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氏若是知道好歹,便该合族上下感恩戴德。至于嫡出的族长,哥哥弟弟又有什么不一样呢?
蔺如玉知道轻重,点了点头便下去了。
福禄上前刚要开口,姜殊便摆了摆手:“是不是母君那边?”
“正是,陛下让您过去一趟。”
……
女帝姜连搁下手中的笔,取过旁边的软绸慢慢拭着手。
“田横的事我也是几日前才知道的,本没想着这时候发落了他,你倒是雷厉风行。”
姜殊恭恭敬敬地跪着,她也知道自己发作得不是时候。
“舒国眼下虽停战求和,却不知有几分诚意,若是猝然倾举国之力再打过来,该当如何?南国买了几百匹战马,又从舒国购得了精铁煅成的兵戈,若是趁此时打过来,夏忙时节仓促之间又有多少人能够应战?大司马一职关乎国之重事,不可空缺!田横虽贪,却位居大司马多年,熟悉军马一应事务。至少在培养出可用之人以前,不该轻举妄动。寡人着你处理政务多年,难道你竟连这也看不懂?”
“儿臣已着田纵接替田横之职。”
“就这一句解释?”
“田横人品败坏,不可重用。若是此刻舒国和南国打过来,他再去私通敌国,那才是百越的不幸!”
“好好好!倒学会拿我的话来堵我了!”
“儿臣不敢,儿臣惶恐……”
沉默,毫无声息的沉默……
半晌,姜连才叹息了一声:“行了,你也大了,自己有主张了,心里想的什么也不肯告诉我了……起来吧,百越迟早也是交到你手上,这些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吧!既已提拔了田纵,务必让他尽快熟悉一应事务。”
“儿臣知道。”
……
姜殊站起身来,坐到了女帝身旁去。
“你瞧着卫衡如何?”
“儿臣总觉得他那双眼睛像是那年在漳东见到的狼眼睛……”
姜连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所以……卫献把他送到百越来,恐怕是这几十年做的最错误的决定!”
“儿臣听说舒国国君并不宠爱这个儿子,恐怕这次也是随意把他塞过来平息您的怒火……”
“这就是我为什么教导你,为君者,切忌任人唯亲。”
“儿臣谨记。”
“还有一事,你看把他安排在哪合适?总不能一直放在鸿胪寺。”
“鸿胪寺后边街上挨着稷下学宫的地方有座府宅,儿臣已着人收拾好了。稷下学宫时常有人,也不怕他做什么手脚蒙蔽咱们的人。”
姜连点了点头:“你考虑得很是周全,到时候再指几十个人过去贴身伺候他,好歹是舒国的公子,排场怎么也要有,莫折了他的颜面。”
这便是要派人过去监视了。姜殊没什么意见,这卫衡着实危险,不得不防。
“母君说得极是,儿臣定会吩咐下去。”
……
卫衡饮了醒酒汤,默默地靠在床头不动了。头疼得有些厉害,他抬手按了按太阳穴,不知怎的,又想起来姜殊朝他走过来时候的样子。火红的曳地裙摆,所过之处仿佛开了一地的凤凰花。
百越人似乎很喜欢红色……
那颜色同她的性格一般,骄傲热烈。
他当时怔了一下方才回过神来,那时突然便想起了祭台上的雨燕。她突然出现,着实是在意料之外的。
也不知是等了多久才等来的一场好戏,发作迅速,根本没给人留下反应的时间。
真是可惜了,他本来还想捏着田敞的嘴给他灌下去,然后再踹断他两根肋骨来着。
不过也无所谓了,他以后少不了要跟这位聪慧又骄傲的公主对上呢!不用着急,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