戴着一顶与大衣同色的烟粉色针织的毛线帽子,显衬得一张脸愈发的小,还没巴掌大,还有那双大得有些过分的眼睛,虽然隔太远,其实他并没有看到,但是她的眼睛一向都比周遭的人要大,还总是藏着一丝古灵精怪的笑意。
估计是冬天的衣服宽松又厚实,所以瞧着她身子还没有明显的显怀,但她下车的动作小心翼翼又有些笨拙。
他看着他男朋友将那件风衣盖住她的头,裹在她身上,隔挡住冰冷入骨的冬雨,然后才关上车门。
下了冬雨的地面湿滑,虽然离家门口就几步脚,但是她男朋友站在雨里,十分小心谨慎地搀扶着她。
随后,两人的身影便消失在夏瑶家的那扇门后了。
冬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刚才淋的那些雨,湿了他的头发,又湿透了他的大衣与里衣,渐渐的,冰冷丝丝入骨,然后又冷入心肺,至四肢百骸。
他抬手又吸了一口烟,却瞧见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
他不知道是冷的还是什么,他没有去细想。
他站在树下,盯着远处那扇紧闭的房门,冰珠子一样的水滴从树叶尖尖滴下,滴在脸上,头上,又滴在脖颈处,滚进身体里。
他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或许是半个小时,又或许是几个小时。
直到一盒烟都抽完,他眨了眨眼睛,有雨滴从眼睫处滴落。
最后,他已经冷得浑身僵硬,毫无知觉,才转身离开了。
夏燃扶着夏瑶进屋后,夏瑶就迫不及待地一把将身上的大衣扯下,掩着鼻子,十分嫌恶地扔到他身上,“臭死了,又烟又酒的味道,你昨夜又去哪里鬼混了,就不能换件大衣才出门吗?”
“还不是你一大早,就催命一样催我送你去医院孕检,不然我至于这样就出来了吗。”
“还催命,我喊了你大半个小时才过来,去到医院都一大堆人了,最后一次了,你就不能稍微给我麻溜点吗。”
夏燃一时没有回话,屋子里突然沉默了下来,没有了刚才争吵的热闹,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默了半晌后,夏燃声音有些低沉,问,“明天就走吗?”
夏瑶没出声,只是点了点头。
她慢腾腾地走到沙发前,又扶着沙发扶手才慢慢地矮身坐下。
“再不离开,”她随手从沙发的茶几上拿起一本英语入门的书籍翻开,“就要被发现了。”
现在除了她妈妈和夏燃知道,外婆和外公都不知道,她平时也很少出门,而且现在也没怎么显怀,冬天衣服又厚又宽松,偶尔出一次门,村里也没人瞧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