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一夜,还是思绪繁杂,静不下心。
白日里齐南风说过的话反反复复从心底浮了上来,脑中闪过一张俊美无双的脸。
捏了捏眉心,脑中又浮出林玉宁拉着她的胳膊叫大哥哥的样子,猛地
一拳砸在身旁的墙上。
“北家娘子在此处作何,夜深了,还不进去休息吗。”
起夜回来的老高见闵韵兰一人坐在房门口,好心提醒。
“高大哥,我明日一早便出城,在城外等着你们。”
“为何。”不是说下午才走吗。
“大哥听我的便是。”
说罢转身准备进房。
“萧冉。”
身后院中忽然传来一声低沉清冽的声音,恍然熟悉,闵韵兰的身子猛然僵住。
贴着顾樾捷胸口的闵韵兰感受到了他胸口低缓的起伏。
安静的夜里,他急促的呼吸声声入耳。
“那是自然,我与你的约定还未兑现,如何舍得死去。”
她笑了笑,挣开他的怀抱,用手轻轻捶了一下他的肩膀,宛如好兄弟一般打趣。
顾樾捷眼中的光悄然沉寂,脸色恢复平静,将眼前人静静的看着。问她既然如此,为何回来却不愿见他。
问她他二人许下的酒,为何要等到他成婚之日。
他说他与她许的可不是什么喜酒。
“玉宁是个好姑娘,她嫁你,我放心,你必会真心待她,对吗。”
他的话,她不答,出口的话却让他眼神一沉再沉。
“我既已许下承诺,自会庇她护她一生,你自放心。”
他似是气着了,声音渐凉。
看来她二人真不适合讨论这种话题,心中叹息,对上顾樾捷沉寂的眼,忽然抓着他的胳膊摇了摇,眼神温和里带着一丝讨好,而后开口:
“我们这就去喝酒,不醉不归如何。”
顾樾捷伸手将她的手轻轻拂下。
“不去。”
她是想就这样兑换了承诺而后再次离开吗。
闵韵兰再一次抓了上去,却不是撒娇,而是将他的胳膊往后一扭,顾樾捷一个旋身挣脱开来,眉间一凛。
闵韵兰朝他挑眉,出拳。
两人竟然在院中打了起来。
至始至终都无人理会一脸愣怔站在旁边的老高。
北止兄弟的媳妇跟一个好看的男子抱在了一起,现在还打了起来,不过,他怎么瞧着那打架的男子有些脸熟呢。
天色渐白,东天浮出青黛晨云。
两人终于停了下来,酣畅淋漓,而后相视一笑。
一个无奈,一个潇洒。
“天色初白,云日初升,我们去城外观日出如何。”
“好。”
这一次他没有再拒绝。
“高大哥,我适才与你说的话不变。”
闵韵兰朝依旧在一旁做磐石状的老高开口,而后拔脚便往院外走去。
解下驿站外马庄上的缰绳,顾樾捷翻身上马,向闵韵兰伸手,她一跃而上,坐到了他的身后。
“去何处。”他看了一眼握住他腰间玄衣的一团素白,温声开口,下颌却坚毅冷硬如铁。
“去西城如何,沙漠日出,壮丽异常,你一定会喜欢。”
他沉吟了一瞬,开口道了句“好。”。
而后四蹄声起,踏破寂静黎明,朝西绝尘而去。
待两人一马消失在黎明的晨色里,驿站旁的大树后面走出一人,眉间拢着肃然的正气,眼里划过一抹迟疑,而后匆匆离开。
不多时,城北,一只信鸽在天色的掩护下悄然朝东飞去。
“放行。”
冷冽开口,西城门的守卫以为有人想要擅闯城门,刚想上前,待瞧见是顾樾捷时立即退开,命人打开了城门。
一股风沙清尘扑面而来,侍卫尚来不及拂面,顾樾捷的马已经出了城,奔着那漆黑广袤的黄沙而去。
城门在身后关上,马儿一路狂奔,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一股沙腥味扑鼻。
闵韵兰拽了拽顾樾捷的袍子,马儿停了下来。
下马,天色又亮了几分,漫天的星子渐渐淡去,东方天色渐呈暖褐色,可二人站立的地方却还是一片漆黑。
“日出于东,这西方之地是看不到日出的。”
顾樾捷将马的缰绳散开,语气淡淡的。
“可惜,我倒是忘了此处为西,东有平州阻隔,是看不到日出的,那,我们看日落如何。”
她可惜的搓了搓手,大漠日出是她见过最壮丽的日出,她想顾樾捷烈马戎歌,一定喜欢,真是可惜。
“好。”
他答得爽快。
天色渐亮,闵韵兰带着顾樾捷登上了一处沙丘,而后在沙丘了坐了下去,顾樾捷亦撩袍而坐。
“无酒,可惜。”他叹。