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送走了王咏炎,瞧着李婉婉红肿的眼睛,王晋昇忽然有些心疼地说道:“咏炎非你亲生,分别时尚且让你这般难受,当年你与祖母和岳母大人分别时,应该是更加痛心吧。”
李婉婉一边用帕子擦着眼泪,一边哽咽地说道:“事已至此,老爷说这些又有何用?都不过是我自己的选择罢了。”
“我的意思是,想不想回去看看?”
王晋昇话音未落,李婉婉便已经惊讶地抬起头来朝他看去,满眼希冀地说道:“老爷此话当真?”
王晋昇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沪上与镇江府相隔不远,况且我近日也无甚公务,不如就与你一同尽尽孝,回去瞧瞧岳丈岳母和祖母吧。”
李婉婉高高兴兴地和王晋昇回了李家,却不想只堪堪赶上了一场葬礼。
一到家门,皆是丧幡,哭声遍地,李父与李婉婉的二哥李仲仁和六弟李钟琪正一道扶灵出门。
李婉婉瞧见此状,惊得不敢相信,几乎是给人扶下马车的,走到李父跟前的时候,还连眨几下眼睛说道:“父亲,这是出了什么事了?”
说着,又瞧了一眼众人抬得那口棺材,眼神闪烁地问道:“这是——”
这会儿,她母亲李郑氏忽然哭哭啼啼地扑了上来,猛拍了她几下说道:“我的儿呀,你怎么才回来?你祖母等你等得好苦啊!”
原来在李婉婉和王晋昇出门送王咏炎留洋不久,李家便派人送来书信,表明了李家老夫人病重的消息,可是李婉婉已经出门,且路线不定,管叔虽派人立时送信追赶,却终究没有寻到。
李家老太太的灵柩在家中停了将近半月,实在等不了了,李父才下令扶灵入葬。
李婉婉一听说是李家老太太没了,连退好些步,竟是连哭都哭不出来,只干吼了几声。
“不可能——不可能!”
说完,人便上前去扒在了棺木上不让人抬走。
“祖母——婉婉回来了,您倒是醒过来瞧瞧我啊,我是您最疼爱的婉婉啊!呜呜呜——”
李家人瞧着她这样也心里难过,李父和她两个兄弟更是已经哭得眼肿,却还要吩咐人来把李婉婉给拉开。
可李婉婉毕竟是李家小姐,她执意不肯放手,谁又拉的开她?
只有王晋昇上前来硬把她抱了起来,才叫队伍得以继续向前。
李婉婉还想要闹的时候,王晋昇却叹着气说道:“夫人,你再这样,祖母怕是到了天上,也不得安心了,你是想让她老人家始终放不下你吗?”
李婉婉这才静了下来,使劲咬着牙不叫自己哭出声来,和王晋昇一起穿了孝服,跟在队伍的后面一起去给李家老太太送了葬。
等到入土的时候,又是一阵哭闹,实在是哭得太厉害,一路颠簸而来,也并没有好好休息,就这样直接哭晕过去了,没一会儿,所坐之地,竟出现一片血红。
小小吓了一跳,口里还直念道:“这是怎么回事儿?明明夫人的日子还没到呢啊。”
王晋昇一听这话,立时给李婉婉把了脉,结果竟发现李婉婉是小产了。
这又是老夫人去世,又是李婉婉小产的,李家上下立时陷入一片混乱,还是王晋昇主动站出来挑起了大梁,帮着李仲仁一起招待宾客,打理李家内务,还要照顾李婉婉的身体。
到了回煞这一天,全家人都等在灵堂前接煞,李婉婉因为小产的原因,按规矩不能到场,王晋昇又怕她伤心,便没叫人通知她,让她安心在床上静养。
睡梦中,李婉婉只觉得有双熟悉的手正在抚摸着她的头,不知不觉便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