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跟随江臣梓走南闯北,早就见惯生生死死,她从未想到,有一日她也会躺在一席白色纺织上被这生死一线撞地心砰砰砰跳。
“龙君华,如果我没活成,苓芷就托付给你了,一定要让她风光大嫁,若九爷欺负她,我便日日来寻他。”
“知道了,女人,你师傅也在,难不成你还怕?”
锦瑟用手将上半身支起,远远地忘了江臣梓一眼,他就在不远处和西城恩细心讨论什么,半信半疑地再次躺下,有一手捏住君夜的衣袖晃了晃,许久,才缓然一笑。
“龙君华,我不怕,反正我若死了,必要日日让你在梦中瞧见我,我要你也不好过。”
“女人,你心可真狠。”
君华刮了刮她的鼻头,继而将脑袋贴近她的耳旁,锦瑟将头偏过去,准备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哪知君华嘴角肆意上翘,继而在她脸上小啄一下。
转头,见锦瑟愣了神,他肆然一笑,“女人,你不会死,我还等你告诉我答案呢!”
不远处的西城恩见不得这年轻人之间的情情爱爱,赶忙将君华赶了出去,他也不闹,就正襟危坐在门槛上,过小半个时辰就站起身子走上一走,走累了就又再坐下,许久,这才恍然一叹:仓促,怎能如此仓促,这天启的许多地方,他还带她去瞧上一瞧呢!
而此时,屋内,西城恩见锦瑟昏然睡去,这才从在各个穴位将银针送入。
“要带的东西,你可带了?”
“带了,不过还得由前辈过目。”
江臣梓从袖中掏出一个精致的锦盒,这锦瑟的钥匙扣打开后,只见一小阵红光,等着红光散尽,这才显现出一只袖珍的蛊虫,若仔细瞧,定会发现,这蛊虫与蛊王有些相像。
“好小子,这种东西都被你养出来了,你对这丫头当真好。”
“前辈多虑了,锦瑟只不过是我江臣梓这辈子收下的第一个徒弟,自然对她格外照顾。”
“照顾?这蛊王母虫可并非想养就可养活,它必须得养在血池中,还得吃上日日吃上人肉,方才能养成这不大不小的模样,小子,你可莫要糊弄我这老头子!”?西城恩无奈摇头,低叹了一声:果真,痴儿。
正当他要将这蛊王母虫引入被蛊王融血的伤口处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臂膀,西城恩抬眼,见江臣梓眼中一抹青灰色的雾,往日,他总觉得这个江臣梓的眼底会泛白光,如今却好似山上飘渺的迷雾,看不清就近在眼前的山脉。
“恩师傅,能否告诉我,有几成把握?”江臣梓问道。
西城恩摇头,许久才微微一叹,“哪有什么把握,你若不将这解毒之法的那页纸交给我,我必定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毕竟苟延残喘地活着也比死了好过,你说,我又怎会晓得?”
“恩师傅,这丫头哪会计较这么多,要不是生,要不就一块死,她若有情,,这叶家众人,她必定会放过,可那日你在叶家外也瞧见了,这个丫头就死心眼。”
“是啊,生生怕了她这死心眼。”
西城恩拧紧了眉头,他与江臣梓也就在叶家大火时相识,偌大的天城中,叶家竟无故失火,他就站在这门外见烟火四起,若不是恰好被撞见,江臣梓未曾被西城恩指点一二,或许在那时,锦瑟的性命早已不保。
“恩师傅,可有几成?”
“唉”,西城恩轻叹了一声,就好似刚才的镇定都是装出来的,见江臣梓非要问出个究竟,只好全盘托出,“五成,没有再多,不是生便是死,你们几个都是聪明人,明面上谁也不说,可当真是如此,叶家世代炼毒,这蛊王可曾称霸一时,若简单就可解去,当初老头子就帮你一把了。”
江臣梓没说话,只不过,等他再抬眼时,脸上却多了一丝坚定,许久灿然一笑。
“恩师傅放心大胆便是,五成,对于锦瑟来说,够了。”
还记得,刚收锦瑟为徒时,她第一次见一对夫妇中毒死在她面前时,竟哭了三天三夜,将自己关在屋子就不曾出来。后来,江臣梓问她,你怕死吗?哪知锦瑟答:不怕,死有什么好怕的?
后来,在火中,江臣梓这才知道,原来锦瑟早就做好了赴死的打算。
在后来,死里逃生,时至今日却见到她恋恋不舍,江臣梓知道,她是报了仇,有了生的期许,甚至有了惦记的人,不舍得死了。
可如今……真的是造化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