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锦瑟睡地深沉,再睁眼时,只见窗口站了一人,仙道风骨,白衣加身,阳光正巧穿透纸糊的窗户,打在他的脸上,锦瑟眯了眯眼,喊了一声:师傅。
江臣梓转身,抿嘴一笑,“身子可好些?”
锦瑟将被子掀开,赤脚跑了过去,就像当年在茅草屋学艺时,抓住他的手臂晃了晃。
“师傅吩咐的汤药我可日日喝下,又怎会不好。”
“臭丫头,成日像孩子一般,若他日师傅不在,你又该如何?”
还没等锦瑟张口回答,只见这门被推开,“她还有我。”
“你怎么也来了?”
“我不来你,你岂不是要捅破天了,昨夜喝了酒,怎么今日还敢赤脚乱跑!”
龙君华眉头一皱,显然有些不高兴,他大步迈过将锦瑟一把抱起,将她扔回床上,继而搂了江臣梓的肩膀,声音却越飘越远。
“你师傅借我一用,正巧,你也可以换身衣服,满身的酒气。”
“酒气,有吗?”
锦瑟眉头上扬,将衣物放在鼻尖嗅了嗅,却怎么也闻不到,却在抬眼时瞧见铜镜中的自己,无奈地晃了晃脑袋,暗自嘟囔:这一大早为何都聚在她房中,这下可好,就这副样子根本见不了人,这下可好,亏大发了。
“你很在乎她?”
江臣梓甩开龙君华的手臂,却见他咄咄回答,“我同你讲过的,你莫不是忘了,若是记得,为何这一大早就出现在她房中?”
“我在不在她房中与你何干?”
“又怎么无关!”
龙君华自认为私下也算无赖,如今,他这才发现,这江臣梓也就道貌岸然的样子,果真,人不可貌相。
许久,江臣梓这才散去嘴角的意思狡黠,眼色瞬时间成了深沉。
“我今日把了她的脉,情况不大好。”
“我知道,这几日她虽忍着,可做事急躁,甚至反常,所以我这才有些担心。”
君华微微点头,抬眼,这树叶摇,凉风吹却好似也吹凉了他的心,他愈发担心,之后,会如何。
“你叔父当真已找到?”
“恩,不过以我对他的了解,这次,他也没有十全的把握。”
君华话音刚落,西城恩却从廊上的尽头一转眼便到了他身边,食指狠狠地叩在他的脑袋顶上,另一只手则将这虚白的胡须捋上一捋。
“臭小子,胆子可真大,竟然背着我说坏话!”
君华无奈地撇撇嘴,“叔父,昨日我可将好酒都摆了出来,今日可莫要违约。”
“臭小子,亏我还记得,一大早就来了,你倒好,竟嫌这嫌那的”,西城恩恨恨地瞪了君华一眼,转身见江臣梓,竟无故地点了点头。
江臣梓拱手,称了一声恩师傅。
这称呼惹得西城恩大笑,许久才恍过神,叹了一声:“你称我一声师傅,我也就占来年纪这一便宜,此次,并非你解不了他的毒,而是你差了我几年的道行,年轻人,老头子可等你超过我!”
“恩师傅秒赞了,不过,总会有这一日。”
江臣梓抬眼,这回双眼没有淡然而飘渺,反而,神情坚定,西城恩见眼前这个少年,甚至于连连点头称赞。
突然,西城恩这才将头一偏,在君华耳边低声说道,“你这小子不仅眼光好,就连情敌都这么有能耐,你可得加把劲。”
“我姨娘当初可同我讲过,你见到她就脸红,若不是她脸皮厚,否则,有情人又怎会终成眷属,叔父要教我,可没什么说服力!”
这下可好,刚才还在看戏的西城恩脸煞红,竟红到耳朵根子,无奈只好找了处地方,蹲坐在那处,等这闺房敞开,佳人迈步而出。
这一等,等了几个时辰,等这苓芷不知从何处端了半盆子水,这才恍然大悟:这苓芷还没进去,又怎么指望她能出来。
三个男人暗自叹息,继续倚了门框等着,又过了小半个时辰,锦瑟这才迈步而出。
“昨日酒太烈,一不小心又睡了一回,你们……久等了。”
“侄媳妇儿,咱们先将这毒解了,我好再去喝几坛酒,省的这臭小子成日念叨。”
还没等锦瑟站稳,这西城恩就一把拽过她的手臂,从长廊这头,走向长廊另一头的药房。
其间,锦瑟回眸远望了房内一眼,却又慌忙地将头扭回去,生怕有人瞧见。
每个人都惦记锦瑟身上的毒,却未曾注意到,刚进去的苓芷却未见她跟出来,这丫头动不动哭哭啼啼,锦瑟还没告诉她原委就将她打昏,又喊来无暇看住她。
无暇一向在暗处,离锦瑟并不远,对于这点,锦瑟对龙君夜的安排可谓是十分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