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今日这场宴是谁要办的?”
“殿下……”
“知道是为谁办的?”
“公子衡……”
“知道公子衡是什么身份?”
“是……是舒国公子,舒国国君送来求和的……”
“哦,原来知道啊!公子衡身负两国行李往来之重任,你竟意图对他不敬,我看你的仪礼是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吧?”
“……”
“本宫就不罚你别的了,你就把这爵酒喝了,也好长长记性!”
田敞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酒爵,一时不敢动弹。
“怎么?本宫赐你的酒不合你心意?”
“……谢殿下赐酒。”
“那就喝吧,一滴也不许洒。”
田敞背上都被汗水浸湿了,脸上的汗也沿着下巴流下来滴在了那加料的酒里。
他攥着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抖着手端起来酒,皱着脸屏住呼吸,一闭眼灌了下去,刚恶心得要吐,便听见姜殊轻飘飘地说道:“你要是敢吐出来,就再喝一坛。”
田敞彻底晕了过去……
……
姜殊转身,接了福寿递过来的酒:“让公子衡见笑了,我敬您一爵酒,权且压惊。”
卫衡迟疑着摇了摇头,端过桌上的酒爵。饮罢了酒,二人又行了一礼,姜殊便转身离开了。
卫衡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的背影,他才不信姜殊是专程赶来为他救场的,说不定之前躲在什么地方看戏呢!依他看来,估计姜殊早就拿捏住了田横的罪证,故意借着田敞的事情在筵席上发作出来。
一来是为翦灭田氏骄横之气,二来也是为了给朝堂上的其他世家提个醒,三来则是借对他的尊重,显出百越愿与舒国停战并接受舒国求和的态度。一箭三雕,不愧是百越下一任的国君……
……
“青箩,你方才又意气用事了!我瞧着那局面他完全能自己化解,你何必非要为他出头呢!田横虽罪证确凿,却身系田氏一脉,牵一发而动全身。你这么一来,此事恐不能善了……”
姜殊目光沉沉地盯着地上的青砖,语调幽深地打断他:“我若方才不出去,恐怕此事才不能善了,谁知道田敞那个蠢才会断掉几根骨头……”
蔺如玉有些迟疑地猜测:“你是说……”
“你记不记得咱们十岁那年跟着我母君去漳东狩猎时碰见的那几头狼?那目光有多冰冷凶狠,我至今都忘不了……”
她转过头,用同样幽深的目光盯着蔺如玉说道:“我方才在他身上看见了一双一模一样的眼睛。你说,一个人若是跟狼一般凶狠,他还有什么豁不出去的?我当时若不出去,田敞怕是早就半条命都没了!田横下狱是罪有应得,可田敞却不同。我若由着他收拾了田敞,回头再夺了田横的官职,田氏才是真的不会善了……”
“所以你便借机收拾了田横,全当他是为田敞挡了这一劫?”
“不错,田氏根深叶茂,在百越势力不小,子弟多在朝中为官。收拾了田横,正好可以给其他人让路。若是连田敞一起收拾了,那有心之人便要疑我是有意要对田氏一族下手了……”
蔺如玉点了点头,这才觉出方才有多惊险来……朝堂中各氏族势力盘根错节,今日田氏稍稍有个风吹草动,明日其他氏族思及自身,又会作何反应?
“你去田家一趟,田横有个弟弟叫田纵,素有贤名,不过因为是次子才一直居于田横之下。这次发落了田横,正好把他提拔上来。”
打一棍子还得再给颗甜枣子。
夺了田横的官职是因为他犯了律法不得不处置,而提拔田纵则是女帝和公主念着田氏一族劳苦功高赏的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