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又叫李婉婉紧张的不得了，又怕被外面的人听见，也不敢大声说话，而且此刻马车内的空间也已经退无可退，李婉婉的心都快被那条虫啃得痒死了，忽然咬了咬牙，转过身来往王晋昇的嘴上就是一碰。
随即，那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便对上了王晋昇满是惊讶的黑亮眸子，虽然脸还是依旧烫的怕人，但是她主动亲过王晋昇之后，似乎一下子不像方才那样孬了，甚至还鼓着勇气说道：“怎样？别以为就只有你会欺负人，我李婉婉长这么大，还没怂过呢——呜呜。”
话还没说完，李婉婉就已经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因为在她面前的，是一头一直在克制的猛虎，又岂会任由她这只可爱的小白兔在眼前干蹦跶？
马车外，管伯驾马的鞭声越来越缓，马车行进的速度也随之放缓，可车厢却还是晃晃悠悠的，不大平稳，小小和曹宝两个坐在后面押车的，仰着头，望着天，嘴里若无其事地哼着小曲，天忽然变得特别蓝，风也特别舒坦，这真是个让人心情愉快的好日子。
那日过后不久，益延庆在玉龙街的铺子便被撤掉了，但万和香醋的名声却不损反增。
因为王晋昇如约叫人将平价契约送到了苏天海的府上，且苏天海在酒米生意上大有手段，半年之后，比从前味道更好、价格更低廉的万和香醋一经问世，便很快占领了山西醋市的半壁江山。
与此同时，因为世道越发不景气，生意更加难做，从前的一些老陈醋作坊都纷纷投到了益延庆的名下，做起了香醋作坊，准备抱着益延庆，确切的说是抱着苏天海的大腿一起赚钱。
也只有美醯居老陈醋还依旧坚持着本来的八十二道工序，凭借着自己几百年来的沉淀和积累，在风雨飘摇的醋市中屹立不倒，苦苦坚持。
到了1904年，一直在外读书的王咏炎忽然写信回来，说是想要追随其舅父阎三的脚步，去留洋学习，要带着新的思想和技术回来救国。
王晋昇和李婉婉想也没想，便同意了其请求，并一路护送，一直到了沪上，将其送到了留洋的轮船。
“咏炎！咏炎！你到了那边，可千万好好照顾自己，也一定要记得给你父亲写信啊！”
不知为何，李婉婉瞧见王咏炎一身长衫踏上轮船的那一刻，忽然觉得从前那个唯唯诺诺，思想经常摇摆不定的小孩子，一下子便长成了个巨人，叫她差点认不出来了。
王咏炎回过头来，深情地看着她和王晋昇，一滴清泪从眼眶滑落，随即点了点头说道：“母亲和爹爹放心，舅父在那边已经有了些根基，他和他的同伴们，会好好照顾我的。倒是母亲和父亲，你们一定要保重啊，等我再回来的时候，我们所生长的这片土地，一定会有所不同的，它会变得更加美好，更加璀璨的！”
王晋昇一直闷声不语，一直到听到这句话，才忽然开口笑道：“臭小子，你先保证自己能活着回来再说吧！好好干！不论走到哪里，不要忘了，你的根在这里，我和你母亲，还在家里等着你，这样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